分卷閱讀41
你怎么了?” 云烈抬眼看向錦棚頂上,沉嗓淡淡不豫地哼道—— “羅翠微,你似乎從沒有叫過我的名字?!?/br> 自從不再稱他“昭王殿下”后,就總是“喂”來“你”去的。 這很不合適。 一點都不親昵。 第26章 一個是開府領軍的殿下,一個是商戶平民家的女兒;即算雙方交好往來,云烈也是個不拘小節(jié)的人,可羅翠微還是做不出“當面連名帶姓稱呼他”這樣的事來。 雖許多人都說她行事張狂,可其實她并非一點分寸也無的。 好在云烈看出了她的窘迫,雖心下隱隱有些落寞不豫,卻也沒再為難她,兩人各懷心事地將目光轉回場中。 認真說起來,羅翠微對馬球并不精通,往常偶爾與人湊趣,也就會看個熱鬧輸贏罷了。 這還是她頭一回正經(jīng)八百地坐在場邊認真觀戰(zhàn),隨著馬球場中的賽事漸趨激烈,羅翠微被那氣氛所感染,就漸漸忘卻先前的小插曲,面上神色隨著場中局勢時驚時喜,簡直要忘了自己身在何處。 約莫半盞茶的功夫后,錦惠公主云沛領著一名手捧托盤的侍者進了錦棚。 羅翠微趕忙起身執(zhí)禮問安。 云沛一言不發(fā),只以意涵微妙的眼神在羅翠微與云烈之間逡巡。 半晌沒得云沛應聲,羅翠微也不好亂動彈,只能以執(zhí)禮的姿態(tài)恭敬候著。 云烈冷冷瞪了自家四皇姐一眼,站起身走過去,握住羅翠微的手腕讓她站好,還順手將她藏在了自己背后。 “四皇姐有事說事,欺負人做什么?” 沉嗓冷得像裹了冰渣子的隆冬寒風,是個人都聽得出他在生氣。 “我哪里欺負人了?!”云沛怒了。 怎么說她也是個開府有爵的領軍公主,方才不過是在別人執(zhí)禮時沒有及時應聲,這話拿到哪里去講,都不會有人覺得她那叫“欺負”。 連羅翠微自己都不敢這么想。 于是羅翠微試圖從云烈身后站出來,緩頰一下此刻劍拔弩張的氣氛。 然而云烈像背后長了眼睛似地,反手按住她的肩,將她推回去擋在自己身后。 維護之意昭然若揭。 “瞪什么瞪?怕人看不出來你眼睛大?”云烈沉著臉盯著云沛,那氣勢之強橫,仿佛護在身后的是他的領地,“有事趕緊說?!?/br> 對云沛先前怠慢了羅翠微的問安,云烈顯然是很不高興的。 云沛見狀,再顧不上氣惱了,神色轉為訝異,盯著云烈看了半晌,若有所悟地點頭笑了。 “哦,方才父皇說,既是賽事,大家可下注圖個樂,我就來問問你要不要也湊個熱鬧?!?/br> “不必。”云烈毫不猶豫地拒絕了。 因著臨川軍時常被兵部拖延糧餉,他身為主帥自要時常拆東墻補西墻,連宗正寺每月給的皇子月例都得搭進去,一年里有一多半兒的時間都窮得叮當響,哪有閑錢湊這種閑局。 云沛轉頭看了身旁的侍者一眼,侍者心領神會地捧著托盤退了出去。 被云烈遮在身后的羅翠微瞥見侍者退出去,猜是這兩姐弟有什么話要單獨說了,便在云烈身后小聲道,“我也回避一下吧。” 云烈不動如山,全身上下都寫著“羅翠微不需要回避”。 **** 羅翠微乖順地立在云烈背后,眼眶發(fā)燙,面頰也發(fā)燙。 自她的父親受傷后,總是她時時沖在前頭將一家人護在身后,她都快要想不起被人護住的滋味了。 這幾年里她獨自面對過多少冷眼,扛下多少挫敗,她已經(jīng)記不清了。 可無數(shù)個深夜里,她將自己裹在被子中咬著被角流淚,怕家人擔心不敢哭出聲的那些委屈與無助,她是記得的。 其實,方才她并沒有覺得委屈。 云沛畢竟是個開府領軍的公主殿下,對一個尋常商戶平民家女子的執(zhí)禮問安,應得遲些,或者干脆就不應,那也算不上什么怠慢與為難。 更稱不上“欺負人”。 可云烈毫不遲疑地站出來,將她護在了身后。 此刻她望著面前那個高大頎碩的背影,忽然想哭,卻又想笑。 她咬著唇角輕垂脖頸,將自己的額虛虛抵住他的背心,額頭若有似無地觸及那略有些冰涼的春衫錦袍,她心中卻像被打翻了一鍋被熬滾的糖汁。 熨帖且甜黏地燙著心尖,徐徐地,蔓延至四肢百骸,將她整個人綿綿密密地溫柔裹覆。 但與此同時,她眼中又有止不住翻起一層又一層的淚意。 最開始時,她只是想與云烈談一筆“狼狽為jian”的交易;那時在她的預想中,云烈這個人,與她從前遭遇過的許多交易對象不會有太大不同。 用很多很多的錢,和很多很多的誠意,總是能打動他,促使他去權衡利弊,最終同意達成與她的合作。 可經(jīng)過臘月廿九那日同游燈市的種種后,她就已經(jīng)知道—— 這個人,雖也會有審時度勢的折中圓滑,但骨子里的一身正氣和赤子之心,是足夠純粹的。 他為了臨川軍的糧草,可以適當收下一些她送上門的好處,卻并不會全然貪婪無度;之后他認下了她的誠心,便就能拋開利益的交換,與她單純友好地相交。 只是做他的朋友,就能被他庇護至此,那……若是更進一步,又會是怎樣赤忱熱烈又溫柔的田地? 羅翠微無聲地閉了眼,強自將眸中那些幾欲洶涌的熱淚忍了回去,任由心中的甜暖蜜意與酸楚懊惱相互撕扯。 若一開始她接近他的初心,不是那樣有失敬重的算計圖謀,那該有多好。 **** 見云烈神色堅決,云沛也沒計較羅翠微還在他的身后,只認真地對云烈勸道:“就是個助威的彩頭,也不拘多少,哪怕你就拿兩粒碎銀出來那也算數(shù)啊!難得今日父皇高興,你怎么也意思一下湊個熱鬧,別掃了他的興?!?/br> “沒必要?!?/br> 云烈打小就不是個會賣乖的性子,他的這個答復倒半點不出云沛的意料。 他但凡手頭有閑錢,都只愿拿去給同袍下屬換吃換喝,哪肯為著他父皇一時心血來潮的興致就去打腫臉充胖子。 “要不我借你行嗎?”云沛卻并不打算放棄游說他,“總歸我日子比你好過點……” 云烈不屑輕哼:“你以為是個人愿意借錢給我,我就肯接的?”他也是會挑債主的好吧? “那三個家伙可都是下了血本的!”也不知為何,云沛越說越急惱,“‘有些人’還在背后放了話,說今日要將熊孝義這桿臨川軍的大旗打個落花流水。人都說輸人不輸陣,你就不替他助個威勢?” 云烈素來懶得在這種小事上與人爭勝負,聞言只是淡淡“嘖”了一聲,正要徹底回絕,掌心卻驀地一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