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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見扶風(fēng)郡主身邊伺候的貼身宮女巴巴遞過去了帕子,小聲寬慰著:“郡主,您與那月貴人和安御女置什么氣呢。您是尊貴無上的妃子,她們不過是些不入流的小小嬪御罷了?!?/br> 只聽扶風(fēng)郡主一聲抽噎,卻楚楚可憐的聲音,道:“哪里是要與她們置氣,她們本便不配的。只是她們說得對,今時不同往日……我也不是當(dāng)年那個郡主了?!?/br> 那宮女心疼,眼睛也潤了:“郡主您何苦這樣為難自己呢?您便是不計較這些個,你的妃位您的尊榮也不會變的呀?!?/br> 扶風(fēng)郡主凄然一笑:“人人都當(dāng)我癡傻刁蠻,我如若不作此等任性愚鈍的模樣,她們哪里肯放過我?太后姑母已經(jīng)去了,這深宮之中如此爾虞我詐,沒有人庇護(hù),那些個吃人不吐骨頭的恨不得墻倒眾人推呢!”說著傷心之處,垂下眼睛來,“何況我是知道的,皇帝表哥心里……本就沒有我?!?/br>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七章 奉先 枕春見得此景更是萬般驚訝。 她素知扶風(fēng)郡主跋扈,偏偏喜歡她這樣直莽的性子,故而從不曾算計她或忌憚她。 如今聽得扶風(fēng)郡主如此剖白,哪里知道這些緣由。 便聽扶風(fēng)郡主又說:“皇帝表哥的心里……早已忌憚溫家了。如今我父族失勢,若是我蠢蠢的乖乖的,溫家的榮華富貴還能綿長。倘若我是個冰雪聰明的,表哥更不會放心?!彼萜萑粐@了一口氣,“倒是感謝老天不曾賜我一顆七竅玲瓏的心與溫婉端麗的性子?!?/br> 那貼身宮女替她難過,輕輕撫著她的背:“郡主莫落淚了,瞧著讓人心疼。” 扶風(fēng)郡主抹了抹眼淚,臉上卻是黯然,搖頭嘆道:“我這一生,怕只能做個刁蠻的妒妃了!” “她竟能是個扮豬吃虎的女子……”枕春捻著耳垂的珍珠低聲嘆道。一時想起來,也覺應(yīng)該。她扶風(fēng)郡主入宮風(fēng)光無限,待慕北易真心不二??商热舢?dāng)年進(jìn)宮時的跋扈得意與蠢直是十分真性情,如今被推入水、被做槍使、被幾番陷害,甚至連嫡親的姑母也被毒害致死。她扶風(fēng)郡主便是再單純直爽,現(xiàn)下又能剩下幾分? 莊懿皇太后生前選過許多人。萬千溫柔卻剛?cè)雽m便死在孕中的楊昭儀、嬌艷活潑卻早產(chǎn)而亡的恣妃墨氏、傾國傾城又絕頂聰明卻吊了脖子的宓妃施氏。 個個美貌、個個聰明、個個不得善終。 唯獨扶風(fēng)郡主好好的。焉知不是因為她這一份兒人人都能看見的愚蠢與刁蠻。 枕春知道這一份兒剖白不是隨意能聽,悄悄裹了衣裳要走。頭上朱翠,勾走一片落英。 “誰在那處!”扶風(fēng)郡主迅速抹了眼角淚痕,幾乎是瞬息之間挑起英氣的眉尾,露出一股子得理不饒人的蠻橫樣子。 “榮妃娘娘?!闭泶憾凳致耦^地走了出去,向扶風(fēng)郡主行了禮。 扶風(fēng)郡主咬牙看她,看著枕春容色淡然的臉頰,踱步上前:“你聽見了?” “臣妾……”枕春眸子略轉(zhuǎn),“聽見了。” “你這混賬……”扶風(fēng)郡主立時舉起了手掌。 枕春臉頰一揚,直視著扶風(fēng)郡主的眼睛。 “……”扶風(fēng)郡主輕咬嘴唇,恨恨放下了手,“就數(shù)你們安氏最會作怪!平日里沒得都向柳氏獻(xiàn)殷勤,今日還做這聽墻角的勾當(dāng)!” “是臣妾唐突了榮妃娘娘?!闭泶盒恼f,是你要說不是我偏要聽。便乖順埋下頭去,“娘娘恕罪?!?/br> 扶風(fēng)郡主或因為怒與疑,胸口微微上下起伏,宛若含丹的雙唇緊抿,沉默了一瞬?!白??!彼D(zhuǎn)山喚了一聲宮娥,照樣不似尋常妃嬪一般撫著宮女走路。而是高高傲傲地?fù)P起臉頰,直著脖頸,風(fēng)風(fēng)火火的自徑走了。 枕春揉了揉膝蓋,慢慢站起身來,輕輕嘆了一句兒:“倒是都不容易的?!?/br> 扶風(fēng)郡主在晗芳殿轟轟烈烈鬧了這一遭,讓人告到了慕北易的面前。慕北易忙于政事倒沒得空搭理,只抽時間賞了柳安然一柄如意。 這便已是打扶風(fēng)郡主的臉了。若是放在莊懿皇太后在世的時候,慕北易絕不會處理得如此冷漠。眾人都看出來扶風(fēng)郡主今時當(dāng)真不同往日了,不禁暗自竊喜嘲笑她來。 扶風(fēng)郡主半點不肯服輸,仍舊處處在人前使她的刁蠻性子。 性子蠻橫的除了扶風(fēng)郡主,枕春還發(fā)現(xiàn)了一位,那便是絳河殿的首席汪侍衛(wèi)——奉先。 奉先吃得太多了,枕春有些苦惱。按理說狗兒是喂不飽的,不應(yīng)該拘著攔著。當(dāng)奉先一撲騰起來直接一爪子按在了櫻桃的胸脯上唄兒彈,枕春才意識到,這只狗兒恐怕長得有些太快了。她叫來了福全問話,福全說,獒子本來就是這樣的。 枕春只得坐在殿前的八重黑龍下?lián)沃骂€,望著在院子里撒歡兒的奉先發(fā)愁。 倒不是怕吃窮了,怕得是吃得太大太壯,往后性子發(fā)起來傷了人怎么好。倘若打個籠子栓起來,也怪可憐的。唯獨小喜子勸著:“這宮里的人都拘著性子過的,難得有只狗兒,索性敞亮著性子養(yǎng)罷?!?/br> 枕春剝著果仁吃了兩嘴,點點頭:“成,晚上給奉先加個腿子?!?/br> 奉先聽見“腿子”兩字便轉(zhuǎn)過頭來,十成十的懂了,將玩著的繡鞠一放,甩著尾巴來往枕春膝上撲。 枕春拿起小案上一把象牙齒鑲瑪瑙珠子的梳篦,給奉先順了順毛。奉先覺得舒服,乖乖趴在了枕春的腳邊,哼哧哼哧地甩甩頭。 剛便安靜得沒得兩息,奉先騰地一下立了起來,嘴里口涎四溢。 枕春嚇了一大跳,梳篦啪嗒一聲落在地上,驚呼:“這是怎么了?” 奉先撒爪子便往殿外跑。 ——“jiejie,不知你用過午膳未曾,若是得空且來嘗嘗我親手做的……”端木若挎著一只紅木雕八仙的精致食盒,挽著翠綠的一截披帛,笑盈盈地從殿外進(jìn)來。她一壁說,一壁抬頭,卻讓那奉先一個騰空飛撲撞掉了手里的食盒,凌空飛出兩個香氣四溢的,“肘子……” 奉先四肢抵在地上略一使力,躍在空中如練般一個弧形打挺,滿是口水與獠牙的嘴大大長開,分毫不差地將兩個肘子銜入口中。待落地時,便夾尾低頭,一溜煙兒躲進(jìn)了樹叢里。 “jiejie?”端木若挎著食盒,看著盒中空空如也的盤子,一臉震驚。 枕春又羞又氣,抓著一截地上的軟樹枝,便要去打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