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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原諒你?!?/br> 他吻了我一下,抬頭看見了張家明,他笑說:“我們有朋友?” “是,這是納梵先生,這是張家明先生?!蔽医榻B著。 比爾說:“我馬上下來,肚子餓得不得了,是rou湯?香極了,真了不起,喬。” 我搖頭笑,煮這頓飯總算值得,沒吃就被人稱贊得這樣。 家明是聰明人,他臉上微微變了色。他明白了。他有點失望,但是風度還是好的。 他一邊幫我開飯一邊說:“喬,我還以為我有機會的?!?/br> “什么機會,你們好好的男孩子,哪愁找不到朋友?!蔽倚Α?/br> “我喜歡你,”家明也低著頭笑,“世界上的事情是很難講的?!?/br> “可是我不久就要結(jié)婚了?!蔽艺f。 “他是一個很動人的男人,氣宇不凡,真是你的教授?”他問。 “是真的,我愛他。” “看得出來,他比你大很多,一直沒結(jié)婚?”家明問。 “不,他剛離婚,”我坦白地說,“現(xiàn)在我們住在一起?!?/br> 他沉默了。過了一會兒,他問:“你想清楚了?” 我點頭。 “我不太贊成。你總要回家的,他未必肯跟你回香港。當然如果肯的話,不愁沒工作,但是——這當中自然很有點困難。你又是家中唯一的女兒。” “我都想了,但是你聽過這話:火燒眉毛,且顧眼下?!?/br> “我的天,喬,他也不過是一個男人,”家明不服氣,“哪里就這樣了?” “這話對。”我說,“但是你不明白?!?/br> “不明白愛?”家明問。 比爾下來了,拿著他的煙斗。 我把飯菜都擺好,他們坐了該坐的位置。家明很禮貌,他說他是我家的朋友,有事來看我。比爾聽了很釋然。他總算相信家明不是我青梅竹馬的男朋友了。 飯后我做了咖啡,洗碗。這樣子的功夫偶然做一次倒還可以,當過年過節(jié)的大事件,做多了就實在不妙,為了一頓飯花幾乎五六個鐘頭,開玩笑。 比爾大概曉得我無意做煮飯婆。我尊重會做家務(wù)的女人,但是我自己不高興做,我有文憑,我能出去做工賺錢就是了,我又不花別人的。 家明很快告辭了,今夜不是他想象中的一夜。 在門口我說:“家明,你沒生氣吧?”“生氣?不會,你放心,我也不會跟你家里說,這是你的自由,或是這句話已經(jīng)說俗了?!?/br> “謝謝你,家明。”我說。 “你可嫌我婆婆mama,”他酸酸地說,“我是為你好,我并不相信外國人,他們與我們不同,他們有點畜牲味道。” 我微笑,“可是中國男人的所作所為,有時候絕了的?!?/br> “說的是,然而我們是讀書的人,再壞也壞不到什么地方去?!彼q白。 “讀書的人有時候是酸的。”我說,“想不通,不好玩?!?/br> “喬,我相信你愛他?!?/br> “嗯?!蔽艺f。 他走了。 我關(guān)上了門。 比爾說:“你那小朋友好像不大放心。” “是的。”我說,“可是我認識你,似乎已經(jīng)有半輩子了,比爾,他不明白,我相信你,你是可靠的,沒有你,我好像沒有附屬感。我知道你是外國人,可是我一直在外國受教育——或者我們會有困難,那是將來的事。” 比爾喝著咖啡,他說:“我可沒想到國籍問題?!?/br> 他想到的只是家庭糾紛,可憐的比爾。 他把行李搬了來,我?guī)退艘粋€晚上,昨夜與今夜一般地累。我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就跟比爾說:“比爾,你知道我還是得工作的,我們晚上怎么吃飯?” 他一怔,仿佛不大明白的樣子,然后他微笑,“我很喜歡你煮的菜?!彼f。 他誤會了,我倒抽一口冷氣。老天,他以為每天我下了班還得煮那些菜?我連忙說:“比爾,我不想天天煮,我不大喜歡這種工作,我們……買飯回來吃好不好?” 他還是一呆,說道:“這是很復(fù)雜的現(xiàn)實問題?!?/br> “沒有什么復(fù)雜的,”我笑,“要不就吃罐頭,天天吃,十年八年之后,你就煩了,就把我從窗扔出去了?!?/br> 他拍拍我的手臂,“在家,你不幫你母親?” “我母親才不煮飯!發(fā)窮惡的中國男人才到處向人訴苦,說老婆不會煮飯,我爸爸請了兩個傭人,專門服侍我mama,我mama才不用動手,這就是東西方之別?!蔽艺f。 比爾怔住了,“我的天,才說國籍不是問題哩?!?/br> “妻子是伴侶,又不是老媽子,我們這一邊的女人,嫁了人之后,衣食住行零用,甚至是她的家庭開銷,都是男人包辦,你聽過沒有?”我笑問。 “那不是成了寄生蟲?”比爾笑問。 “寄生蟲有什么不好?”我說,“有人給我做這樣的寄生蟲,你看我做不做?可惜這年頭,男女太平等了,所以女人不但要上班賺錢,回來還得煮飯,是不是?” 他不響,他說:“你還小?!?/br> “我不小,比爾,我再隔二十年,也還是不愿意煮飯,我對這種工作沒興趣,你要是光為了炸魚薯條跟我在一起,那你隨便找哪個女人去,是不是?”我撒賴似地靠在他身上。 “你還小。”他堅持著。 一切都很好。我們買了許多罐裝、紙包、方便的食物回來。他沒有抱怨。然而除了這個,我們也有很多小地方合不來。他堅持到處開著窗,我怕風怕冷,來不及地關(guān)窗,他認為不合衛(wèi)生。我喜歡靠在床上看書寫信,老半天不起來,他覺得床只是睡覺的地方,我愛喝點酒,抽煙,我的生活是不羈的,他每天固定一早七點半要起床,有時候他出門了我還在看。 他很不習慣我的生活方式。 他們英國人看不慣我這種閑逸放蕩的日子。 房子現(xiàn)在由他付著租,我找到了另一份半天工,每日只做四小時,賺得很少,卻也夠應(yīng)付,下班回來,反而要比爾替我做茶沖咖啡。 我不曉得他有沒有抱怨,大概是沒有,因為他是一個成熟的男人,深夜里也許會想他那典型的家庭溫暖。然而十七年的家庭生活一定使他覺得乏味。 跟我在一起,他有他的快樂,不然他怎會選我,他又不是傻子。 我們有時候開車到南部海灘去散步,租了旅館住,傍晚在大風中走一晚,第二天早上回家。有時候去看黃色電影,有時候吃意大利館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