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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五季瀾回家的時候,她總會問。 ——這周周考怎么樣,是不是又被傻逼老師訓(xùn)了? ——你身子板太小,穿我的舊衣服不好看。等我哪天把房子弄到手,把老畜生趕出門,我就給你買好多好看的衣服。 ——有沒有男孩子看上你啊,和表姐說說,保證不外傳。 諸如此類。 她不討厭季瀾,但也不喜歡,只是習(xí)慣了她的陪伴而已。 ——一個可有可無的,很乖巧的傾吐心事的小meimei般的存在。 “表姐?!?/br> 季瀾沒有回答,她蹲下,舉了舉手里的東西,“我?guī)Я四阕類鄢缘目均Z,還有楊枝甘露?!?/br> 楊丹怡還是躺著,她無力地伸出一只手,拍了拍身邊的地磚,聲音嘶啞,“坐吧,別開燈。” “好?!?/br> 季瀾關(guān)上門,走到她身邊席地而坐。 地磚有點涼。 她放下手里的食物。鵝是在城北菜市場拐角的一家小店買的,楊枝甘露是在城南某家茶餐廳打包的。 為了這兩樣?xùn)|西,她跑了一個上午。 “吃吧?!?/br> 季瀾歪著頭拆開塑料袋,拿起一雙一次性筷子在膝蓋骨用力一頂,扔了沒用的包裝后,自己先夾了一塊鵝翅,“很好吃?!?/br> 楊丹怡空洞著眼,微微仰頭,視線落在季瀾領(lǐng)口的花上。 她又給自己買愛吃的東西了。 mama一向愛在樓下的一條街打麻將,老畜生則是公司加班,總是晚回。 所以每到周五的時候,楊丹怡就會推了亂七八糟的約會,一個人坐在黑暗的客廳里,等季瀾放學(xué)回家。季瀾每次都會變戲法一樣地給自己帶好吃的,比如烤鵝、鴨脖之類酥脆的rou類,或是冰沙、仙草之類甜膩的飲料。 整整三年,沒有斷過。 那時的兩個人擠在沙發(fā)上吃得大汗淋漓,也是像現(xiàn)在這樣不開燈的模樣。 “瀾瀾。” 楊丹怡坐了起來,喊她。 季瀾點了點頭,這次沒有打斷她的稱呼。 “討厭我嗎?” 她扒拉了一下盒子,油膩膩的烤鵝皮,以前愛吃的東西,現(xiàn)在看起來一點胃口都沒有。 只能端起一邊的楊枝甘露,小勺地舀著,細(xì)細(xì)咀嚼。 “不討厭。” 季瀾看楊丹怡不想吃鵝,倒也無所謂,索性全部攏到自己面前,美食這種東西,獨享才是最好的,“用吃的討好你是我這三年做過的唯一正確的事?!?/br> “學(xué)校太孤單了,你讓我有了被認(rèn)同感?!?/br> 季瀾一口口地往自己嘴里塞著烤鵝,兩手油膩,胃泛惡心,但她還是麻木地繼續(xù),口齒不清,“學(xué)校的日子很難熬,沒有人喜歡我。有個表姐愿意每周在家等我,我很開心。” 她說的是實話,只是上輩子過的太久了,久得她再世為人,一心被報復(fù)蒙了眼,差點忘記這段往事。 “那天晚上,用阿姨手機(jī)號給你發(fā)的短信,也只是一時生氣?!?/br> 季瀾終于停了手,凝視楊丹怡的眼,一字一句,“但是我從不后悔,你們一家三口這樣的結(jié)局?!?/br> 楊丹怡沒有說話,她的嘴里含著幾顆西柚粒,飽滿多汁,舌尖向口腔上方頂去,一一爆裂,是味蕾的盛筵。 季瀾又開口,“表姐,你胖了?!?/br> 黑暗中,視線落在她微微隆起的小腹。 “以前好看過就行了?!?/br> 楊丹怡無聲地笑,“現(xiàn)在胖就胖吧,要死的人了,也沒那么多講究。” 季瀾抿嘴,漫不經(jīng)心,“沒準(zhǔn)還能再活一個月呢?!?/br> 算著日子,如果沒有變故的話,現(xiàn)在楊丹怡的肚子里怕是已經(jīng)有了孩子了。 ——可是她還不知道。 靜靜地坐著,季瀾看她舀完整份的楊枝甘露,最后起身,“表姐,我走啦?!?/br> “好,認(rèn)真學(xué)習(xí)啊?!?/br> 突然發(fā)現(xiàn)說錯了,楊丹怡又輕笑,但是沒有糾正回來。 曾經(jīng)的三年里,每個周日季瀾離家前,她都會這么隨意地喊上一句。 ——對一個學(xué)生,對好的祝福就是成績了。況且她也沒有別的話說。 “等你忙完了就再來一趟吧。” 她又開口,“如果我死了,就替我收尸,一定要選一個很大的骨 | 灰盒。你表姐我昨晚掐指算過,本來我是能活到七十的,只可惜老天看我命苦,要收我回去當(dāng)仙女,所以以后再也不能和你過周五了。” “瀾瀾,其實我也才二十啊?!?/br> 再開口,是哽咽的聲音,“本來我,還能有很多個周五的。所以啊,你就當(dāng)我提前預(yù)支了你那些買零食的錢,來換一個大的骨 | 灰盒?;钪〔簧蟿e墅,死了住一住,也好。” 季瀾剛打開門,邁出的腳就停住了。 她回頭,對著楊丹怡笑,“好。” 刺眼的光擦著毛茸茸的頭頂打落在楊丹怡的眼里,人比花嬌。 她有些動容,“如果我還活著,那房子就過戶給你?!?/br> “好?!?/br> 季瀾又笑。 關(guān)門離開。 終于,客廳又只剩下了楊丹怡一個人。 她突然松了口氣,心想,下輩子哪怕當(dāng)雞、當(dāng)牛、當(dāng)豬、當(dāng)羊,當(dāng)什么都好,就是不能再當(dāng)人了。 ——太苦了。 還沒來得叫再想,突然大口地干嘔了起來。 ———————————— 雖然已經(jīng)下午了,但周正還在床上躺著。 天亮之后,焦灼地一遍遍刷著警方的官微,終于在看到通報后,他才敢睡。 睡得很踏實。 夢里是季瀾的臉,他不想醒,怕醒了之后,再見只能是夢。 迷迷糊糊之間,手機(jī)突然響了。 按下免提,是一副清脆又帶點奶聲奶氣的小嗓子,“周律師?” 周正的睡意頓時全無,鯉魚打挺地坐得筆直,嘴角也不經(jīng)意地彎起。 “是我,什么事?!?/br> 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讓自己的聲音盡量沉穩(wěn)。 電話對面的季瀾沒有意識到這些,因為她現(xiàn)在正一臉懵逼地站在律師所的大門口。大門緊閉,里面一個人都沒有,她問,“周律師啊,你今天不上班的嗎?” 周正語塞:“睡過頭了?!?/br> 揉了揉臉,他關(guān)了空調(diào)拉開被子,遲緩的視線落在雙腿間,那里有個東西正一.柱.擎.天,也是剛睡醒的模樣。 嘆氣,他只是長得清心寡欲了點而已,一個正常男性該有的生理反應(yīng)他一樣不少,甚至...更加激烈。 ——尤其是,還夢到了季瀾。 “這樣啊?!?/br> 季瀾擰巴著臉,看著身后的兩個男人,有點為難,“那我改天再來找你吧?!?/br> 周正:“別別別,來我家談吧?!?/br> 掛了電話給季瀾發(fā)了個地址,他迅速地下床洗漱。 平時夏天在家的他,基本只穿一條褲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