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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摔得粉身碎骨的深坑,但卻刺激了朝中、民間一股不曾顯露出力量的洪流蘇醒過來。 那是亙古未見的力量。 卻是不可阻擋的未來最強大的力量。 章和帝似乎沒注意到眾人的心緒,語氣平和地道:“朕雖知太子純孝,盛怒之下難免怪罪,確實非太子之過也。只是妖孽手段非常,不知太子是否已然無恙,也不知日后是否會病情反復(fù),朕不敢憑一己喜好托付江山。程元珍,擬旨今日后,朕之第四子夏侯松,遷出內(nèi)宮,另辟齊王府,修養(yǎng)身心,閑人勿擾?!?/br> 廢太子,這是所有人早有預(yù)料的。而保留了夏侯松原本的齊王封號,對比當(dāng)年大皇子的下場,明顯是否認了夏侯松謀逆的嫌疑,甚至無視了其御下不嚴(yán)、冒犯妃嬪、逼害幼妹的罪責(zé)。 這樣的結(jié)果,不說偏向玉德妃的大臣們心里不是滋味兒,就是太子一系都大感意外怎么自己這邊還沒用盡手段,章和帝就輕輕放過了?夏侯松這次只是因為“受妖孽迷惑”,日后若是章和帝對這個兒子另有期望,或者是夏侯松自己別有造化,不過尋一二“高人”,作態(tài)一番,竟是什么都不影響。 往日只覺得玉德妃和晉王是章和帝的心尖子,現(xiàn)又有公主之事,原以為那母子二人今后的地位將會格外不同凡響,卻不想帝王心中還是獨孤家分量更重。 “圣上,臣有話說?!?/br> 竟然是曲士廉越眾而出。 雖力不能敵,到底還是要盡力撕一場嗎?只是曲大人向來以訥言示人,若保持一貫的風(fēng)格,那必然要受制于太子一系,要是不慎踏入語言的陷阱,恐怕局勢會更加有利于太子。若一改往日面貌,巧言善辯,舌戰(zhàn)群儒,恐怕會讓皇帝和同僚覺其心機深沉,日后貽害無窮。 怎么看,他此時出聲,都是不智。 只是今日這結(jié)果,若是身為兄長的曲士廉一言不發(fā),倒顯得玉德妃十二分的凄涼了。 章和帝略一皺眉,溫聲道:“愛卿乃玉德妃兄長,此事上正該出言,直說無妨?!?/br> “陛下,太子乃儲君,非臣可問,陛下乾綱獨斷,臣無二話。但此事因含長宸公主飛仙一項,倒是讓臣頗受迷惑。臣蒙圣恩,忝為十六衛(wèi)上將軍,掌管禁軍,竟任妖孽闖宮,危及圣上,實有重罪,后不曾反思請罪,一味怪責(zé)他人,更是罪加一等,求陛下降罪!” 曲士廉這話一出,大家都驚住了! 身為受害者一脈,明擺著的得利者,曲士廉居然請罪! 關(guān)鍵人家這話沒有絲毫的威逼脅迫之感,樸實無華中透露著滿滿的忠誠與謙卑。既狠狠反擊了太子一脈的挑撥之言,又沒有讓自己一貫的木訥形象崩塌,甚至今日之后,曲士廉忠直之名必聲名遠播。在玉德妃一系地位已然極高的現(xiàn)在,實在是再好不過的選擇。 章和帝也愣了一下,心里不由得感嘆,不愧是青青的家人,一脈相承,都是忠心又正直,單純沒有機心。若是文臣,自己還要覺得不省心,若是妃嬪、妻子和武將,那真是深得朕心啊。 “愛卿不必過責(zé),妖孽妖法,人不能敵,固無過。自古妖孽出沒,大都為君主內(nèi)德不修,朕之過,如何能遷怒于臣?” “只玉德妃入宮以來,侍奉太后,出宮祈福,生養(yǎng)皇嗣,無過有功,此番先是無辜受冤,后又有失女之痛,朕實不忍,為之奈何!” 章和帝前些年還卻有些晚年昏聵的跡象,但是近年來雖是“無為”,卻實打?qū)嵉摹岸巍?,吏治清明,改良農(nóng)具,普及新種,撲滅災(zāi)禍,對內(nèi)對外頗有功績,更是數(shù)次祥瑞加身,比早年勵精圖治之時更得了民間十分敬愛。忠君愛國之人對這位皇帝那是滿意的不得了,怎能容忍有不利皇權(quán)的言論發(fā)出即便說這話的是皇帝自己。 主辱臣死,莫過于此。 于是科舉入仕的一桿大臣跪地叩頭,痛聲勸慰。更有皇帝寵臣,翰林待詔林大人道:“圣上文治武功可彰天地,足慰蒼生。妖孽橫生,祥瑞受辱,國之大禍,此,朝有jian臣,坤位空虛之過,于陛下何干!” 這龍屁拍的,實在是義正言辭得很。 只是姜皇后明明正位中宮,這人竟然直言“坤位空虛”,其心可誅。只是,此人出身寒微,居然敢做這出頭的椽子,說沒有皇帝的示意,那自是無人信的。 再一思量章和帝對夏侯松的輕拿輕放,還有什么不明白的?這是要獨孤家也退一步,一起推玉德妃上位呀! 雖然姜皇后無過,但是姜家近些年內(nèi)斗嚴(yán)重,勢力衰弱,皇后無子無寵,又是病弱之身,早就無暇宮務(wù),若是放在民間,也是可以休棄的。 只是,這樣行事確實不厚道,肯出聲的大臣不多。 而玉德妃要真是這樣上位,怕是也難逃閑言碎語當(dāng)年淑妃尚且沒有因為太子而晉皇后,玉德妃怎能因為公主取而代之呢?況且,說個不好聽的,要是章和帝真心想扶玉德妃上位,為何不干脆和姜家商議,用一個風(fēng)光病逝替家族掙得大把好處的“先皇后”換一個常年臥病無法給家族帶來任何好處的“病皇后”,想來是不難的。 這么亮明車馬,是多年來的愛意終于難掩,是無法處置罪魁的愧疚難當(dāng),還是,漸生忌憚? 可,難說呀。 見朝上陷入沉默,章和帝不知作何打算,也不逼迫,似乎他只是有感而發(fā)自責(zé)一下,又被臣子們言之鑿鑿勸服了,不再憂思,轉(zhuǎn)而商議起其他事端。 至散朝,朝堂再無爭議。 事后: 長宸公主加封號“圣”,配享太廟。 太子、東宮等詞無人再提,章和帝與太后直接出手,東宮直接散了,宮殿改造,人員或殺或遣散或歸于齊王府。就連崇文館也受了牽連,暫時閉館,整修后看皇帝怎么處置。太子生母奏請?zhí)笱浴罢洹弊譀_撞太后,請撤。于是也不談什么罪責(zé),因太子而位列夫人之首的珍淑妃,又跌落為淑妃,矮了她的老對頭貴妃一截兒,甚至和玉德妃難分高下了。 雖然當(dāng)年章和帝說了玉德妃當(dāng)稱四妃一聲jiejie,廢賢妃位時又說“女子淑德為重”,那么淑妃地位是高于玉德的。只是后來淑妃加封號“珍”,卻又在各種待遇上與玉德妃平起平坐的,這下子沒了封號,可是不要勢弱了嘛! 皇后以自己體弱,求出宮養(yǎng)病。玉德妃接連十日于大庭廣眾下對皇后行妾禮,親奉湯藥。一個要讓位于賢,一個堅辭不受,娥皇女英,德行出眾,世人嘆服,更顯出章和帝明君之態(tài)。 又一旬,事漸平息,恰冬至年節(jié)將至,宮中忙碌?;屎蟛◇w不堪,玉德妃上請?zhí)?,又軟軟求了皇帝,終是拋下一竿zigong務(wù)雜事,侍奉皇后往護國寺上香祈福。 第一百二十八章 或是攜手歸 皇后及玉德妃出行,金瓜鸞駕、華蓋羽扇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