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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附近,停在十幾步開外,疑惑地問:“喂,你在那里干什么?” 對方見她主動走了過來,眼里似有幾分欣喜閃過,臉上卻看不出端倪,他瞄了方燈一眼,反問道:“你又在這里干什么?” “我?我散步吶,千萬別說你也一樣?!?nbsp; “為什么我就不能也在這里散步,這里不是你家的吧?!?nbsp; 方燈心里“呸”了一口,這要是她家的后花園,坐享整個殯儀館,她都成什么人了。她不客氣地說:“有你這么散步的嗎,我看你就像只在這里瞎轉(zhuǎn)的沒頭蒼蠅……你掉東西了?” 他沒有說話,眼睛看著別處,“你走吧,我也要走了?!?nbsp; “你想跟著我走……哦,你該不會在這迷路了吧。” “誰說的!”男孩大聲反駁,可是發(fā)紅的耳根和悻悻的神情成功出賣了他。方燈這才意識到自己有可能猜對了。我靠!她在心里暗自驚嘆,這片林子有好幾條交錯的小路不假,但也絕對沒到迷宮的地步,是有多路癡的家伙才能在這樣的地方迷失方向。 “這不明擺著嘛!迷路了你不會問人?” “我哪知道你剛才是去廁所?!?nbsp; 他答得牛頭不對馬嘴,方燈消化了幾秒,才算是明白了過來。想必這家伙剛才看見林子里多了個人,想問路來著,但是見她是個女孩子,拉不下臉來求助,就打算跟在她后面走出小樹林,沒想到一直跟到了女廁所,怕人以為他是變態(tài),只得又在原地瞎轉(zhuǎn)悠。 “你是來參加葬禮的嗎?”方燈問。 他點點頭,既然都被戳穿了,也就老實了不少,“我沒想到這些小路和兩邊的樹看上去都是差不多的,走來走去又回到原來的地方,簡直太奇怪了?!?nbsp; 方燈這下已經(jīng)知道他是誰了。陸寧??瓷先ミ€是挺精明的,他總夸他兒子,可沒說過他兒子智力不太健全啊,況且這人看上去也不像個傻瓜,難道真有人的方向感能差到如此地步? 方燈從小就是天不管地不收的,從幾歲的時候起,只要她走過的地方,哪怕下一回再把她扔一角落,她照樣能分毫不差地找回去。如果對面的人不是傻子,也沒遇上鬼打墻,她只能嘆為觀止地說:天地之大無奇不有。 “我看最奇怪的人是你吧?!狈綗舴藗€白眼,朝他招了招手,“走吧,還愣著干嗎,跟我來?!?nbsp; 他的臉色還是有些別扭,顯然方燈無聲的譏笑讓他很下不了臺,但又實在有求于人,索性閉嘴,悶悶地走在她后頭幾步,兩人一前一后地出了小樹林。 幾分鐘之后,殯儀廳已在望。男孩嘀咕了一句:“怪了,也沒有多遠(yuǎn)呀?!?nbsp; 方燈干笑兩聲,“是沒多遠(yuǎn),不過要是你老在那個地方兜圈子,就算腳程繞地球兩圈,你還是走不出來。” 大概是對她心存感謝,明知她有心嘲笑,男孩也沒再反駁,只是撓了撓頭,嘴角現(xiàn)出個羞澀的酒窩。 他繼承了他父親面容特征方面的所有優(yōu)點,也許還有來自他母親的,但不管怎么說,從某個角度上看,他還是和躺在靈堂里的那個人頗為相似。方燈不愿多看這張讓她勾起不愉快回憶的臉,匆匆說:“你自己過去吧,我要走了?!?nbsp; 他們已經(jīng)走到小樹林的邊緣,男孩遠(yuǎn)遠(yuǎn)地望著殯儀廳的方向,遲疑了一會兒。方燈走了好幾步,沒聽見他跟在后頭的腳步聲,一回頭,發(fā)現(xiàn)他垂著頭坐在路旁的長椅上。 “又怎么了?”方燈不耐煩地說。 “你走吧,謝謝你?!彼Y聲回道,依然沒有抬起頭。 方燈踢開一片落在她腳尖的樹葉,用懷疑的口吻說:“這段路你不會再迷路了吧?!?nbsp; “我有那么傻嗎?”他被她短暫地逗笑了,但遠(yuǎn)處的哀樂很快又讓黯然占據(jù)了他的眼,“迷路也好,錯過了儀式,我就不用再去想,他已經(jīng)不在了?!?nbsp; “里面……是你親人的追悼會?”方燈明知故問。 “嗯。”對方并不認(rèn)識她,只當(dāng)她是好心,輕輕地點了點頭。 方燈發(fā)現(xiàn)自己嗓音干澀,“你送不送他,他都一樣不會回來了?!?nbsp; “以前我爸也和我說過一樣的話。那時我媽剛走,我大聲地哭,誰也沒辦法把我哄去她的喪禮現(xiàn)場。大人們都覺得我是她唯一的兒子,應(yīng)該去看她最后一眼,但是我怕,怕看到的那個人再也不是我媽了。好像我不去做這件事,就可以假裝她沒離開?!?nbsp; “可以嗎?” “當(dāng)然不可能。”他苦笑,“人死了就是死了,哪有什么音容宛在。” 方燈想一走了之的,她沒興趣參與另一個人的傷感回憶,這輩子她見過的孤兒倒比正常人家的孩子多得多,誰沒有一筆血淚史。眼前這個“新晉成員”好歹還衣食無憂,他父親是個成功人士,而且還很愛他,即使沒了父母,剩余的家人應(yīng)該也可以把他安頓得很好。但是陸寧海死前的慘狀一再地和這張臉重疊,她怎么都挪不動腳。說起來,他淪為孤兒也有一部分是拜她所賜。 “你知道就好,說不定,他……我是說你剛離開的那個親人很希望能和你道個別。”這話是出自真心,她不會忘記最后那場談話里,陸寧海說起兒子時的溫情和驕傲。 “我媽是因為車禍死的,現(xiàn)在又輪到了我爸。你說世界上這么多人每天在馬路上來來去去安然無恙,為什么我的家人就不行,為什么我們家就這么倒霉!”男孩抱著腦袋無比沮喪。 方燈坐到他的身邊,“如果我說我從來沒見過我媽,也不知道她是什么人,我爸是個爛酒鬼,后來橫死在了我的面前,你會不會覺得世界公平一點?” 男孩果然被她的話震住了,慢慢抬起頭來問道:“真的?那你一定很難過?!?nbsp; “算是……當(dāng)然!” 要是換做身邊的人是傅七,從她開口說第一個字,或者從她欲走還留坐在他身邊那時起,他就能從每一個細(xì)微的表情分辨出哪一句話是真,哪一句是假,并且對她出現(xiàn)的原因和意圖產(chǎn)生懷疑。但他不是傅七。單純的孩子,他生在一個幸福的家庭,父母在時一定將他保護(hù)得極好。 “那你怎么辦?”男孩扭頭看著身邊年紀(jì)相仿的女孩,自哀自憐的心理被另一種感同身受的憐憫所取代。 方燈不答,拍了拍他的腿,“你跟我一樣閉上眼睛。” 男孩依言聽從。 “你看到了什么?”方燈問。 他有些不解,“一片黑,什么都沒看見?!?nbsp; “那你再睜開眼睛?!?nbsp; 他仍舊乖乖聽從,睜開眼茫然地打量周遭。 “現(xiàn)在你又看到了什么?”方燈再問。 他看到了身后一樣的小樹林,一樣沒有云的天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