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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秉林看見她,長嘆了口氣,拍了拍身邊的位子,“向遠你坐下來,你也來看看,我們老葉家盡出些什么有出息的人?!?/br> “哥!”葉秉文瞥了向遠一眼,挑眉說道,“就算有什么事,也沒有必要當著外人的面說吧?!?/br> 向遠沒有出聲,她好像沒有聽到葉秉文的話,伸手接過騫澤遞過來的一杯水,水是熱的,她驟然觸碰到的指尖卻很涼。 葉秉林冷笑了一聲,“虧你說得出口,她是外人,可你干的好事又哪點像自家人的作為。一百四十三萬,你說一句沒了,就沒了?如果你不是姓葉,你能這么膽大妄為?” 葉秉文把手置于桌沿,“大哥,你從商那么多年,也該知道做生意有賺就有賠,沒錯,我用那九十三萬跟對方做那筆油料生意之前,沒想到那家伙仗著有個當官的老頭子說賴就賴,一轉(zhuǎn)眼人跑到國外就不認賬了,但是我的初衷也是為了公司好,生意做成了,公司不也得利嗎?” 葉秉林氣不打一處來,“好,你倒成了一心一意為公司謀發(fā)展了,那么拿著五十萬去賭,輸?shù)镁?,也是為公司好?你有臉就給我繼續(xù)說下去?!?/br> “誰都知道不該賭,可那也得看看跟我賭的那都是什么人,那都是我們拓展業(yè)務(wù)招投標的關(guān)鍵人物,平時就算有心送錢,別人也未必愿意收。大哥,這個世道就是這樣,輸不起這些錢,就鋪不開路子?!?/br> “你還敢叫我‘大哥’?在家里我是你大哥,在公司我才是負責人,你做這些之前就沒有想過問問我的意見?” “如果我問你,結(jié)果會怎么樣,大家心知肚明。大哥,我承認江源是你一拳一腳闖下來的,可是現(xiàn)在時代不一樣了,你那套經(jīng)營的老辦法現(xiàn)在還行得通嗎,別告訴我你沒有意識到我們江源能夠承攬到的工程越來越少,何況現(xiàn)在原材料價格一天比一天飆升,那些建筑商、開發(fā)商那一個不是心黑到極點,你老老實實做建材,就算一年忙到頭,憑那點利潤又能撐多久?公司里幾百張嘴嗷嗷地等著飯吃,當初你讓我負責廣立投資公司這一塊,不也是想著要另謀一條出路嗎?” “可是我指的另一條出路從來不包括那些歪門邪道!”葉秉林用力一拍桌子,各人面前的碗筷均是一晃?!氨?,我年紀大了,這幾年也感到力不從心,但是這并不代表我糊涂,那九十三萬是我給你們廣利的流動資金,你空口無憑說賠了,我暫且不追究,但是賭輸?shù)哪俏迨f卻不折不扣是江源賬上的錢,你主管財務(wù)部,但是我卻從沒有簽字認可過那筆資金的劃撥,你連我的私章都敢偽造,還有什么事是你不敢做的?” 葉秉文第一次面對兄長的指控默不作聲。 葉秉林卻沒有打算就此放過,他緩緩從外套口袋里掏出那枚田黃印章,輕輕把它拋到餐桌上, 2mmX2mm的規(guī)格,小而溫潤的石頭,向遠卻可以感覺到它落在木質(zhì)桌面的那一瞬,有人微不可察地戰(zhàn)栗。 “還是,你蓋的章并不是偽造?”葉秉林努力克制著自己的語氣,一雙手卻手青筋浮動,“你應(yīng)該知道按照江源的制度,財務(wù)章管理者在未經(jīng)許可的情況下嚴禁持有法人私章,這枚印章我始終隨身攜帶,你能不能告訴我,你是怎么將它拿到手的?” 葉秉文臉色微變,“是我趁你沒注意的時候拿的,又偷偷地放了回去,五十萬而已,我以為那筆油料生意做成后能順利把這筆錢填回去?!?/br> “你自己拿的?”葉秉林笑了一聲,眼睛里卻寒霜一片,“你從哪里拿,又還到那里去?你真當我是糊涂了?你們都當我糊涂了?!?/br> 這句話一出,四周仿佛連呼吸聲都被屏住了,安靜得讓人心慌意亂。 “大哥,你知道,我們姐妹是真的不知情的。”葉騫澤的其中一個堂姑姑率先開腔,她們雖然都是姓葉,也深受葉秉林關(guān)照,往來密切,但并不在江源任職,而且畢竟是關(guān)系隔了一層,拿到私章的可能性微乎其微,自然是可以置身事外的。 葉秉林沒有說話,誰也不知道他心里是否已經(jīng)有了答案,也無從得知這個答案將會帶來什么后果。 “沒有人愿意告訴我是嗎?”他一個一個地看著自己的家人,不敢置信、失望、痛心和忿恨同時在他眼里碰撞,沒錯,五十萬,江源不差這五十萬,他也不差這五十萬,可他做了半輩子生意,從沒有覺得像這刻那般賠得慘痛,就連他最珍視的家人間的信任都賠了進去。 58歲的生意人心里忽然一陣頹然,罷了,罷了,何必問個清楚呢,他這個弟弟確實需要一點教訓,但是至于其他人,不管拿章的是誰,為的是什么,哪結(jié)果都是拿刀在他自己心上剜? 他在一片死寂中將那個私章握回手心,然而就在這一刻,葉騫澤,他的大兒子悄無聲息地站了起來?!笆俏遥?,是我拿的。對不起?!?/br> 第二十七章 葉騫澤身動的那一瞬,向遠駭然地在桌下扯住了身邊的他,除了起初遞水那短暫的接觸,她已經(jīng)許久沒有觸碰到他的手,此刻抓在手里,如冰涼的蛇,她知道,那濡濕的都是汗。 然而她終究沒有辦法阻止,那雙手如蛇般從她指尖滑脫。 “是我,爸,是我拿的。對不起?!?/br> “你?”葉秉林很費力才笑了出來,臉色血一般的赤紅,“你說是你拿的?”質(zhì)問的人仿佛更無所適從,那是他的兒子,他最信賴的兒子。 葉騫澤低下了頭,語氣卻平靜,“爸,其實二叔有些話說得對,江源這幾年的日子越來越不好過了,光是省內(nèi),好幾家生產(chǎn)同類產(chǎn)品的小廠發(fā)展得都比我們強,他們憑的是什么,不是質(zhì)量,也不是信譽,是門路,門路是需要錢來鋪的,只是我沒想到會讓您那么傷心,尤其是在今天這樣的日子,都是我的錯,爸,對不起?!?/br> “你胡說,章是我拿的?!比~靈騰地站了起來。 葉騫澤按捺著焦慮,壓低聲音道,“阿靈,你什么都不懂,這個時候胡鬧什么?” “你說是你拿的,我也可以說是我拿的?!?/br> “你們這是干什么?”葉太太痛哭失聲。 葉秉文的臉色更加陰鶩,“就算是我的錯,五十萬我填就是,弄得天塌下來似的,犯得著嗎?” “秉文,你少說兩句吧?!彼囊粋€堂姐妹出聲勸阻。 沒有人注意到,葉秉林的臉色是什么時候從血紅褪成了鐵青,然后是灰白。他定定看著眼前這一幕,半句話都說不出來,然后整個人泥塑一般,徑直從椅子上往地面栽去。 向遠眼明手快伸手去扶,失去意識的人本就沉重如石,何況是身材高大,中年發(fā)福的葉秉林,饒是她力氣不小,竭力撐住那個落地的身體時,整個人受那力的牽引連帶著往地面栽,幸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