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張十分俊秀的臉。

    他周身籠著一股寒意，一身墨色寬袍使其身形隱入黯夜之中，只剩一雙眼，透過漆黑的面具，湛出點(diǎn)點(diǎn)光華。

    “教主，您答應(yīng)我的事……”江彬試探問道。

    黑袍人發(fā)出一聲模糊的氣音，似是個諷刺的笑意：“只要你將事情辦妥，之前承諾給你的，自然半分都不會少?！?/br>
    江彬聞言這才放下心來，然而他隨即又聽對方道：“此事已籌劃許久，切勿在最后關(guān)頭出任何岔子。如果事情辦砸了，后果你是知道的！”

    江彬趕緊道：“教主放心，此事只消幾日便可大功告成，不會出任何岔頭！”

    黑袍人聞言，眼中這才露出些許滿意的神色，淡淡道：“那本座就靜候指揮使佳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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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紫禁城，乾清宮暖房。

    朱厚照氣若懸絲地躺在龍床上，幾個御醫(yī)輪番上前把脈，均是一籌莫展。

    “如何？”坐在一旁的張?zhí)笊裆羁嗟貑枴?/br>
    那幾個太醫(yī)腦袋都搖得像撥浪鼓似的，若非張?zhí)笫莻€心慈手軟的婦人，他們是無論如何都不敢直接講實(shí)話的。

    “都愣著干什么，說??！”她見這群太醫(yī)都是一臉的為難，不由急道。

    “不妙啊……”年紀(jì)最大的馮太醫(yī)嘆了口氣。

    張?zhí)舐勓?，登時(shí)便落了淚：“馮太醫(yī)，皇帝這病你可一定要想辦法啊……眼下也只能指望太醫(yī)您妙手回春了?！?/br>
    馮太醫(yī)祖上三輩都在宮中做御醫(yī)，這宮中骯臟歹毒之事已見過太多。

    眼下朱厚照情況儼然是時(shí)日無多了，他本就服用了大量丹藥，毒性累積過多，加之南方落水后受到了很大的驚嚇更是雪上加霜，其后元?dú)馕磸?fù)身體虛弱至極，又不禁女色。

    就這么折騰，雖剛過而立，身子卻顯然已經(jīng)爛透了。

    這些事情馮太醫(yī)自己心知肚明，卻無法直接對張?zhí)笳f，只得道：“太后言重了，老臣定當(dāng)竭力而為，不過皇上的身子實(shí)在是虛弱至極，又怪異得很。”

    張?zhí)髥枺骸霸趺磦€怪異法？”

    馮太醫(yī)道：“大病之人，身子虛是再正常不過，可陛□□內(nèi)卻有一股異常剛猛的邪火在作祟?！?/br>
    “邪火？那是怎么回事？”張?zhí)蠹眴枴?/br>
    馮太醫(yī)心中大致有個猜測，卻不敢說出口。

    深宮大院中，管住自己的嘴巴才能活得長遠(yuǎn)。

    他道：“老臣一時(shí)也不敢妄下斷言，不過老臣可以先開幾方藥為陛下調(diào)和一番，維持這兩股邪脈此消彼長的平衡之態(tài)?！?/br>
    言下之意，是要用藥來吊住朱厚照的性命，至于能拖幾日，便不好說了。

    張?zhí)箝L嘆一口氣，老淚縱橫。朱厚照素來與她不甚親厚，可眼下他纏綿病榻，一副隨時(shí)有可能賓天的模樣，實(shí)在是太過揪心，何況朱厚照并非普通人子，他是大明的國君，若一旦咽下這口氣，牽涉可不只是宮中之事。

    她一個婦道人家，雖然頂著皇母的名頭，又能有多少主意，這擔(dān)子畢竟太重！

    張?zhí)髥鑶杩蘖艘粫?，方才用手絹拭了拭淚，似是突然想起什么，寒聲道：“都是那個江彬，蠱惑皇上廝混胡鬧，若皇上有個三長兩短，我定饒他不得！”

    眾人聞言均是噤若寒蟬，不敢言語。

    朱厚照膝下無子，眼下說不準(zhǔn)能茍延殘喘至何日。

    一旦他咽下這口氣，這宮內(nèi)宮外，怕就要變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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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日楊清笳和段惟將曲修能送進(jìn)詔獄后，段惟倒是當(dāng)即親自審了審。

    他并未對曲修能用刑。

    一來，他答應(yīng)過楊清笳；二來，是他自己本身亦不愿將人折磨得不成人形，血rou模糊。若非平日上司有命，他才不愿沾染這些臟污的人血，聽那些撕心裂肺的慘呼。

    曲修能一進(jìn)詔獄便像個被搶婚的黃花大閨女一般，整日開了閘一般哭哭啼啼，卻始終不認(rèn)自己是兇手。

    段惟倒是有些佩服曲修能的死不認(rèn)賬，他雖未對其用刑，可也沒少用些手段唬一唬對方。

    曲修能膽子不算大，至今還不認(rèn)，倒是讓段惟有些動搖了，莫非他真的并非兇手？

    對方一直不認(rèn)，他總不能一直陪他耗著，只得將人暫且收押，再尋其他證據(jù)。

    楊清笳近日忙于案子，已經(jīng)很久沒到常去的那家書寓轉(zhuǎn)一轉(zhuǎn)了。

    她本想自己出去買幾本書回來，霽華卻說前幾日訂做了一件衣服，恰巧約好今日去取，楊清笳便帶著她一同上了街。

    二人先去書寓挑了兩本游記，這才來到布店。

    上午來挑布料的人并不多，偌大的店內(nèi)只有另外一邊兩個女子，正背對著門口挑選布料。

    “老板，我們來取訂做好的衣服！”霽華剛走進(jìn)門口，便脆聲道。

    另外一邊正挑選布料的那兩個女子聞言回過身，雙方不經(jīng)意間打了個照面兒。

    這一個照面過后，雙方頓時(shí)都有些不悅。

    楊清笳暗道晦氣，那挑布料的女子竟然是李溶月！

    ☆、第127章 一塊糖糕

    她身旁跟著個約莫十四五歲的丫頭，手上大包小包地掛著剛買來的東西, 想必是丫鬟之類。

    李溶月見來人是楊清笳, 不由主動上前道：“原來是楊姑娘啊, 好巧！”

    楊清笳心道, 我真是出門沒看黃歷。

    她面無表情地勉強(qiáng)招呼道：“李小姐。”

    “你也來這兒挑衣服？”李溶月款款道。

    楊清笳不欲與她多言, 只道：“我是來取成衣的?！?/br>
    她話音方畢，老板便從后院庫房里將成衣取了回來：“這是您訂好的那件?！?/br>
    楊清笳伸手去接, 卻被李溶月半路截了胡。

    她毫不見外地展開手中的衣服，漫不經(jīng)心地翻動了兩下, 道：“楊姑娘選衣服的眼光不錯嘛?！?/br>
    楊清笳不知道她又想耍什么幺蛾子，伸手欲拿回衣服，卻被對方抬手躲開。

    她見狀冷道：“李小姐, 你這是什么意思？”

    李溶月笑了笑：“這件衣服, 我也很喜歡。”

    楊清笳覺得這人純屬找茬：“你若喜歡，盡可以再訂做一件一樣的?！?/br>
    “可我不想再訂做，我就想要這件?！?/br>
    言下之意，竟是要硬搶。

    楊清笳笑了笑, 諷刺道：“李小姐就這么喜歡搶別人的東西嗎？”

    李溶月聞言似有所指地道：“那得看那‘東西’屬不屬于你了, 若你根本配不上, 就應(yīng)該放手才對！”

    楊清笳懶得與她打這些無聊的機(jī)鋒, 只伸手冷道：“將衣服還與我?！?/br>
    李溶月死死攥著衣服, 轉(zhuǎn)而問一旁的掌柜：“這衣服多少錢？”

    “十兩?！崩习宓?。

    李溶月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