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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個由始至終生活在大明的瓦剌王子,半點根基都沒有,即算回了瓦剌又能如何?” 朱厚熜放開她,哼道:“你究竟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陛下不應(yīng)該和土默特部聯(lián)合,更不應(yīng)該針對韃靼?!?/br> “笑話!”他道:“韃靼和瓦剌都是前元余孽,北地更是我大明一直以來的心病。此次有機會聯(lián)合土默特部滅掉韃靼。若錯過,怎么對得起開朝百余年來犧牲在北疆將士的性命,怎么對得起逝于北伐之路上的永樂先帝!” “世間事往往牽一發(fā)而動全身,并非常態(tài)?!彼Z重心長道:“昔年秦欲滅六國,六國聯(lián)合抗秦,故而相保數(shù)年。東漢末,三國鼎立,諸葛亮東和孫吳、北拒曹魏,蜀地方才不失。北宋時,遼國式微,大宋短視,合金伐遼,最終卻滅于金人之手。陛下,以史為鑒,不能不防!” 朱厚熜聞言心中一涼,他初登基,正是意氣風(fēng)發(fā)之時,自是想并吞北地,做出一番可以名垂青史的功績。然而他卻沒想到,如今各國犄角之勢已成定勢,隨便撼動一處,后果卻是不可預(yù)料的。 楊清笳見他若有所思,不得不再道:“大明未來的勁敵,并不在西北?!?/br> “那在何處?” “在東北和東南?!?/br> 若不是朱厚熜知道楊清笳從不打誑語,幾乎就要認(rèn)為對方在信口胡說:“怎么會……” 她猶豫再三,還是道:“東北女真乃是金人后裔,驍勇善戰(zhàn)。如今更是內(nèi)部一統(tǒng),韜光養(yǎng)晦,假以時日,一旦做大,便是隱患;還有東南倭寇,彈丸之地,狼子野心,十年以內(nèi)必是我大明最殘忍狡詐的勁敵。事有輕重緩急,陛下切不可主次不分?!?/br> 朱厚熜搖搖頭:“你怎就如此肯定?如今東北邊境弛緩,至于日本,現(xiàn)在也不過是零散賊寇作亂,成不得大勢?!?/br> 楊清笳沒有辦法直接告知他,歷史注定要朝著既定之路行進,只道:“我一番肺腑,望陛下斟酌?!?/br> 朱厚熜見她現(xiàn)在竟還一副秉公持正,肅然由衷的模樣,心中火氣“騰”地燃起,怒道:“就憑你方才那些無根無據(jù)的推測,便能先斬后奏,乾綱獨斷嗎?說到底,你不過是在為救段惟找借口!” 楊清笳見對方曲解自己的本意,也不再爭辯,只苦笑一聲:“我放段惟走的確有私心,但方才那一番話,卻不是任何托辭借口,還望陛下能夠參詳一二,以國為重?!?/br> “好個以國為重!”朱厚熜怒極反笑:“那朕倒想問問楊狀師,私放欽犯,該當(dāng)何罪?” 楊清笳頓了頓,據(jù)實以道:“其罪當(dāng)誅?!?/br> “楊清笳,你太自私了!你放走段惟,又回來領(lǐng)罪,自己倒是‘情義兩全’,卻逼著朕不得不殺你,逼著段惟不得不茍活,你可真夠狠的!” 朱厚熜紅著眼,思及過往,心如刀絞:“你我……怎么會走到這一步?” 楊清笳頹然閉上眼:“雖非吾愿,然世事催人……” 朱厚熜抬手將眼角一閃而逝的晶瑩抹去,便頭也不回地走遠了。 這么多年來,黃錦從沒見過朱厚熜流淚。 他站在一旁,心中亦是戚戚。 兩個小太監(jiān)候在一旁,各自端著一個托盤,上面疊著條一模一樣的白綾。 黃錦想了想,躬身端過右面托盤,伸手遞過。 楊清笳似是早有預(yù)料,她平靜地拿起托盤上的白綾,踩著高凳,將其吊在橫梁上系好。 “楊姑娘可還有什么話說?”黃錦問。 楊清笳只道:“請轉(zhuǎn)告陛下,讓他記住我方才說的那番話?!?/br> 黃錦點點頭,嘆了口氣,吩咐道:“送楊姑娘上路?!?/br> 小太監(jiān)聞言走過去,將她腳下的高凳撤走,楊清笳頓如無根的浮萍飄絮一般,凄然而落…… 與此同時,塞北邊關(guān)一個小鎮(zhèn)中,段惟緩緩張開了眼。 作者有話要說: 喜歡BE的朋友,看到這里就可以了。 ☆、第190章 尾聲 歲去弦吐箭,轉(zhuǎn)瞬已三載。 冬去春至, 萬物煥然。 驛路上來來往往的歸人過客, 均已換下厚重冬袍。 有一人一騎打遠處來, 東面剛現(xiàn)魚肚白, 他便想趕在今日放行的第一波客入城。 臨近城門口, 這人躍下馬來, 身形頎長,直背蜂腰,瞧著便十分矯健。 他抬頭看,見城門上“豐城縣”三個大字, 經(jīng)年雨打風(fēng)吹已有些斑駁。 守門的衙差驗過路引后,例行公事地問:“入城做什么?” “尋人?!彼卮鸬?。 那衙差看守城門十余載,日復(fù)一日, 業(yè)已厭倦敷衍。 然而當(dāng)他聽到這人清冷如玉石之聲的嗓音后, 不由抬頭看向?qū)Ψ健?/br> 那人竟有一雙淡灰色的眼睛, 顏色明明淺淡剔透,卻又似口深不見底的古井, 無波無瀾。 衙差忍不住多問了一嘴:“尋什么人?” 他嘴角動了動:“尋一位……故人。” 這人眉目深邃,極為英俊,看面相似剛過而立,然而鬢邊卻隱有風(fēng)霜,這讓他看起來,多了一份同齡人沒有的滄桑。 衙差從未見過這樣的人物,愣了一下, 將路引還給了他,那上面赫然兩個大字——“段惟”。 ------ 話說那日段惟醒來時,距離京城已經(jīng)足足千余里,半月余。 他回想起當(dāng)時情形,心中除了忿意難平,更多的卻是怛然惶恐。 段惟明白楊清笳為何要回去,更知道她早已為自己定下的余路。 他不顧博迪阻止,快馬加鞭原路折返。 然而路遙歸,夢難成。 剛至京城,趙誠已候在城外攔截。 楊清笳臨死前,已將一切都預(yù)料到了,她甚至想到了段惟有可能去而復(fù)返,故而告知趙誠務(wù)必在城外攔截,阻止他再次犯險。 段惟親耳聽到楊清笳的死訊,卻始終不愿相信。 趙誠只能帶他去了岫云觀旁,那里有座孤墳。 段惟一陣哀戚,卻仍舊不肯罷手,竟開始挖起墳來。 趙誠嚇得趕緊阻止。然而對方此時此刻狀似瘋魔,根本近不得身,便只能任他施為。 半個時辰后,段惟終于停了下來。 趙誠見那紅木棺材里竟是空無一物,不由咋舌道:“這……楊姑娘的遺體怎么會不見了呢?”。 段惟此時看著這座空墳,心中可說百感交集,悲喜相織。 喜的是,她有可能還活在這世上。悲的卻是,生離有時也許比死別更加殘忍。 但無論如何,只要有一線希望,他便不會放棄。 天南海北,能找一日算一日,能找一年算一年,再不濟,還有這余生可以奉陪。 就這樣,段惟跟著蛛絲馬跡一路追查,剛開始總是一次次的失望。然而功夫不負(f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