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202
苦心人,直至去年秋末,他終于打聽到了一位叫做“翠蓋先生”的人。 有人說這翠蓋先生是男人,也有人說她是女子。 這人四處游歷,每到一個地方便會幫助當(dāng)?shù)氐臓顜焺?chuàng)辦**堂,解律明令,可說是個大明律令的集大成者。 詩云:清笳去宮闕,翠蓋出關(guān)山。 段惟不信這一切都只是個巧合。 他覺得這位翠蓋先生很有可能就是楊清笳,或者起碼與楊清笳有莫大關(guān)聯(lián)。 然而他追著翠蓋先生許久,冥冥之中卻總是無緣得見,不是早了一步,便晚了一步。 這次他打聽到了翠蓋先生回了江西,便快馬加鞭趕來,希望能夠一睹他的廬山真面目。 說起來,豐城也是楊清笳的祖籍,更是他們二人初遇的地方。 段惟記性極佳,不過才繞了兩個彎路,便找到了的那條街。 當(dāng)初他來豐城辦差,路上遇見了一家調(diào)粉醬菜鋪子出了事端。 他本不欲多事,但鬼使神差地,卻被那個幫掌柜解圍的姑娘吸引了注意力。 這一駐足,誰能料到竟是以一生為期。 故地重游,他腳下一動,便走了過去。 “公子想買點什么?”一個年約雙十的年輕人殷勤地問他。 段惟抬頭確認(rèn)了一下招幡:“我記得這家調(diào)粉醬菜鋪子的掌柜是位老伯。” “公子說的應(yīng)該是我爹,看來公子你已經(jīng)很久沒光顧小店了?!蹦贻p人道:“我爹去年就過世了?!?/br> 段惟挑了一包西域蜜餞,付了錢,用長指撕開包裝,夾出一顆放在口中,甜得膩人。 那年輕人見他站在原地,垂目不語的模樣,不由問道:“公子可還有什么其他東西想買?” 段惟搖搖頭,頓了頓,又開口問道:“你知不知道‘翠蓋先生’?” “翠蓋先生?”掌柜笑道:“我倒是不認(rèn)識,不過這豐城不少人都去過她辦的**堂。人家反正也不收錢,白給大家講一些大明律啥的,我從小背書就不靈光,所以就沒去湊熱鬧。” 掌柜瞧對方神色似乎有些關(guān)切在意,便好心道:“今日就有一場**會,你要是腿腳快點,八成還能趕上聽個尾巴?!?/br> “在何處?”他問道。 “東面神仙居酒樓旁邊的塾屋。” “多謝!”段惟立刻拔腿向那邊走。 他人生地不熟,除了這條街附近便不大認(rèn)識其他路了,雖緊趕慢趕,還是耽擱了半炷香的時間方才找到。 他到時,塾屋內(nèi)的人已陸陸續(xù)續(xù)向外走。 段惟攔住其中一個問了下,才知**會已經(jīng)結(jié)束。 段惟好不容易找來這里,豈肯善罷甘休?他逆著人流向內(nèi)走,一路上倒遇到了兩三個負(fù)責(zé)打掃的下人,他們并沒有阻撓自己的意思,想必對方把他當(dāng)成了剛剛過來聽講的人。 過了堂屋向里走,便是偌大后院。 三四個總角孩童正在玩耍,段惟走過去輕聲問道:“你們知不知道翠蓋先生在哪?” 那幾個孩子看他手上正拿著一包蜜餞,其中一個年紀(jì)稍長的脆聲道:“你要是給我吃一個,我就告訴你。” 段惟將紙包遞給他,那孩子抓了一把,自己留了兩顆,其余的便分給了另外幾個孩童。 “現(xiàn)在能告訴我了吧?”他壓抑著內(nèi)心急切的心情,追問道。 那孩子眼睛滴溜溜地轉(zhuǎn),抬手鬼頭鬼腦地指了指里面的一個偏堂。 段惟緩步走過去,卻沒有直接進堂,反而側(cè)身隱在了門旁,有些忐忑地向內(nèi)看。 只一眼,他便紅了眼眶。 偏堂內(nèi)有兩個人正在交談,背對著門口的那個人,雖然只有一個背影,可段惟還是剎那便將她認(rèn)了出來。 因為他也曾經(jīng)無數(shù)次,就這般望著對方的背影。不敢進,也不能退。 正與她交談的,是一個年紀(jì)相仿的書生,那書生瞧著眉清目秀,看向她的眼神里不掩傾慕和向往。 段惟并沒有直接沖進去打斷二人談話,而是悄悄走出來,對方才那幾個孩子招手道:“幫哥哥一個忙,這一整包蜜餞就全歸你們?!?/br> “什么忙?”之前朝段惟要蜜餞吃的那個孩子問。 段惟蹲下.身,湊近了那幾個孩子囑咐了幾句,幾個孩子聽罷點了點頭,便直接跑進了偏堂內(nèi)。 “先生!先生!你相公在外面找你呢!”那幾個孩子沖進來,七嘴八舌地對她道。 與他交談的書生聞言一愣,不可置信地道:“先生你……已經(jīng)成親了?” 她剛想反駁,可那幾個孩子不由分說便將她圍住,兩個扯手,兩個推腰,挾著她向外走。 她此刻身不由己,只得無奈地對那書生露出一個抱歉的笑意,邊走邊道:“方才那個問題,你自己可以再研習(xí)一下?!?/br> 書生還沒從愣神中緩過來,下意識地點了點頭。 “究竟誰找我,幾個小鬼頭是不是又要騙糖吃?”她見后院內(nèi)空無一人,笑道。 ----- 三年前,京城刑部大牢。 楊清笳依旨領(lǐng)死,卻未想到那三尺白綾竟突然從中間中撕裂。 她跌坐在地上,抬頭看黃錦。 后者似乎一點也不意外。 因為右邊托盤上的白綾,本就已經(jīng)被他用剪刀事先破了口子,又哪里能禁得住一個人的重量。 “黃大人……”她不明白對方為什么要這么做。 黃錦走上前去,矮身將她扶起,在她耳邊壓低聲音道:“我做這一切,都是為了陛下,他此刻殺了你,日后必然后悔?!?/br> 果然,而后朱厚熜在聽說白綾碎裂時,竟似隱隱松了口氣。 他明白這是黃錦有意為之,但朱厚熜卻并未怪罪于他。 朱厚熜不能無條件地原諒楊清笳,也不忍真的至她于死地,黃錦這么做,無非是替他做了個折中。 “我們來打個賭吧?!敝旌駸袑τ跅钋弩者@個人,始終不能瀟灑釋懷,或殺或縱。 “陛下請講。” “三年,”他道:“以三年為限,你不能告訴段惟你還活著,也不能去見他。如果三年后,他仍舊等你,尋你,那么朕就放手?!?/br> “好?!睏钋弩拯c點頭,伸手與他擊掌為誓。 ------ “清笳。”一個清冷的聲音毫無預(yù)兆地在她身后響起。 楊清笳聞聲驀然回首。 或許午光太過燦烈,亦或是心海已然沸騰,當(dāng)眸中再次映入那人身影時,她竟有一瞬的恍惚。 三過門間老病死,一彈指頃去來今。 從生至死,再由死復(fù)生,他們已蹉跎數(shù)載。 情之所至,縱然鬢生華發(fā)。 義之所向,即算物是人非。 萬語千言盈塞于膺,楊清笳張了張嘴——窮盡氣力,耗光運氣換來的重逢,最終到了嘴邊,也不過四個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