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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少法子,還是沒換回好消息, 家里人都覺得她恐怕不是單純走丟, 是被拐了,只是誰也不敢明著講出來。 要是走丟, 沒準(zhǔn)還能被好心人撿回去撫養(yǎng)長大, 要是被拐的, 多半會賣給大戶人家做丫鬟, 丫鬟命賤, 少有不苦的。 郁安平憋了一籮筐話, 還有許多問題,可郁夏并不是夜鶯,她聽了這些故事心有觸動, 卻沒帶入到自己,少了點(diǎn)共鳴??从舭财秸驹陂T口就滔滔不絕說起來,郁夏看了楊副官一眼,推開門說:“你進(jìn)來吧,進(jìn)屋來坐下慢慢說?!?/br> “好,好。” “夏夏我真是太高興,都忘了還在門口。” 伸手去接小荷包的時候,他把皮箱都扔了,這才撿起來拍拍灰,跟在后面進(jìn)了院子。郁安平就和喬越剛過來的時候一樣,從進(jìn)門就在打量,青磚瓦房建成的小院,看起來不錯,就是太窄了點(diǎn),進(jìn)來就感覺拘束,手腳伸展不開。想想自家,不像別家都趕時髦住起洋房,郁家還是深宅大院,宅邸是祖宗傳下來的,建成得有二百年,占了很大一片面積,西洋玩意兒傳進(jìn)國內(nèi)之后,家里換了玻璃窗,添了沙發(fā),多出不少時髦?jǐn)[設(shè),但宅院本身還是古樸的很。 郁二爺一家住在郁家大宅西面,因為人丁比大房少,他們住得更寬敞,就好比夜鶯,她從出生就有自己的院落,那院落是已故的二太太精心布置的,房里的器具樣樣都是數(shù)得出來歷的古董,擺件更是巧奪天工。 那院子,夜鶯住過半年,她三歲搬進(jìn)去,跟著就丟了。 郁安平將堂妹如今住的小院打量過一遍,最后將目光落她身上,看她穿著半新半舊的旗袍,身形纖瘦,腰肢不堪一握,郁安平心里又是一酸。 他努力去回憶小堂妹當(dāng)初的樣子,只記得她總是一身大紅或者桃紅,梳雙丫髻,整個人圓滾滾胖嘟嘟的,跑起來像是搖晃的小不倒翁,她手里總是捧著點(diǎn)心,臉上經(jīng)常沾著點(diǎn)心碎屑,她很愛笑,嘴又甜,從小就會撒嬌…… 今日一見,變化太大了。 當(dāng)初的胖娃娃已經(jīng)變成高挑秀美的模樣,她也還是愛笑,卻是帶點(diǎn)疏離的客氣的微笑,氣質(zhì)也沉淀下來,看著既古樸又溫雅,哪怕早先就聽說她如今在百貨公司里做售貨小姐,郁安平還是覺得自己能從她身上嗅到藥香。 變了很多,總歸還是郁家的姑娘。這些年她恐怕吃過許多苦,沒關(guān)系,會彌補(bǔ)起來的。 郁安平親眼看見郁時清自責(zé)十多年,現(xiàn)在人找到了,他覺得全家人應(yīng)該從那件難過的陳年往事里走出來。以前是命運(yùn)開了個小小的玩笑,現(xiàn)在一切回到正軌了,以后會好的,會越來越好。 郁安平一邊想著心事,一邊跟郁夏邁過門檻進(jìn)去房里,進(jìn)去之后,他就看到被吳嬸抱在懷里的胖娃娃。那胖娃娃看見夏夏就樂呵,他伸出手要抱,嘴里還喊著娘。 這時候,郁安平終于想起他忘了什么。 他剛才聽人說的。 永福百貨那個郁小姐是單身帶娃,兒子一歲多,之前生活據(jù)說非常困苦。 “夏夏……” 郁夏剛把小海抱進(jìn)懷里,親了親他,就聽到郁安平叫自己,跟著回過身來:“安平哥想說什么?” 一句問完,看他還提著皮箱站那兒,郁夏趕緊招呼他坐,同時請吳嬸沏茶。 郁安平坐下來,將皮箱放在腳邊,又抬頭去看被堂妹抱在懷里的胖娃娃:“我跟人打聽你的事,就聽說你有個兒子,他叫什么名?” 郁夏在旁邊那張椅子上坐下,讓郁安平看清楚一些,回說:“隨我姓,單名一個海,福如東海的海。” “他胖嘟嘟的很像你,你以前也像這樣……”一說到以前,話題又沉重起來,郁安平停頓了一下,直視著郁夏問說,“夏夏你當(dāng)初是跟時清走散了還是被拐子拐走的?后來過的什么日子?” “我不知道,以前的事我沒印象,從有記憶就是獨(dú)身一人,我那時年歲輕又身無一技之長,找不到能糊口的工作,輾轉(zhuǎn)流落到百樂門,在百樂門里唱了幾年?!?/br> 這才是地/雷一顆,結(jié)結(jié)實實把郁安平給炸懵了,過了好幾秒鐘他才眨了眨眼,郁夏看到他眼中深藏的疼惜痛楚外加難以置信。看他這樣,郁夏還笑了:“我什么都不會,就這張臉能看,聲音也湊合能聽,會走上這條路沒什么好意外的。當(dāng)時要么賣唱要么賣身做丫鬟,也沒更好的選擇。賣唱呢,至少還能選擇陪不陪酒出不出場,要是賣了身,就得給人做牛做馬,哪怕死在深宅大院里也沒人知道?!?/br> 夜鶯她是向往美好向往自由的,在百樂門也吃過苦頭,都緊咬著牙關(guān)撐過來了,困苦的生活沒擊垮她,葬送她的是自以為是的關(guān)心和虛假的愛。 她的人生就像是命運(yùn)的一場捉弄,最早那三年還幸福,越往后越慘,最后只剩下這個兒子,別的全失去了。 至親失去了,至愛變味了,生活傾覆了,容貌嗓音盡毀……她親哥天天都在行善事積福報,可福報就沒一次落到她身上。 不知道她是南省妙春堂的小姐時,郁夏還沒這么感慨,弄明白她的身世以后,真得由衷說一句:哪怕苦情戲里比她倒霉的都不多。 郁安平問郁夏,她和喬二少是在百樂門里認(rèn)識的?喬二少是小海的爸爸嗎? 郁夏低頭看兒子一眼,小海則看著方才提問的郁安平,喜滋滋說:“小海有爸爸!” 喜完他扭頭在房里找喬越,郁夏捧著他的胖臉兒,笑道:“爸爸出門去了,一會兒回來。” 本來以為兒子會追問一會兒是多久,結(jié)果沒有,不僅沒有,他點(diǎn)了點(diǎn)頭一臉認(rèn)同的樣子。 沒錯,這就對了。 爸爸出門去掙錢,娘留在家里。 小海看向旁邊臉生的郁安平,問郁夏說:“是伯伯嗎?” 郁夏隨之想起喬越教小海認(rèn)人,讓他管著喬深叫伯伯的場景,小海滿含期待,一臉萌萌的,他一張嘴喊得喬深四肢僵硬,都不知道該作何反應(yīng),哪怕心里想著這不是小越的親兒子,他也開不了口糾正,最后敗退在父子二人組注視的目光之下,笨拙的回應(yīng)了這個便宜撿來的侄子。 因為有喬深這個先例,小??吹接忠粋€不認(rèn)識的也想喊伯伯,郁夏才耐著性子教他,說剛才那是爸爸的兄長,是伯伯;這個是mama的兄長,是舅舅。 郁安平奇了:“他才多大?聽得懂你說的?” 看小海迷茫的表情就知道他聽不懂,郁夏伸手摸摸他頭頂?shù)乃榘l(fā),轉(zhuǎn)身沖郁安平解釋說:“不管聽不聽得懂,我多說一點(diǎn)總歸沒錯,小海正是學(xué)話的時候。” 提到小海,郁夏心里就軟得不行,又說:“這孩子很體貼我,又聰明,很多東西哪怕他聽不懂,你多說幾遍他就記住了?!闭f著郁夏就指了指坐在旁邊的郁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