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處還好說,若翻在水深處,再不幸遇上水鬼往下一拖……簡直想想都要命。 下人們哪里知道,他們避之不及的“水上行”卻是自家二少覬覦多時的“逍遙游”。 試想,于小船中悠然而坐,順水而漂,兩側(cè)盡是往日里熟悉的鋪子門苑,卻又在水影映襯下別有一番景致,何等趣味盎然! 譚云山耐著性子等,終于等到今夜,水未退,雨且綿,簡直廣闊天地任君翱翔。于是一入夜,待譚宅歸于靜謐,他便躡手躡腳去了側(cè)門,放開小船,隨波逐流。 起先一切都如想象般美好,小船徐徐,小雨淅淅,熟悉的景致在夜色水影中有種新鮮的別樣美。可惜小船不知怎么,自側(cè)門出發(fā),繞著譚府漂了一圈,竟就在朱紅大門前停住了,譚云山連屁股都還沒坐熱呢。 片刻的訝異后,譚云山就想明白了。他家處于槐城的城中央,乃地勢最低處,也是此番暴雨受災最嚴重的幾戶人家之一,四面八方的水都往他家這邊涌,若想去別處,那就等同于逆流而行了,除非劃船,否則可不就得原地打轉(zhuǎn)。 可是一旦費力劃船,這“游”就“逍遙”不起來了,和譚云山一貫追求的淡然風雅著實相沖,故思來想去,既船不能漂,那就躺下來看天吧,躺于船中隨風輕蕩,也不失為風雅之趣。 怕是老天也被譚云山的“執(zhí)著”感動,今夜難得云霧微亮,透出一絲天光。 譚云山就這么看著,陶醉于天地自然之美,乃至細碎雨絲落到臉上,都覺得像溫柔輕撫,怡然愜意。 然后…… 莫名其妙的大鐘就砸下來了。 小船被砸翻之前,譚云山還在想,鐘是好鐘,碩大恢弘,就是這周身的銀光,實在凜冽寒冷,若是金光,便溫暖中帶著一絲佛性,完美無缺了。 既靈自吟完凈妖咒,便進入待戰(zhàn)狀態(tài),目不轉(zhuǎn)睛地緊盯凈妖鈴,直待惡妖被砸,現(xiàn)出原形。 簡陋小船在凈妖鈴的重砸之下轟然碎裂傾覆,船中黑影只一閃,便轉(zhuǎn)瞬被洪水吞沒,速度之快根本讓人來不及看輕面貌。 既靈立刻抬手,只見浮在半空的凈妖鈴瞬間縮回小巧原貌,咻地回到既靈手中。凈妖鈴沾手的一剎那,既靈馬上將之握緊,目光定定盯著“妖物”落水的地方搜尋,生怕錯過一絲波紋——若是讓這妖物逃走,又不知要再等上幾天。 有了! 既靈不易察覺地瞇了一下眼睛,死死盯著距離“妖物”翻船處約兩尺遠的水面,燦若星辰的眸子里射出銳利的光。 與旁處的平緩不同,那一處水面正源源不斷涌起無聲水泡,分明有“活物”在水下! 刻不容緩,既靈重新吟起凈妖咒,準備讓凈妖鈴進行二次攻擊,絕不能讓“妖物”跑…… 嘩啦—— 突來的水聲打斷了既靈思緒。 那原本涌著泡泡的水面竟冒出一顆頭。 既靈嚇了一跳,但又直覺大喝:“你給我……” “你給我站在那里不要動,更不許跑——” 很好,妖怪搶了她的白,且語氣斬釘截鐵,意愿赤誠強烈……到底誰捉誰啊! 哎? 妖頭成功喝住了她還不滿足,竟……吭哧吭哧向她這邊游過來了?! 人在船中臥,鐘從天上來。 譚云山的閑情逸致只到看見大鐘,等翻船,混著沙子爛草的泥水嗆進口鼻,他就再君子如玉,也沒法微微一笑,云淡風輕了。 好在他從小愛在護城河邊玩,家里人又不大管,練就一身過得去的水性,很快掌握好平衡,腳下一蹬,浮出水面,繼而就看見不遠處的大槐樹底下有個清瘦人影。方圓十幾丈就這么一位不速之客,且她手上還隱隱閃著似曾相識的光,要不是罪魁禍首,譚云山把這一城水都喝了! 沒一會兒,譚云山就游到了大槐樹底下,果然,看似浮在水面的人其實是踩在木盆里的,抬頭再往上看,還披著蓑衣,必然是人無疑,這也是他半點沒猶豫就敢奔過來的原因……呃,終于把目光移到罪魁禍首臉上的譚云山愣住,一肚子控訴之詞在嗓子眼里打個轉(zhuǎn),最終硬是化為一句謙遜有禮的—— “姑娘為何毀我船?” “妖頭”雖然因為泥水浸泡狼狽不堪,但溫雅俊逸的容貌仍依稀可辨,讓人很難心生惡感,加之聲音溫潤如山澗泉,仿佛有一種天然的親切,縱是閱妖無數(shù)的既靈也不自覺地想和他說多兩句話。 當然更重要的是,“妖頭”已經(jīng)漂到自己身邊了,浮屠香卻依然飄向小船沉沒之地。 既靈蹲下來,將已經(jīng)快要燒完的浮屠香貼近“妖頭”,香縷依舊對此物絲毫不感興趣,堅定而執(zhí)著地越過它的頭頂,奔赴心儀之處。 “姑娘,在下還活著,上香是不是早了點?” “妖頭”……還挺貧。 既靈知道自己看走眼了,水中分明是一無辜男子。她有點后悔自己的魯莽,自然也生出歉意:“對不住,我以為你是妖怪。” 譚云山這輩子沒受過如此重視,以及,如此打擊:“在下像妖?” 既靈覺得這也不能全怪自己:“你躺在船中,我距離遠沒看清楚,但想也知道,哪有人會在這種天氣里出來游船?” 嗯,這個解釋非常合理,譚云山伸出一根指頭戳戳佳人的“坐騎”:“抱歉,我下次也坐木盆?!?/br> 既靈:“……” 譚云山見好就收,畢竟自己在水中,人家在盆里,他又豁不出去做那把姑娘掀翻落水的壯舉,只得迅速回歸原題:“就算在下是妖,姑娘見了我也該跑,怎么還動起手了?” 既靈很少對萍水相逢的人透露自己的身份,一來沒必要,二來對方未必能都理解,往往一個問題得到解答之后還會跟著若干個后續(xù)問題。可眼前這位畢竟因自己落水,又奮力游過來攀談,她也便如實回答了:“我是捉妖的?!?/br> 本以為譚云山聽完之后會像從前那些人一樣追問其他,不料對方只靜靜看了她片刻,然后語氣微妙道:“這世上沒有妖?!?/br> 既靈一聽就明白過來,這人把她當騙子了。 世上不信邪的人很多,水里這位不是第一個,也不會是最后一個。道不同不相為謀,她也懶得費口舌,不過在分別之前,她還是想滿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就算是游船總也要游吧,可剛剛你的船停在那兒一動不動,而且你也不是坐著,是躺著,躺著能看見什么?” 譚云山?jīng)]料到既靈不與自己分辯,直接換了話題,不過也好,他本來就不是個喜歡爭論對錯的性子:“賞月?!?/br> 既靈懷疑自己聽錯了,下意識抬頭看天,除了陰云細雨,別無其他。 水里人還抬手給她指呢:“就在東邊那朵云彩后面,你仔細看。” 既靈發(fā)誓,她就是把眼睛看瞎了也看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