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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柒費解的是,如此不簡單的家世,做些什么不好,天天遛鳥喝花酒也犯不著到大理寺吃苦頭。這不,千里迢迢往陽城來…還尋到這處陰森森的義莊… ——鬼手女…大晚上的,宮柒想到這名號都會虎軀一震抖三抖。 “關少卿,都過戌時了…”宮柒鼓起勇氣,“里頭兩個女人,燈都熄了,要不,咱們明天再來?” 關懸鏡穩(wěn)穩(wěn)的騎在白蹄烏上,聲音都不帶顫的,“入殮營生,多是晚上接活,要找鬼手女,當然是現(xiàn)在?!?/br> “為什么…都是晚上?”宮柒喉嚨動了動。 ——“尸首陰氣重,剛死不久的人,留著最后的陰魂給入殮師打理,要是白日入殮,陽氣逼散陰魂,尸首魂飛魄散,入殮也不能讓是尸首瞑目。宮柒,你知道死人下葬前為什么要入殮么?” “不…不知道…”宮柒知道是躲不過去了。 “要走,也要走的體面?!标P懸鏡夾了夾馬肚,“人活一世,不就是為個體面么?宮柒,你要是害怕不敢去,就在這里等我?!?/br> 宮柒想死撐,但他是真不敢。櫟氏義莊三面環(huán)山,一面是片不大的密林子,夜風劃過,在山谷里久久回蕩,掠過耳邊簡直是鬼哭一般,林子里好像還有不少野貓,喵叫尖細,伴著風聲更顯可怕,宮柒要不是死死攥著馬韁,只怕貓一叫就已經(jīng)跌下馬背,站都站不起來。 想到莊子里也許還有不少死人…宮柒更是腿肚子哆嗦,連句逞強的瞎話都說不出。 ——“關少卿…屬下聽說,鬼手女還生了一張鬼面…您真要夜里去見?” “庸人謠傳,不可信?!标P懸鏡想起白天見到的烏衣少女,那張別人口中的鬼面,不過是一道讓人惋惜的深疤,毀了俏臉,卻絕不是不能示人的鬼面。 ——“關少卿…”宮柒又喊了聲。 關懸鏡揚臂示意宮柒不要再勸,輕甩馬韁,踩著初夏濕潤的地土,往暗夜里的櫟氏義莊緩緩踱去。 第7章 夜到訪 關懸鏡揚臂示意宮柒不要再勸,輕甩馬韁,踩著初夏濕潤的地土,往暗夜里的櫟氏義莊緩緩踱去。 疾風吹打著紙糊的窗子,混雜的好像還有刻意輕下的馬蹄聲,櫟容睡得淺,不論是趕尸還是入殮,都是夜里的行當,半夜被人哭哭啼啼的吵醒,頂著迷迷糊糊的睡眼給死人梳洗入殮。 噠噠的馬蹄聲越來越近,櫟容可以確定來人已經(jīng)到了莊子口,櫟容披衣起身,正要出屋,突然想起什么,雙手撫上了自己的面頰。櫟容想了想,摸出一方備好的黑色帕子,蒙住了自己的臉,又對著銅鏡看了看,這才輕手輕腳的推開屋門,提著一盞昏暗的油燈走向院子。 櫟氏義莊不過是座停放尸首的莊子,所謂院門,也不過是用柵欄隨意糊起,連白蹄烏也對這幾根柵欄有些不屑,不時拿前蹄去碰,稍許用力就可以踩爛闖進。 關懸鏡拉著馬韁往后退了退,義莊靜默,他知道莊子里的人已經(jīng)歇下,入夜到訪本來就有些唐突,要是再讓自己的馬失了禮數(shù),那就更加沒法子開口求人相助。 昏暗的燈火一閃一閃,像夏夜的螢火蟲,撲著翅膀飄向自己,燈火映著烏衣少女的臉…不是…關懸鏡情不自禁走近了些,關懸鏡只看見少女那雙亮如星宿的眸子,少女的臉被黑帕蒙得嚴實,飽滿的腮幫昭顯出她熱血的青春年華,如果只看這雙眼,她怎么會是白日里自己見到的刀疤女,明明就該是,璀璨美麗的女子才對。 ——“是你?”櫟容好奇的把油燈抬高了些,“真的是你?” 那雙眼越發(fā)亮了些,有些藏不住的驚喜。關懸鏡翻下馬背,探視著烏衣少女晶亮的眸子,含笑道:“真的…是你?!?/br> 黑帕下的櫟容偷偷一笑,隨即又仰起頭打量著關懸鏡,流露出一絲疑惑,“關公子來義莊?我看你…印堂紅潤,神采奕奕…也不像是家中有白事…咿呀?”櫟容好像想到什么。 關懸鏡饒有興趣的凝視著她咋呼的模樣,等著她說下去般。 “我知道了?!睓等葜钢P懸鏡,“你一定是迷路,把我家莊子當成客棧了?這里…可不能留人的。” ——“櫟氏義莊,我沒有找錯?!标P懸鏡輕輕推開櫟容身旁的柵欄,發(fā)黃的油燈映出義莊院子的陰森,不大的院落里,零散的放置著十幾口陳舊的棺木,有的刷紅漆描紋路,有的已經(jīng)斑駁不堪,仿佛一陣風就能吹個七零八落…柵欄發(fā)出咯吱咯吱的聲響,穿過呼呼的夜風聲,揚起櫟容烏色的舊衣。 櫟容朝關懸鏡身后看了看,剛想張口,關懸鏡溫文笑道:“悶雷滾滾,眼看就要下雨,客人到了門口,你不讓我進去說話么?買賣,得進屋去談?!?/br> 櫟容輕輕咬唇,瀟灑轉(zhuǎn)身道:“莊子陰了些,來個男人,還能替我們擋擋煞氣。買賣能不能談成,還得談了才知道?!?/br> 關懸鏡低低笑著,櫟容轉(zhuǎn)身那刻,他看見了櫟容烏衣束帶上系著的小白花,關懸鏡恍然頓悟——這一身陳舊的烏衣,原本該是服喪的潔白素服。眼前的櫟氏少女,為父親櫟老三,已經(jīng)守喪直到今天。 “你口說的老妖…”關懸鏡環(huán)顧不大的莊子,“是睡了么?” 櫟容頭也不回,自若的穿過院子里大大小小的棺木。她也見過不少找自己入殮的陽城人,每個踏入自家義莊的,尤其是夜里,哪怕是威風凜凜的男子,都會嚇的口齒哆嗦,走路都走不上直線,今兒才認識的關懸鏡,跟著自己的腳步凜凜生風,話音沉穩(wěn)篤定,竟還記得問一聲自己隨口提起的芳婆子… “這里我說了算。”櫟容側(cè)目看了眼關懸鏡,“我才性櫟。” 櫟容推開堂屋門,把手里的油燈放在桌上,又點起幾根燒到半截的蠟燭,不大的堂屋陡然亮起,櫟容盈盈回眸,關懸鏡看不見她臉上駭人的刀疤,只看見——少女的笑目彎彎。 ——她,就是鬼手女。 “說說你的買賣?”櫟容執(zhí)起桌上涼了的茶壺,往茶盞里倒了杯涼茶,繞著燭火烤了些許,遞向關懸鏡。 這雙手——關懸鏡熟知關于鬼手女的許多傳聞,鬼手女自小在死人堆里長大,見過的死人比活人多上許多,鬼手女十三歲學習入殮,一雙妙手可讓死人回春,猶如復生一般,更有人說,鬼手女有通靈秘術,可讓死者安生瞑目,所以經(jīng)她手入殮的人,越顯安詳,還可以早登極樂。 這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