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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言情小說 - 尸容月貌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74

分卷閱讀74

    ——“也許…”關(guān)懸鏡黑目陡然一動,低低猜測著,“安樂侯和宋太傅也不知道…自己認(rèn)識的這個人…會是姜國人。”

    死人不可怕,關(guān)懸鏡這幾句說得倒是讓櫟容瘆得慌。

    ——安樂侯和宋太傅也不知道…自己認(rèn)識的這個人…會是姜國人。

    自己才認(rèn)識薛燦那會兒,也不知道他會是姜國沒死的皇孫姜未吶…

    呸呸呸,櫟容心里狠啐自己,薛燦保下性命,不會再惹事。安樂侯被殺的時候,他正在來陽城找自己的路上,宋敖被人放血那晚,薛燦雖然回來晚了些,但整夜也在紫金苑里…怎么也不會和薛燦有關(guān)。

    櫟容咳了聲,沖關(guān)懸鏡毫不客氣道,“這位少卿大人,想查案就去大理寺,可別嘀嘀咕咕耽誤了我的正事?!?/br>
    關(guān)懸鏡驀然從自己思緒里跳了出來,對櫟容攤手做了個請的姿勢。櫟容理了理衣裳,準(zhǔn)備著大干一場。

    櫟容左手可以替尸首洗面更衣,但卻不能用左手描甲洗發(fā),見右手裹著布也是派不上用場,索性咬開白布,露出還沒痊愈的傷口——雞蛋大小的傷口皮rou綻開,雖然敷著藥粉,但傷及皮rou,沒個十日半月是不會好的。關(guān)懸鏡心尖一痛,只恨自己不能替櫟容受傷。這會子也只能看著她動作,半點忙都幫不上。

    櫟容抹干凈宋敖的尸體,執(zhí)起牛角梳替他理順頭發(fā),身后的關(guān)懸鏡已經(jīng)送來一盆溫水,把帕子擰做半干遞到櫟容手里。

    櫟容接過,“你管安樂侯叫一聲叔父,這位宋太傅,也是你叔父?”

    關(guān)懸鏡長睫覆目,“我求了戚太保跟來,是放心不下你的手。我不懂入殮,就當(dāng)…給你打個下手,做不成細(xì)活,做點粗活就是?!?/br>
    櫟容暗笑他的傻氣,洗凈宋敖斑白的頭發(fā),櫟容用狼毫蘸墨,從發(fā)根描起,一絲不茍的把白發(fā)描成黑色。見關(guān)懸鏡看傻,櫟容張唇道:“臨死前的人,各色心愿也不少,我曾替一個老乞婦入殮,她說自己年輕時最好看的就是一頭秀發(fā),想進(jìn)閻王殿時也是這頭秀發(fā)陪著。我就用墨汁替她描勻盤上,瞧著好像年輕了十歲?!睓等菘戳搜坳P(guān)懸鏡,“都已經(jīng)死了,能幫就幫,關(guān)少卿,你說呢?!?/br>
    ——“你悲天憫人,勝過世上太多人。”關(guān)懸鏡由衷感嘆。

    黑墨染發(fā),確實讓死去的宋敖看上去多了些生機(jī),等墨跡干透的工夫,櫟容已經(jīng)盤腿坐在地上,托起宋敖枯枝一樣的手,用剪子一一絞去他長成的枯甲,再抹上亮澤的油膏,枯甲頓顯柔亮,包著骨頭的皮膚也顯出氣色來。

    剪指甲需用力,每絞下一個,右手的傷口就會滲出些血水,櫟容疼的倒吸冷氣,傷手受不住了,就停下歇歇,湊近唇邊吹上一吹,熬得久了,額頭溢出細(xì)密的汗珠,卻是還得做下去。

    關(guān)懸鏡摸出絲帕,輕輕給櫟容擦過滿臉的汗水,再看她右手的傷口裂開,更是于心不忍。

    修完十指,頭發(fā)上的墨汁也已經(jīng)晾干,櫟容深深喘氣,給宋敖扎起周國男人慣常的崇云髻,再束上鎏金鑲寶冠,寶冠邊角尖銳,櫟容手傷疼的直哆嗦,一軟掉下寶冠,滾在了關(guān)懸鏡的腳邊,關(guān)懸鏡彎腰撿起,他沒有遞給櫟容,而是俯身替宋敖束上,又扶正了些。

    ——“多謝?!睓等輳堥_手心,見才好些的傷口又重了些,眼眶也是有些疼紅。

    不等櫟容開口,關(guān)懸鏡已經(jīng)替她扶起宋敖的尸身,又緩緩?fù)氏滤煽宓膲垡?,死去的宋敖身如薄絹,輕飄飄的沒了分量,他在男人里原本就算是生的清瘦的,血被放了個干凈,身體也呈皮包骨的模樣,肋骨根根凸起,看著讓人驚心。

    櫟容思索著如何讓這位大人走的更體面些,關(guān)懸鏡端看尸身,眼睛定在了宋敖的后頸處,剛才人躺著,櫟容替他描發(fā)倒也沒有什么發(fā)現(xiàn),這會兒梳好頭扶直身,關(guān)懸鏡才發(fā)覺——宋敖的后頸處,竟還藏著個孩童巴掌大的刺花。

    刺花是白虎頭,花樣雖不大,但虎目怒睜帶著凜凜殺氣,額頭上那個王字更是霸氣十足。

    關(guān)懸鏡回憶過往對這位太傅大人的印象,宋敖平時并不梳崇云髻,他是文人,喜好飄逸俊雅的拂雅髻,這發(fā)式留發(fā)披肩,再束以小髻,所以…關(guān)懸鏡認(rèn)識他多年,也完全不知宋敖竟然也喜好刺花描身。

    ——“這不是刺花?!睓等輰ぶP(guān)懸鏡的眼神看去,只是瞥了一眼,就看出其中。

    “不是?”關(guān)懸鏡驚道。

    櫟容指肚掠過宋敖冰冷的皮rou,“看來宋大人雖然喜歡刺花,但卻怕疼的很。刺花用針尖蘸上朱砂彩墨,刺進(jìn)皮rou描出花色,花樣在人皮上可以保存很久,百十年都不會褪色,人皮在,刺花就在。刺花歷久彌新,但過程實在太考驗人的忍耐。宋敖是文人,膽子…也忒小?!?/br>
    “不是刺花,那又是什么?”

    “是用朱青畫出來的?!睓等萦置嗣爸烨嗍且环N很難洗掉的染色物件,民間多是用來染布,畫上后漂洗一次,沒有洗凈的色彩就會印在布上,但并非會一直保持,就和衣裳洗多了會褪色是一個道理,朱青色澤持久,但也不是永遠(yuǎn)不褪,不過…”櫟容想著道,“十年八年沒什么問題?!?/br>
    不知怎么的,關(guān)懸鏡忽然想到了安樂侯背上被人剝?nèi)サ囊榜R刺花,他魔怔似的也摸向宋敖后頸的白虎頭,低聲問道:“櫟姑娘…要是…把這白虎剮下…”

    櫟容搖頭,皺眉道:“宋敖身上這副,顏色已經(jīng)淡了許多,看來他描這也有些年頭。你不知道,朱青描在人身上,日積月累已經(jīng)和皮rou長成,要是剝下,不過幾天朱青就會消失不見,你要塊沒用的人皮做什么?”

    ——“就是說…剝了這塊皮也沒什么用處…”關(guān)懸鏡喃喃自語。

    “不如拓下了?!睓等莺吡寺暎苞椂嫉教幎佳芰艿?,聽得都瘆人?!?/br>
    “不說不說了?!标P(guān)懸鏡賠著罪。

    櫟容知道關(guān)懸鏡沒事就愛犯起職業(yè)病,當(dāng)然不會和他計較。櫟容托腮又略微想了想,已經(jīng)有了法子。在換上壽衣前,櫟容給宋敖裹了幾疊棉布,讓他干癟的身體顯得飽滿些,壽衣穿上就與常人無異,發(fā)束漆黑齊整,雙手指潤甲亮,面容栩栩如生。何為入殮的極致,關(guān)懸鏡驚嘆櫟容又刷新了自己的眼界。

    心力交瘁的櫟容臉色有些發(fā)白,吹了吹破開的傷口,才要起身已經(jīng)被關(guān)懸鏡按下,關(guān)懸鏡拂開衣襟在她對面席地坐下,“你的傷…”

    “不礙事。”櫟容藏起傷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