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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乃春并不在意,只要白云暖能坐在他面前,讓他一飽眼福,他便心滿意足了。 白云暖和別個女子畢竟不同,自己要抱得美人歸,需得下一番苦功夫不可。 待等美人娶回家之后,要圓要扁,便是自己說了算的了。 自己是在歡場上混慣了的,自認(rèn)對女人還是看得極透的。 三人正各揣心事,貌合神離坐著,班主引了蓉官過來。 蓉官臉上已卸了濃妝,依稀的殘妝將他的五官輪廓修飾得更加分明,看起來分外明媚動人。他穿了綠暗紅稀的綢緞春裳,蓮步輕移,如一縷風(fēng)飄到官座上,神色淡淡的,果如章乃春形容得那樣清心寡欲,閑閑淡淡。 “他是鶻伶淥老,平時沒人能籠絡(luò)得住他,琴官上京以后,我天天跟著他的車,他往東我便往東,他往西我便往西,跟了整個月,他都不待見我,今兒,還是托了你們二位的福,他才肯委身上這酒席?!?/br> 章乃春指著蓉官,對白振軒和白云暖道。 蓉官淺笑訚訚見了禮。白振軒和白云暖起身回禮。 蓉官入了席,舉了酒杯,道:“白少爺、白小姐,久仰大名。” 白云暖暗暗吃驚,自己今日是男兒身打扮,竟被蓉官一眼洞穿。 蓉官繼續(xù)笑道:“表兄上京時與蓉官暢談過白家這一雙兄妹,表兄對二位贊不絕口,今日一見,果是人中龍鳳,氣質(zhì)非凡。” 白振軒也笑道:“阿暖這一身行頭今天騙過了一眾相公,沒想到蓉官相公倒是火眼金睛?!?/br> 章乃春忙搶了話頭,指著蓉官,回答白振軒的話,眼睛卻是脧著白云暖,“蓉官最是個眼尖的,我要不是之前就和振軒兄、阿暖meimei熟識,我是斷認(rèn)不出來的。” 當(dāng)下四人舉杯,飲酒談天。 白振軒和白云暖問了蓉官一些琴官的近況,蓉官將琴官早先從京都寄回來的信的內(nèi)容和眾人復(fù)述了一遍,獲悉琴官得相爺照應(yīng),已在京都大梨園安了身,生活藝術(shù)全都無憂,十分逍遙。 白振軒和白云暖總算是安了心。 正說話間,忽聽一個女子的聲音從外頭飄進(jìn)來。 “我來找我哥哥,誰敢攔本小姐的路?” “你是哪家的小姐?今兒天香園被包了場,不對外開放了。”班主低聲下氣的聲音。 那小姐中氣十足,斥道:“放你的狗屁!既然被包了場,連本小姐都不認(rèn)識,睜大你的狗眼好好瞧瞧本小姐是你祖宗姑奶奶!” 章乃春和白云暖都一凜,他們都已聽出這聲音正是章思穎。 白云暖渾身的血液都在這一刻點(diǎn)燃,她的手暗暗握緊了衣角,仇恨的怒火在胸腔里灼燒著。 章思穎!章思穎!恁你化成灰我也認(rèn)得你! 前世之仇,今世之恨! 這一世,你讓我重新遇到你,我勢必要為翰哥兒、為心硯、為自己討回公道。 白振軒注意到meimei神色驟變,關(guān)切地喚了聲:“阿暖……” 白云暖忙平復(fù)凌亂的心緒。 君子報仇千方百計,但一定不能是硬碰硬的。 章乃春羞赧地對席上三人道:“是家妹……” 看著章乃春提到章思穎時唯唯諾諾的烏龜樣,白云暖就在心里冷笑。她這個小姑子一貫強(qiáng)勢,性格雷厲,莫說章乃春,就連章老爺和章太太都捧著她。 前世,章思穎與自己起沖突時,諷刺自己一百句,卻不能容忍自己回她一句,若回了她一句,她勢必哭哭啼啼,鬧嚷個不休,說什么“即便是她祖母,耄耋之年,亦不敢如此訓(xùn)她”,毫無家教可言。 章思穎已打了班主,風(fēng)風(fēng)火火闖了進(jìn)來,站定在官座旁時,白云暖只覺一股子惡心想吐。 章乃春對一臉歉意的班主道:“家妹,沒事!” 班主一愣,一邊拱手說著“在下有眼無珠不識泰山”之類的話,一邊用略帶鄙夷的目光打量章思穎,豪門富戶家的小姐竟是這樣的修養(yǎng),也是醉了。 班主退下了,章乃春對眾人介紹章思穎道:“家妹,小名阿思,讓各位見笑了?!?/br> “哥,你說什么呢?”章思穎斜睨著章乃春,一臉不樂意。繼而又環(huán)顧席上眾人冷嗤道:“誰讓誰見笑,還不知道呢!你們天天纏住我哥哥,不就為看中我章家有錢,哥哥可以帶你們吃喝玩樂嗎?我章家確是不缺這點(diǎn)招待狐朋狗友的錢,我哥哥是單丁獨(dú)苗,沒有兄弟可以一處玩耍,剛好花些錢買了你們的時間打發(fā)他的寂寞。” 白云暖嘴角扯了扯,扯出一抹鄙夷的冷笑。 章思穎永遠(yuǎn)是這么沒有家教的賤胚子!明明也是豪門大戶出身的小姐,卻偏偏搞得自己就跟市井無賴似的。不過,也怪不得她,章家這豪門大戶原就是暴發(fā)戶出身,到底比不得其他有淵源的大戶人家。 白云暖因為有著重生的記憶,對章思穎的過激言辭自然不吃驚,白振軒和蓉官就不然了,章思穎的話嗆得二人的茶水直接從嘴里噴出來。 章乃春忙幫蓉官擦拭,又幫白振軒擦拭,手忙腳亂的,一邊怪責(zé)章思穎言語令他出丑,一邊又羞又愧,不知拿什么話圓場,只能不住道:“家妹還小,令大家見笑了。” “章小姐看起來也不小了,同是金釵、豆蔻的年紀(jì)差距真不是一點(diǎn)點(diǎn)?!比毓偈菍⒄滤挤f同白云暖做了比較。 “什么金釵、豆蔻?什么差距不是一點(diǎn)點(diǎn)?你一個臭戲子,也配滿嘴噴糞!”章思穎隨手抓起桌上一杯酒潑了蓉官一臉。 席上的氣氛瞬間冷了下來。 “阿思!”章乃春騰地站起身,惱得滿面通紅。 蓉官卻是一臉風(fēng)輕云淡,他接過白云暖遞過來的布巾,不疾不徐擦了臉,微微一笑道:“我一個戲子自然不配滿嘴噴糞,只有像章小姐這樣金貴的千金小姐才配滿嘴噴糞?!?/br> 說著,向著白振軒和白云暖行了禮,不再理會章家兄妹,飄然離去。 “你……”章思穎指著蓉官的背影,氣得干跺腳。 “你什么你,臉都被你丟光了!”章乃春懊喪地呵斥。 章思穎回頭看著章乃春,臉漲得通紅,“哥哥,你居然幫著外人,將你親妹子的臉皮放在地上踩!” 章乃春翻了翻白眼:“是你自己將自己的臉皮放地上踩,還把哥哥的臉皮一起放地上踩!” 見兄妹倆杠上了,白振軒攜了白云暖起身道:“春哥,我們擇日再聚好了?!?/br> “振軒兄,阿暖……”章乃春見白振軒和白云暖起身離開官座,忙去追,卻被章思穎一把抓住。 “哥哥你不能去!” “你把我的貴客都給得罪走了,這帳我回頭再跟你算?!?/br> 章思穎卻抓住章乃春的手無論如何都不放開:“哥哥,外祖母病重,母親讓我來尋你。父親母親已啟程趕去外祖母家,讓我?guī)Я烁绺缂纯糖叭ィR車已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