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侶的結(jié)丹女修帶回去當閨女養(yǎng)了。 懷淵真人難得心情好,更是順勢應承了幾位真人的懇請,就此天地氣脈衍生靈物之事在常陽峰大殿之前講道三日,昭告內(nèi)外門所有弟子但凡愿意皆可前往聽講。 ——怎么可能會有人不愿意去聽講? 整個外門頓時炸開了鍋,短短盞茶時間,姜云舒那間僻靜的小院子里就迎來了四批訪客,全是心急火燎地來告知這一消息的,待發(fā)現(xiàn)相熟的幾人都知道了,便立刻又攜手同行,浩浩蕩蕩地奔向常陽峰,生怕去得晚了便搶不到個好地方。 姜云舒自然也在其中,懷淵長老身上不知道背了多少贊美與惋惜之詞,百余年來她首次開壇講道,錯過實在可惜。 可人算不如天算,外門弟子大多不會御器飛行,陸無際便與幾名結(jié)丹真人一同接引。正在姜云舒猶豫是自己先走還是與相熟之人同行的時候,便聽這位唯恐天下不亂的無際真人和藹笑道:“這不是承明師侄么?說起來,師伯這里正好有些東西要送給你師——哎呀,我失言了,含光師弟如今已不是你師父了,可不管怎樣,你與他畢竟有些淵源,又會自己御器,就替我送一趟東西過去吧,也繞不了多少路?!?/br> 姜云舒下意識便要拒絕,便又聽陸無際笑道:“師侄也看到了,如今師伯須得驅(qū)動法器接引各位外門弟子,若親去送東西也不是不可,只是這耽擱了時間……”他環(huán)視四周,笑容很是誠懇無奈:“只怕誤了大伙聆聽懷淵長老訓示的大好機會?。 ?/br> 他話音方落,頓時就有幾道不善的目光投了過來。 姜云舒“嘖”了聲,瞧見陸無際那副裝腔作勢的模樣,只覺跟剛吃了只蒼蠅似的惡心。但她也知道,自己越是推諉,耽誤的時間就越多,得罪的人大概也就越多,便索性痛快認栽,將那柄一看就粗制濫造、本不可能急著送人的長劍接過來,退下飛舟,皮笑rou不笑地說道:“陸真人有命,弟子不敢不從。不過,真人若是還有其他的什么事,不妨再好好想想,趁著此時也就一并吩咐了吧,免得等會我送完東西回來,你又突然想起什么,還得讓我再跑一趟?!?/br> 陸無際的笑容一僵:“師侄多心了。” 姜云舒便又彎了彎嘴角:“豈敢和無際真人的七竅玲瓏心相比,要說心思多,弟子甘拜下風?!?/br> 旁邊便有熟悉的竊笑聲嗤嗤地響起來。 姜云舒目送載滿了人的飛舟遠去,實在想不明白陸無際圖的是什么,好端端一個結(jié)丹期的修士,打不過別人也說不過別人,卻偏偏熱衷于在背地里玩弄一些讓人一眼就能看穿的小花招,連坑人都坑不到點子上,除了令人惡心以外,就沒有別的用處了,這又是何苦呢! 她百思不得其解地嘆了口氣,祭出青玉笛,往朱雀峰頂飛遁而去。 樸拙到近乎簡陋的小院與數(shù)月前并沒有什么不同,但或許是眼下所有人都前往主峰的關(guān)系,附近杳無人聲,便襯得此處冷清到幾乎有些荒涼了。 姜云舒敲了半天門也沒聽到回音,疑心葉清桓早去了常陽峰。她既不想浪費時間,也不愿意拎著這把破鐵棍子似的劍去常陽峰給陸無際話柄,便循著記憶中的方式試探著解開院門中暗刻的符陣。 沒料想,葉清桓居然還真沒更改出入禁制。 她不由暗自慶幸,將劍擱在院中桌上,便打算離開。 可就在這個時候,身后卻突然傳來“篤”的一聲。一扇因疏忽而沒關(guān)緊的窗子被臘月里的寒風吹開,晃蕩了幾下,又輕輕撞了回去。 姜云舒就不由自主地剎住了腳步。 她有十二分的心想要視而不見地直接出去,但不知道怎么回事,腳下卻好像不聽使喚似的,一步步往旁邊同樣虛掩著的房門走過去。 木門被輕輕一碰就吱呀一聲開了,露出其后光線沉暗的屋子。這門也不知半開半掩了多久,冬日的冷風把一場又一場的雪送進去,在進門的地上積了厚厚一層,幾乎要與門檻同高了。 姜云舒皺起眉頭。她就算再遲鈍,這時候也發(fā)現(xiàn)情況不對了。葉清桓雖然修為不低,但卻曾受迷心釘所害,陰寒之氣深入神魂,在這大冷天里連日不閉門窗,只怕不是透氣,而是找死。 她略一猶豫,終究還是拉開屋門踏雪入內(nèi)。 外間一張小榻,幾張桌椅上都凌亂地堆滿了書卷,有些已被風刮到了地上,被雪蓋住大半。 姜云舒彎下腰把那幾本書撿起來,抖落碎雪,輕輕放回遠離門口的桌上。 再往里才是內(nèi)間的臥房,與外間有一道門相隔,站在外面?zhèn)榷雎?,也只能分辨出寒風拍打窗欞的細微聲響,除此外就只剩下一片死寂。 她心中那種莫名不安的感覺愈發(fā)濃重,便不再遲疑,立刻推門而入,可才剛剛往內(nèi)室里瞄了一眼,身形就登時僵成了一塊木頭。 臥房中的陳設(shè)極為簡單,一桌、一椅、一床,皆是樸拙單調(diào)的樣式,桌腳邊上飄落了幾張浸染了污跡的紙箋,而另一邊,水青色的帳幔已略微褪了色,從床邊垂下來,掩住了里面微微起伏的輪廓。 姜云舒迷惘地望著這與當年驚蟄館的密室如出一轍的房間,恍惚覺得過往兩年多的時光似乎在一夕之間結(jié)成了首尾相接的環(huán),而她竟一時分不清自己究竟是站在終點還是起點。 “真人……?” 不知過了多久,姜云舒才聽到自己干啞的聲音。 周圍回應她的,只有一片寂靜。 她無意識地攥了攥手心,像是要重新積攢起一點力氣似的,好半天才屏氣凝神地踏出了第一步。 她腦子里嗡嗡作響,卻幾乎是一片空白,殘存的一點神智只覺得可笑之極。她是怨他的冷漠,恨他的利用,可那些都是她自己的不平,而他曾經(jīng)的遺愿卻并非謊言,他所要做的事情,哪怕是要利用她做的事情,也并不是錯的??!他雖打碎了她的幻象,但卻并不是個壞人,為何最終卻還是…… “最終”兩個字劃過腦海,姜云舒忽地一激靈,被自己驚出一身冷汗,那些岔到了天南海北的腦筋突然就重新接上了。 ——這并不是在驚蟄館密室,還沒到應該追悼的時候呢! 她胸口微松,奮力壓下那些層出不窮的不祥之感,快步過去把那扇猶在篤篤作響的窗子關(guān)上,這才回身挑起床邊帳幔,露出里面隱藏的情形來。 可第一眼瞧見床上的情狀時,姜云舒卻還是懵了一瞬。枕頭歪斜著抵在床邊,除此以外,便是不知是一床還是兩床又厚又寬的被子亂七八糟地堆成了一團,從床頭覆到了床尾,其下一點動靜都沒有,根本看不出有沒有人在。 姜云舒定了定神,又湊近了些,好容易才在兩層被子堆疊的邊上發(fā)現(xiàn)了幾縷發(fā)絲。 她便順著那條邊緣探手進去,把被子掀開了少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