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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的他,是個酒廠的老板,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杜湯不喝醉的時間用兩只手都能數(shù)過來,但只要他是清醒著的,腦子還是好用的。 他尋了處人家問問,發(fā)現(xiàn)語言可以溝通,只是這地方,這時間,他沒有任何頭緒,歷史上沒出現(xiàn)過,不知道在哪里。 杜湯苦悶,便尋了一家酒家喝酒,身無分文,想著吃飽了無非挨頓打,不過他倒是被吉星照著,酒家酒水難喝,他多評論了幾句,就被旁邊桌的公子請了去。 公子文雅,舉手投足間頗為講究,杜湯心里喜歡,嘴上卻不能說,這也是他這么多年早就習(xí)慣的事。 男人么,追一個女人本來就已經(jīng)很難了,追男人……簡直就是難上加難。 未想到,兩人相談甚歡,對于酒的品質(zhì),杜湯講了很多,公子便就一直認真聽著,是個好聽客。 臨行時,公子替杜湯付了酒錢,還給了他一袋銀子。 杜湯曾便是白手起家,無非換個地方繼續(xù),不出三年,通安小酒館就已經(jīng)頗有名氣。 只不過,這個時代的生產(chǎn)力不足。材料雖然非常優(yōu)等,釀酒的器材卻跟不上腳步,只能用最傳統(tǒng)原始的方法發(fā)酵。 發(fā)酵畢竟有限度,酒勁兒不足,為了解決這方法,杜湯的酒都蒸餾過,他技術(shù)好,釀出來的尋常酒就已經(jīng)能被火點著,頭酒的酒勁兒就更不在話下。 好酒之人慕名而來,幾年下來,生意倒也是做的紅火。 遇到了形形色色的人,見過了太多的人和事,杜湯卻從不曾忘記過那位幫助過自己的公子。 只可惜,他連公子姓甚名誰都不知道,何談再見。 他從未想過回去,因著那份隨遇而安的性子,既然已在這里活的習(xí)慣,又有著一直思念的人,在哪里單相思不是思呢。 世間渣男太多,薄情更甚,對女人都是一樣,更何況對男人,圈子里的那些事兒他太了解,想尋一個相伴一生的男人,簡直就是天方夜譚,運氣好的和你多玩幾年,運氣不好的就是為了一夜**。 他早就膩歪。 與其糾結(jié)那虛幻的情感,不如將一腔熱情都用于釀酒。 若說酒,分為太多種,杜湯會做果酒,會釀純釀,只是做的最好的。還是那小葉香。 這名字,來源于那個杜湯思而不得的人,小酒館開業(yè)后,他偶然經(jīng)過,一看就知道是好酒之人,說是他聞著醇香來的,沒想到多年前的一次援手,居然能讓梁國得了這般醉人的純釀。 杜湯微垂著眼。淺淺的笑著。恁是將這夸獎用于灌溉了心田。 公子清高如玉,玉帶成香,杜湯知道,這人是他看得到摸不著的,能得他賜一酒名,他已滿足。 男人有發(fā)妻,還有兩名妾室,曾居舜天。后來搬去慶國,臨行時還專門繞道來了一次通安,同杜湯喝了整整一夜的酒。 快到歲新,雪雖落不久,卻已然不冷。 梁國此年的歲新不及往年熱鬧,也準(zhǔn)備的有模有樣,人們都換了新裝,他的小葉香也開了窖。 頭酒的香飄得十里八鄉(xiāng)都能聞到。排著隊來等著買酒的人,從晨起能一直等到天黑。 節(jié)日將近,人人面帶喜色,但沒有幾人知道,這節(jié)日是杜湯最不愿意過的。 在這個節(jié)日,他能感受到的僅僅是徹頭徹尾的孤獨和寂寞。 就算不愿意過,節(jié)日還是會來。 往往從白天一直熱鬧到深夜,上至王公貴族,下至黎民百姓,均循著風(fēng)俗。 婆子們聚在一起打年糕,做云吞,男人們將云梯用紅布纏裹好,孩子們挨家挨戶的取門錢,討彩頭。 吃飽喝足后同在意之人一起登著云梯爬上自家屋頂,賞每郡每驛釋放的朝廷賞賜的煙火,接受陛下與民同樂的賜福。 杜湯也準(zhǔn)備了一只紅梯。直到黑的狠了他才拎著一壇頭酒爬了上去,放眼望去,滿城紅梯紅頂,一片炫目。 站穩(wěn)后,拍拍膝蓋上沾的浮土,小心翼翼的朝屋脊走去。 尚無月光,天空中突然又明了幾只彩色光球,杜湯有些愣,明明煙花都已經(jīng)放過了,怎么還有? 伴著這光,杜湯察覺到自己身邊不遠處站了一人,銀制面具隱去半張臉,嘴角那抹溫和笑容卻看著眼熟。 杜湯倒是也不緊張,想著估計是哪家大俠偶然路過,畢竟通安在邊境,人來人往的,可能是他家屋頂夠高,人家愿意落腳。 杜湯掀了酒壇蓋子,對著隨意的方向敬了敬,心里默念著父母,而后仰頭喝了一口,太烈,辣的他不由得嘆了口氣,卻戀著那股刺激的感覺。又灌一口。 那人也不走,就站在一邊看著,也不說話。 杜湯覺得有些尷尬,便將酒壇揚起,問了句兄弟可要嘗嘗,那人不拒絕,拎了酒壇便是一半下去。 杜湯目瞪口呆,頭酒勁兒大。不懂的人還真不敢這么喝,心里想你估計一會兒就會醉的,還未說話,那人已經(jīng)將酒壇扔給他,轉(zhuǎn)身沒了蹤影。 杜湯笑笑,倒是有些擔(dān)心那人一會兒栽在哪里做了醉漢。 喝得多了,杜湯心中有股說不出的感覺,是人的欲,越想越烈。 他一直認為,如果人能無欲無求,便離解脫近了許多。只是如果。其實也不該有如果。 許是醉了,杜湯覺得面前略過一陣風(fēng),帶著好聞的梨花氣息。 天尚未暖,桃花都還沒開,梨花怎么就已經(jīng)冒頭了? 杜湯睜眼,有細微的梨花花瓣落在發(fā)間。他目瞪口呆的看著不知何時又站在身邊的那人,負手而立,背對著他的時候,杜湯才看清他發(fā)髻未束,墨色瀑布般垂散下來,帶著一股散仙氣節(jié)。 好美。杜湯深吸一口氣。 男子緩緩回頭,笑著說,城外一樹梨花開了。好酒當(dāng)配美景,沒有煙花,便用這梨花代替。 他一點兒也不像是喝醉了。 杜湯坐起來,搖了搖有些不清醒的頭,看到了那人腰間的玉佩,一下子酒勁兒全醒了。 認出我了?你可想我?那人笑問。言語輕浮,不是他往常那清高如玉的樣子。 杜湯低頭,輕聲說你既已有家室。就算是對男人,也不該做出這輕浮之態(tài)。 畢竟,沒人知道男人的心會為何而動。 男子淺聲一笑,淡道,若我說那都是假象呢? 杜湯一愣,男子用手指勾起了他的下頜,面具服帖,他整張臉的流線都更明朗。讓人忍不住想去猜,那面具下的眼睛,此時帶著怎樣的溫柔。 你還想喝么?杜湯避開眼神,終于開口,卻忘記了禮儀,只是保持這凌亂的姿勢抬起了手。 那人不動聲色,微一點頭,一口氣干了杜湯手中酒壇里剩下的酒。 好酒。那人大笑出聲。 杜湯后悔,為何只帶了一壇上來,若是可以,真想和此人一醉方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