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nèi)蘸笠搽y得再見，我……我想為你跳一支舞，算是我為澤闕兄餞行，好嗎？”

    澤闕望著她的眼，半晌，嘴角揚起一抹笑：“能在花好月圓夜得見姜姑娘舞姿，求之不得，我來為你伴奏吧?！?/br>
    琴音裊裊傳來，她一身青紗長裙在月光下?lián)u曳起舞，跳的正是她們姜氏一族的碧羽瑤天舞。她從小就知道自己以后是姜氏一族的族長，心思從來都離不開族人福祉，離不開江山社稷，所以對未來并沒有過多的幻想，直到澤闕出現(xiàn)。這些日子以來，她幾乎把自己后半段人生都想了個遍，她想以后和他歸隱山林，她想為他練好廚藝，想跳舞給他看，想吹笛給他聽，卻沒想到一切都來不及了。

    一曲跳完，她站在原地望著他，有些緊張地道：“你覺得好看么？”

    澤闕抬眸看了她一眼，淡淡地道：“姜姑娘舞姿驚為天人，不過日后在人前能少跳便少跳了罷?！?/br>
    她心中百般滋味劃過，終于在沉默半晌后，鼓足勇氣道：“那在你面前呢？”

    她不知道別的姑娘喜歡一個人是什么樣子，但她喜歡一個人卻是如此的小心翼翼，和他說過的每一句話她都是斟酌了又斟酌，完全不復(fù)她平時一貫冷靜從容的模樣。

    他目不轉(zhuǎn)睛地望著她，沒有回答她，眼神卻和平?？雌饋碛行┎煌?。

    有些話說出來是后悔，不說也是后悔?？墒羌热徽f不說都是后悔，她想索性一口氣說出來，不再去思考到底后不后悔。

    想到這里，她頓時生出一種“一不做二不休”的無畏，果斷地伸手探進(jìn)云袖里，取出一張畫紙，鋪開在他面前，凝視著他道：“澤闕，這是我為你作的畫，畫中之人……是你?！?/br>
    澤闕看了一眼畫，唇角勾起一絲笑：“看出來了，我……”

    “我其實畫了很多幅你平時的模樣，今日擺在你面前的，是我覺得畫得最好的一副。”她點了點那幅畫右側(cè)寫的幾行小字，認(rèn)真地凝視著他道，“我欲與君相知，長命無絕衰，山無棱，江水為竭，冬雷陣陣，夏雨雪，乃敢與君絕。我想了很久要題什么詞上去，最后還是選了這首，因為它最能表達(dá)我一直以來的心境?！?/br>
    他望著她半晌，倏地笑了，剛動了動唇，似要開口，她怕下面的話永遠(yuǎn)沒機(jī)會說給他聽了，于是搶在他前面繼續(xù)道：“我今日對你說這些，無非就是想說‘澤闕，我喜歡你’。我知道你不喜歡我，我同你說這些話，也不是想讓你覺得為難或者愧疚，只是想你偶爾抬眼望著窗外的月光時，還會記得我，記得曾經(jīng)有一個姑娘喜歡你。但現(xiàn)在想想，好像連這個也不是那么重要了，我大約只是不想自己留下任何遺憾吧，我……”

    他忽然出聲打斷她，有些無奈又有些好笑地凝視著她道，“你從頭到尾都沒給過我說話的機(jī)會，如何得知我不喜歡你的？”

    她怔怔地望著他，手心有些冒汗，難得連舌頭都有些不利索了：“你的意思是，你、你也喜歡我？”頓了頓又有些遲疑地道，“你說的是真話還是覺得……不好拒絕我？”

    說完了又想到一種可能，她繼續(xù)道：“你是不是覺得我的武功很好，所以……”她有些失望地地繼續(xù)道，“你不要怕，就算你不喜歡我，我也不會打死你的，更不會強(qiáng)迫你留在……”

    她話還沒說完，他便失笑道：“所以我在你心中，就是一個害怕被你打死，于是不惜出|賣色|相迎合你的人嗎？”他明亮的眸子緊緊注視著她道，“我回去是要處理一些事，原本打算處理好了，再來找你告知我的心意，沒想到你……”他頓了頓，又笑道，“我剛才說的‘人前’自然不包括我?！?/br>
    她的心倏地一顫，只覺得眼前的一切就如同做夢一般。

    他抬手撩起她額前的碎發(fā)，目色溫柔如水，“青汐，我喜歡你，就如同你喜歡我一樣?！?/br>
    ……

    此后，她每逢醉酒，便會對澤闕吟，有時醒后還記得，有時又完全斷片了。沒想到的是，過了五百年她這個毛病又回來了，而且還是對華遙……

    她剛著急著要和華遙解釋，不過……

    她忽然想到那日她是喝醉了，才對他吟了這首，但他忽然要她再吟一遍是個什么意思？眾所周知，是一首情詩，而且是女子向男子表明心跡的情詩……

    青汐的臉色變幻了幾次，終于如醍醐灌頂般恍然大悟，目色端莊地看向他道：“子瞻，這件事我需向你解釋清楚，那一日，我確實是喝醉了，說了些諢話或者還做了更過分之事也是有可能的。我自己也記不得了，但是我確實沒那種癖好，我同你說那句話時，大概是將你當(dāng)成了彩月樓或是牡丹樓的某位姑娘……”

    說到這里，盡管四下無人，她的的聲音還是下意識地壓低了些：“不過人活著，誰沒點不為人知的癖好呢？這個事先前你不承認(rèn)，大約是覺得難為情或者是有些不得已的苦衷吧？但是子瞻你盡管放心，既然現(xiàn)在我們已是患難與共的至交好友，你的這種癖好我絕計不會四處宣揚的，我會當(dāng)做……對，就當(dāng)做從來沒有聽到……”

    她話還沒說完，華遙的手就握住了她，眼睛看起來像是在笑，笑意卻未達(dá)到眼底。

    她微微一怔，剛要抽回手，他的大掌驀地收緊，臉上忽地凝著些她看不懂的表情，眉目似乎再現(xiàn)了了之前的……妖孽，似漫不經(jīng)心又似認(rèn)真道：“你果真要為我保密，不會四處宣揚？”

    原來他是在擔(dān)心這個，看來他心底還是有些負(fù)累的，唉，人生在世果然諸多不易，只是各有各的苦痛罷了。

    她立即重重地點了點頭，原本空閑的那只手還順道拍了拍他的肩，情真意切地注視著他道：“子瞻，憑我們出生入死的同僚之誼，你覺得我會是那種背后捅|你一刀之人么？”

    說罷，她忽覺這個說法有些不妥，畢竟從她以往對他的作為來看，她確實就是這種人啊……

    她心中倏地生出一種愧疚感來，得空的那只手緊緊覆在他的手背上，鄭重且有力地道，“子瞻，你大可放心！我薛慕初以我薛氏一門的尊嚴(yán)對你起誓，此事我定會為你保密，否則五雷轟頂，不得好死！”

    她定定地凝視著他，雖然看不到自己此刻的模樣，但也能想象到自己的眼神定是誠懇得前無古人后無來者。要是這樣他都不相信她，真的唯有打暈他讓他徹底忘了此事這條路好走了。

    華遙目色變換莫測地看了她良久后，終于垂眸端起茶盞，輕輕撥了撥水面上的浮葉，語氣清淺地道：“你發(fā)這么毒的誓，未免太當(dāng)真了。退一步講，就算你真的背后捅我一刀……”他神色明滅未定地盯著她的臉瞧了半晌，唇角微微上翹，“……我亦受得心甘情愿?！?/br>
    青汐怔了須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