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嗎？”小城狡黠一笑。

    “這是護士的工作，我恐怕沒時間?！?/br>
    “實在太疼了?！彼揪o眉頭。

    “好吧?！?/br>
    小城出現(xiàn)在我的通訊錄里，她直言不諱地說第一次見我的時候就對我有種莫名其妙的好感。聊天的時候發(fā)現(xiàn)我們喜歡著相同的書，相同的歌曲，小城說養(yǎng)花她喜歡從小花養(yǎng)起，看著一天天長大就覺得特別欣慰，這正好也是我多年的養(yǎng)花心得。小城說，她在力所能及地救助一些流浪狗，看到這些生靈遭受的苦難，她為它們感到悲痛，并愿意盡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幫助它們。這個敏感善良的女孩，她慈悲的濟世情懷讓我動容。小城說她四歲的時候失去母親，她的童年充滿絕望和孤獨無助。我告訴她，在我四歲的時候失去了父親，我的童年交織著貧困和責(zé)任帶來的沉重。小城讓我知道在人海茫茫的世界里，我終于找到了自己的同類，人生不再孤獨。

    我們在一起的契機充滿戲劇性的巧合，小城慵懶的倚在我身邊，讀梵高的書信，“每個人心里都有一團火，路過的人只能看到煙，但是總有一個人，總有那么一個人能看到這火，然后走過來，陪我一起。我在人群中，看到了他的火，我快步走過去，生怕慢一點他就會湮沒在歲月的塵埃里。我?guī)е业臒崆椋业睦淠?，我的狂暴，我的溫和，以及對愛情毫無理由的相信，走的上氣不接下氣。我結(jié)結(jié)巴巴的對他說，你叫什么名字。從你叫什么名字開始，后來，有了一切?！?/br>
    小城說，人是可以走出自己的疆域，看到河的第三條岸的。只不過那需要付出巨大的力量與內(nèi)心的孤獨對峙，就像她喜歡的文森特梵高，她相信這個孤獨的男人看到了河的第三條岸，倘諾不是，那人生未免太絕望了。

    那天她有點醉了，說了很多話，不說話的時候，我們凝視著彼此，窗簾，書架，壁畫，沙發(fā)，掛鐘……一切都在恍惚的情緒中搖曳，時間變得支離破碎。

    遠處汽車鳴笛的聲音，寒風(fēng)掠過屋頂?shù)穆曇?，這一切仿佛在我們的世界之外，降落在觸碰不到我們的空間，房間里靜的只能聽到彼此的心跳聲。

    她美輪美奐，像一個不真實的夢，我擁住她，仿佛按住了整個世界跳動的脈動。

    沉沉的窗簾漸漸合上，與外面的世界隔絕，就讓我們用彼此鮮活的心跳去測量時間與空間，去觸碰夢想與幻滅。

    “每到夜晚，我總感覺整個世界都在向下凹陷，兩邊的世界向中間凹下去的裂縫奔跑，墜入萬劫不復(fù)的懸崖。”

    “那我們呢？”我問。

    “我們住在月亮上面。”小城笑著吻了吻我的額頭。

    “那我們豈不是不靠任何科技手段就可以成功登月了？”

    呵呵呵，她又笑了。

    “要不要再送你登一次月?！?/br>
    “不要，你個大壞蛋。”

    她乖乖束手就擒，長發(fā)傾覆在我的臉上，我的靈魂仿佛被綿長陰柔的海藻纏繞，一種無法言說的柔情從生命的內(nèi)核升起將我裹覆其中。

    “云層遮住了月亮，要下雪了。有月亮的時候，我一個人睡覺總是不拉窗簾，好讓月光照著自己。月亮像一面魔鏡，它能照見人的心。”

    “月亮照見你的心了嗎？”

    “當(dāng)然?！?/br>
    “里面有什么？”

    “從前它孤獨得近乎透明，后來住進來一個人……我看著月亮的時候，就好像他在看著我?！?/br>
    “因為他看著月亮的時候也在想著你呀?！?/br>
    “有一樣事物可以去愛，有一個人可以去愛，多好?！?/br>
    我微笑著沒說話，但在心里附和著。是啊，浩瀚的宇宙星河，與相愛的人在一起，兩顆心這樣近，即使烏云遮住了月色，也讓人醺然欲醉。

    最后一次見面，我心事重重。

    小城說她口渴，我去廚房燒水，水燒好了，反反復(fù)復(fù)在兩個杯子里蹈了好多次，自己試試溫度正好，才拿給她。

    她慢慢呷了一口，很好奇：“是溫的?！?/br>
    “我剛才涼溫的。”

    “明明我想喝熱水?！?/br>
    我笑了，她總是耍個小花招，只為了獲得那一點額外的溫情。

    “怎么對我這么好？讓我受寵若驚?！?/br>
    “跟你在一起，總想盡力對你好一點，總覺得我們會分開很久?！?/br>
    “你終于要結(jié)婚了嗎？”

    “嗯，姥姥病重，我的婚事是她唯一牽掛的事，她希望在她有生之年看著我成家立業(yè)……”

    “有生之年……”她重復(fù)道。

    “怎么了？”

    “有生之年遇到你花光我所有運氣?！?/br>
    “以后你的輝煌會補償你的，你應(yīng)該有更廣闊的天地，好好努力，不要辜負我的期望好嗎？”

    “好吧，你是過客里最特別的一個……沒關(guān)系的，反正遲早有這么一天，你早點結(jié)婚，我就不用老是考慮你什么時候結(jié)婚了?！?/br>
    “后悔認識我嗎？”

    “不后悔，反正我也不奢望跟你在一起，不是說了嗎，任何有目的的愛都不是真愛?！?/br>
    她沉默了一陣，想起什么似的：“你一定要幸福?！?/br>
    面對幸福這個詞我一時不知所措?！澳阌惺裁词虑?，還可以聯(lián)系我的……”我內(nèi)心酸楚。

    “我能有什么事?。俊?/br>
    “比如，生病了或者想做什么急需用錢……”我說不下去了。

    “走著看吧，我一直是獨立應(yīng)對這一切的啊。再說，你結(jié)婚了，我聯(lián)系你有很多不便……哎呀，說這些干嘛，別這么煽情好嗎？又不是生離死別?！?/br>
    她笑了，我的心一陣絞痛。

    沉默了很久，她凄婉地問：“是不是真心愛一個人無論怎樣都不想對他放手？”

    我怔住了，終究還是有很多不舍?！叭松且黄哪?，你愛的那個人就像荒漠里的綠洲，愛未必是留下了不走，而是不管走哪里，心里始終有一片綠洲?！?/br>
    “我懂了……可是還是放不下……沒關(guān)系……總需要時間適應(yīng)……”

    我的內(nèi)心也很矛盾，她說她被北京一家設(shè)計公司錄用，我由衷地為她高興，如果讓她放棄了自己的人生，永無止境地與我相守，她會幸福嗎？這個問題，我沒有答案。

    小城曾經(jīng)問我，“如果有一天我不告而別，你會不會去找我？”我的眼淚不能自控，身心陷入失重的無力和絕望中。

    分別對我來說是那么凜冽，像一陣迅疾的風(fēng)，我們甚至沒有說一聲再見。其實我沒有結(jié)婚，我以為我的生活可以接納另一個人，那段時間我的內(nèi)心很矛盾，感覺到命運的暗潮涌動，我一直給小城打電話，她的手機處于關(guān)機狀態(tài)中，發(fā)出的所有信息都如石沉大海。心里還是放不下小城，經(jīng)過幾夜的輾轉(zhuǎn)反側(cè)，我終于鼓起勇氣發(fā)信息給文靜：我們分手吧。我沒有做任何解釋，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