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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回去。 “看起來沒事”,祝安游轉(zhuǎn)頭避開他的目光,“要是有什么不舒服,你必須要告訴我啊?!?/br> “好?!彼f。 兩個人有一言沒一語地走到了祝安游租住的小區(qū)。 送到樓下,石新雨輕輕說了句“以后有事Call我”,就轉(zhuǎn)身大步離去。背影修長沉穩(wěn),脊背直直的。 那一晚,祝安游一直失眠到凌晨三點,翻來覆去之間,將可憐的枕頭揉得都快碎了。 一半是因為心驚。 還有一半,她也說不清是為了什么。 時至今日今刻,祝安游都還清清楚楚地記得,那晚的計程車上,她被緊握于石新雨掌中的手,感覺到了他虎口處疾疾的脈搏,急促,卻又沉實,交雜在她自己的心跳之間。 可惜,那只是記憶而已。只不過是一段陳年的影像,她一人孤獨地播放。 祝安游默默地想著,腳步隨著人群,機械地進了高鐵站。 遙遙一看,外面終于下起了不大不小的雨,絲絲片片纏繞在天地之間。 其實,她預(yù)訂的票,還有足足一個多小時才開檢。不過是不太想待家里,所以故意提早來罷了。 祝安游從包中掏出那把明紅的傘,低低地撐起傘面,一步步踏入雨中的戶外廣場中。她在水氣氤氳的細風里,怔怔地站在一壇子濕漉漉的萬壽菊之前,傘遮著臉,人一動不動。 從前她常常覺得,電視劇中那些動不動就蹙眉垂淚的女人,十分矯情??涩F(xiàn)在,她自己卻像個活脫脫的瓊瑤女郎,就差一頭長發(fā)和兩行清淚了。 簡直可笑。 但哪里笑得出來。 反正,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怨不得任何人。 但愿,生活能早日為她放條生路。 默默站立了良久,大概是非常非常久,祝安游覺得涼意直往骨頭里面鉆,隱約竟有一絲打顫,便回了身,打算去候車室。 轉(zhuǎn)身時,明紅傘面那么一抬之間,她的心重重一驚。 就在遠處斜側(cè)的廊檐之下,立著一個人,修長,黑藍色西裝褲,白襯衫,右肩挎著只設(shè)計精巧的黑色商務(wù)背包,右腳微微向身側(cè)斜支著,略前伸的左手里,夾著大半支香煙。 他那個姿勢,大概方才一直在瞧著她這個方向罷。 此刻祝安游的臉一露,他陡然一驚似的,眼睛一亮,腳驀地收正了,手中的香煙也悄然跌落到了廊下的雨泊中。 石新雨。 他,什么時候也開始抽煙了。 第12章 絆(3) 頭一次與他在青市這個大本營偶遇,卻已是緣分散盡的時節(jié)。 大約,是生活向她開的惡劣玩笑吧。 生活總愛這樣的。 祝安游懵懵地愣在那里,目光直直盯著那個熟悉的陌生人,一時間不知該如何是好。 倒是石新雨,在怔了兩秒之后,屈臂一把將背包背正,抬起腳就大步向她走了過去。 透亮的雨絲,密密地垂落在他身上。頭發(fā)濕了,白襯衫濕了,褲腳濕了,黑皮鞋面濕了……而石新雨在走動中,一直凝望著祝安游的臉,仿佛生怕眼睛一移開,她就會變身成為另一個人似的。 倆人之間的距離越來越近,二十米,十五米,十米…… 祝安游忽然恍過神來一樣,猛然向后退了幾步,又立刻旋了身,抬腳向候車室入口大門走了過去。她步子又大又急,逃一般。 石新雨眼中猛地一黯,腳步嚓地卡住,生生在雨中停了下來,怔怔地立著。 那柄紅傘,連同傘下那個女人,像是只飄走的蝴蝶,離他越來越遠。 身畔,只余幽幽的細雨之聲。 但,就在他眼中的亮光幾乎滅盡之時,那只紅蝴蝶忽然又轉(zhuǎn)了身,向他望了一望。 接著,他就看見,祝安游執(zhí)著傘,輕盈地向他大步跑了過來。她腳下踩起一小片一小片的水花,帶著輕微的啪嗒聲。 石新雨眉頭一松,唇畔慢慢浮出一絲笑意,抬腳向她迎去。 到了他身畔,祝安游竭力平靜著臉,將傘高舉,罩過石新雨的頭頂,映得他白襯衫一片淡淡紅影。 石新雨溫柔地看著她,一手接住了傘柄,一手就打算去握祝安游那纖細皓白的手腕。 但,她立刻縮開了手,也看不出是有意還是無意,叫他生生握了個空。 “我那天對你,太不尊重,你還———”,石新雨大約是方才被回憶攪得心頭發(fā)熱,于是未經(jīng)斟酌思量,一句話就脫口而出。 或者說是半句。 因為祝安游立刻打斷了他。 “都過去了,不必再提。我趕時間,先走了。”祝安游冷淡地開口,話語麻利而出,看也不看石新雨一眼。 她一面說著,一面立即旋了身,邁開快步:“傘不用還了,你隨便處理吧。” 祝安游的聲音才剛落下,她人已經(jīng)跑進了雨中,一支脫弦小箭般,轉(zhuǎn)瞬就離得他老遠。 石新雨面色驀地一僵,只覺得雨忽然大了,嘩嘩地砸在傘面之上。他自己的呼吸,也仿佛陡然稀薄了起來。 他默默執(zhí)著傘,一動不動地看著那纖瘦背影越來越遠,最后消失在遠處的大廳一側(cè),再也沒有出現(xiàn)。 又是新的一個禮拜。 已經(jīng)進入八月的尾聲。明城的某些街巷里,已經(jīng)隱秘地飄起了淡淡的早桂馨香。 一大早,祝安游就聽到了好消息:香水的案子,進入第二輪比稿了,而如果情況順利,那也會是最后一輪。 “我說得不錯吧。”消息一來,方樂就樂顛顛地飄到祝安游身邊,炫耀自己的眼光。 “嗯,總算沒砸掉你這塊人rou電子眼的招牌?!弊0灿稳嗔巳嗵岵黄饎艁淼奶杧ue。 方樂若有意味地打量她:“怎么,昨晚沒睡好啊?” “沒有,星期一綜合癥。”祝安游警覺地聞到了她話里的特殊氣味。 “切,你以前也沒什么綜合癥呀”,方樂呵呵笑著,往祝安游的桌沿上一坐,伏近她耳邊,小了聲,“說,昨天晚上是不是,太過度啦?” 祝安游呸了她一聲:“你這人,身為人母了,還死不正經(jīng)?!?/br> 方樂紅唇一揚:“人母怎么了?人母也是有人性的。再說,要是太正經(jīng)了,怎么成為人母呢?是不是?” 祝安游白了她一眼:“不要用你死不正經(jīng)之心,衡量我清心寡欲之腹?!?/br> “喲,拽什么文呀,我可聽不懂呢”,方樂笑著,作勢要去摸祝安游的小腹,“來,讓我看看什么叫清心寡欲的腹?!?/br> 她一邊伸手,一邊還抬了脖子,向旁邊的人笑道:“不得了了,小安游想遁入空門,怪不得頭發(fā)搞這么短。明天變成光頭怎么辦?你們單身的好漢,別一味暗戀,要趕緊出手救人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