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中是要稍微弱勢一點(diǎn)，要是自己陪嫁再拿足了過來，近五萬兩的嫁妝，那就更顯得妻強(qiáng)夫弱了。含沁不在意，她卻覺得不大妥當(dāng)，如今這樣也算門當(dāng)戶對，自己不少，含沁不多，那是再妥當(dāng)不過了。

    正這樣想著，含沁便把一本賬遞給她，“這是西安這個院子常年來支出的銀錢，人情帳、家用賬都在里面，天水那邊還有一本，都是細(xì)賬。我知道你會看的，有空便多看看。還有一本收入賬在天水了，回去再交給你?！?/br>
    緊接著，又抱了一疊厚厚的賬本頓在善桐身側(cè)，輕松自如地道，“這些賬不知道你看得懂沒有，都是生意里的賬冊，你看得懂就看看，看不懂就隨便翻翻，不著急，這里的賬是有專人在管的?！?/br>
    善桐一下有幾分目瞪口呆了，她驚訝地說，“我以為你除了那個糧號就沒什么產(chǎn)業(yè)了——”

    含沁自然地說，“哦，是啊，這就是糧號的賬冊嘛。剛好我過來辦婚事，又到了秋后，他們就把賬給送過來了?！?/br>
    “這一年的賬就有這么多，是連細(xì)賬都送來了？”善桐不禁抬高了聲音?！拔乙詾槟阋簿褪强纯纯傎~就算了——”

    “噢?！焙吲牧伺哪X門，他望著善桐笑盈盈地說，“我沒告訴你？當(dāng)時雖然只盤了一間，但如今城里的糧號，多少背后都有我的股份，這些賬，是我占股份最多的那十多家送來的?！?/br>
    西安城里的大糧號那當(dāng)然是有數(shù)的，可小糧號比如王德寶那個豐裕糧號那種規(guī)模的可就沒數(shù)了，善桐狐疑地看著含沁，見他胸有成竹似的微微笑著，似乎有幾分得意，她便試探地問，“你這股份占得多的，都是哪幾間啊——”

    聽到含沁隨口報出了幾個名字，善桐一下說不出話來了：這個人嘴上客氣，其實(shí)按他說的這幾間糧號規(guī)模，他是幾乎已經(jīng)壟斷了半個西安城的糧食生意！

    就算她也已經(jīng)明白了含沁的才具，但這份成績單，也依然讓善桐有了暈厥的沖動。

    173、費(fèi)解

    家里的家底也就是這些年攢起來的?！睕]想到含沁還略帶歉意地開了口，“現(xiàn)在手頭也沒有多少余錢，別看賬面上似乎鋪得大，但有盈余，也全都用來擴(kuò)張入股了。我使錢又大，所以現(xiàn)在家里所有也就是五萬多兩銀子，倒都是現(xiàn)銀?！?/br>
    他又從身邊翻了個章出來遞給善桐，道，“從前家里沒人，銀錢都是存在宜春票號里的，要用了就蓋私章寫條子去取，我常年四處亂走，現(xiàn)在又有媳婦了，這章還是你收著好?！?/br>
    一般說來，家里的經(jīng)濟(jì)大權(quán)，媳婦往往是沾不到邊的。所謂的管家，也就是管著家宅內(nèi)的支出，要用多少銀子，直接往外頭賬房里支取就是了。真正的家庭收入，還是捏在老爺們手上，善桐也沒想到含沁一開始就直接把所有銀子都要交到她手上，她倒一下慌起來，縮了手不肯接，“我從來沒管過家的，上手就是幾萬兩。我……我怕我管不好！”

    含沁便又露出了嘲笑她的神色來，“還以為你膽子大得很——那么一點(diǎn)點(diǎn)大的時候，你就會為買糧的事cao心了，那就不是幾萬兩銀子的進(jìn)出了？現(xiàn)在你倒是和我膽小起來？管著！就是都賠了也不怕，你家少爺有本事賺回來！”

    一邊說，一邊便不容置疑地將私章塞到了善桐手里，善桐卻是從沒見過含沁如此霸氣的一面，一時不禁也被鎮(zhèn)住了，回心一想，又覺得含沁說得也在理，其實(shí)這章放在誰手里也都是一樣的，自己難道做什么吩咐就不用和含沁商量了？含沁要給，她沒有不收的道理，便也就把章收了，一邊叮囑含沁，“雖說如此，可家里的事我還是要一段時間才能上手，你可別想著就萬事不管，做個撒手掌柜了?！?/br>
    含沁聳了聳肩膀，半真半假地道，“一天千頭萬緒多少事呢，哪能萬事不管？我真要萬事不管了，你不出三天就能被煩死。家里、族里、城里、京里，多少事情要辦，多少人脈要打點(diǎn)……不過，這都是以后再慢慢和你說了。這兩本賬你也不用著急，有空了再慢慢地看，咱們還在西安住一個月呢。等天涼了再回天水去?！?/br>
    他又和善桐介紹，“明天到元帥府請安行禮，見到的除了老九房的兄弟們，還有十八房的近親——”

    一邊說，一邊就逐一將善桐需要重點(diǎn)應(yīng)酬的人告訴給她知道，無非就是幾個堂兄弟，因?yàn)槭朔孔约罕旧砣硕【筒煌ⅲ駝t也不可能輪到含沁過繼。因此除了老九房的這一大家子之外，其實(shí)近親很少，也就是上回善桐在老九房遇見的那個小堂嫂兩口子了，這一次偏巧堂嫂肚子大了，沒能移動得了，一家人都沒來。含沁便叮囑善桐回了天水要記得過去問候，“親戚不多，就都不能斷了走動，免得大家疏遠(yuǎn)了，有事也不能相幫，那就不美了。”

    善桐聽他說了半天，用詞無非都是，“平時和叔叔一家走動得也頻密，”“都看叔叔一家的臉色行事”“素日里是很討好叔叔一家的”，越聽越覺得前途叵測，便打斷了含沁，問道，“你們族里就沒有誰和你叔叔嬸嬸一家是不和睦的么？你心底也清楚，咱們?nèi)蘸蠹依飦硗?，還是要和這些人才能來往得起來?！?/br>
    這句話其實(shí)是直刺桂太太的人品，含沁卻沒有否認(rèn)，他神色一暗，低聲說，“嬸嬸看你是肯定不會好的，但她自重身份，會不會為難你，那還是兩說的事……就算要為難你，我們也不可能和那些個不親近老九房的人家往來。一來這樣的人家，幾乎沒有有出息的，頂多就是做個生意而已，但生意也不會做得太大，大家大族就是這樣，跟紅頂白。老九房這么多年來一直得意，又是宗房。和你們楊家還不一樣，軍隊里要有出息必須抱團(tuán)，是不可能有人家和宗房別苗頭的。就算有，我是老九房出身，我去和這些人勾搭，那別人看我們就忘恩負(fù)義了，所以這條路肯定是走不通的。”

    這分析倒是在情在理，善桐點(diǎn)了點(diǎn)頭，見含沁面有愧色，似乎是覺得自己在這一點(diǎn)上露出弱勢，很對不起自己，心下也自悔自己是哪壺不開提哪壺，便忙道，“不要緊，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你說得倒是不錯，她要自重身份，就是要為難我，面子上也不可能做得太過。到時候要實(shí)在不行，我們回天水去，離她遠(yuǎn)遠(yuǎn)的……我就不信她還能追到天水來踩我——我們就不和她爭，不爭是爭！”

    桂太太畢竟是把面子功夫做得太好了，這些年來就算有踩含沁，那也是面甜心苦，對外來說是不露一點(diǎn)痕跡。就是為了小夫妻自己的名聲，他們也都得露出感激老九房的樣子來，要是實(shí)在招架不住，也就只有躲回老家去了。這就好像梧哥對王氏——梧哥還有一點(diǎn)籌碼可以拿捏王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