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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我院子里坐坐去!” 178、爽快 這兩個關(guān)系多少有幾分微妙的妯娌一前一后,從側(cè)門出了院子,兩個人都有幾分做賊似的心虛:桂太太還在前頭待客呢,要是問起來兒媳婦、侄媳婦的下落,知道兩個人偷偷地回了屋子,這不大不小也是個罪名話柄。雖然這兩個媳婦和桂太太的關(guān)系都不算好,但肯定也都是寧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 桂家在城中占地雖然不小,但因為排出了校場,真正后院反而不大。慕容氏帶著善桐左一拐右一拐,很快就過了一個穿堂,進了一個小小的院子:這三個小院子都是二進堂屋門臉,彼此緊緊挨著,善桐看了一眼,慕容氏便笑道,“這兩間院子還沒住人,二弟、三弟都在外院住著,這是給他們成親后住的。婆婆說,這樣兄弟們挨得近,彼此也和睦?!?/br> 善桐有幾分不以為然,但卻沒有多說什么:老九房家事,她最好是不要隨意置喙,尤其這件事牽扯到兩代人之間的關(guān)系,那就更不是她一個隔房媳婦可以隨意談?wù)摰牧恕D饺菔蠟槿嗽俅质枰埠?,身份擺在這里,有些事她可以不注意,善桐卻不能不注意。 她和慕容氏進了當先的這個小院子,見滿院里都是青蔥綠意,這邊種了一畦綠瑩瑩的韭菜,見縫插針還有幾把蔥在盆中溜邊,那邊貼墻擺了個架子,上頭絲瓜秧子爬了半墻——就是結(jié)果期過了,只有兩三根老絲瓜還掛在上頭。善桐見了,倒一下像是回了楊家村,見到了祖屋后院里的那個私家小菜園子一樣,就指著墻對慕容氏笑道,“來年到了夏天,我來問大堂嫂要幾根絲瓜吃,大堂嫂可別小氣?!?/br> “我這種的菜其實都不好吃!”慕容氏一邊把善桐往屋里讓,一邊語氣也有了幾分遺憾,“婆婆嫌味道不好,不讓我上肥,這還能好吃得了嗎?也就是家常吃的韭菜和蔥還有些鄉(xiāng)野風味。我還想問你要些家鄉(xiāng)野菜吃呢,城里賣的菜我總覺得少了幾分鮮味,天水又遠,沒有讓娘家月月送時鮮的道理。倒是你們家就一天的路,想來到了夏天,還要討你們家的鮮黃瓜回來做炸醬面吃?!?/br> 善桐微微一怔,就笑著含糊了過去,“到時候要還在城里,那肯定給大嫂送來。就是您嘴也太刁了,我就沒吃出來什么不一樣的地方?!?/br> 一邊說著,一邊自然有人上來要給兩個主人打扇子送冰茶:雖然入秋了,但正值秋老虎,這大中午的走了一路,兩個人的確也都熱。慕容氏擺了擺手,喝了大半盞冰茶,便囑咐丫頭們,“調(diào)兩杯炒面來,要溫溫的。我和堂弟妹填填肚子!” 一邊就將人全打發(fā)走了,才接著善桐的話往下說,“你這是不知道我伺候這些個時蔬的手藝,以后等我們出門去自己有了院子,我專辟一畝地來種菜,到時候你可就有口福了,按時按季,少不得往你們家送的?!?/br> 這話就大有文章了,善桐眼神一閃,見慕容氏神色平靜,又因為這一個多月熟悉下來,也覺得此人心思委實并不太深刻,便試探著問道,“你這可是說的什么話,宗房長子,就是不住西安,那肯定也是回天水去的嘛……” 慕容氏哈哈一笑,她親熱地拍了拍善桐的手背,很有幾分推心置腹地壓低了聲音,好像個做錯了事的小孩一樣,同小伙伴輕聲叨咕起來,“我可就和你說啊,你除了你相公,也別和別人說去——這個宗婦,誰愛當誰當,我是不當?shù)?。誰是倒了八輩子霉才當!嫁進來以后,娘家也不讓來往,親戚朋友一個都不許我多說話,到了場面上就嫌我上不得臺面,場面下頭叫了兩個老mama跟著我,行動就下臉面。我是進來當大少奶奶,還是進來做童養(yǎng)媳的?我欠她錢還是怎么回事?。繌念^天遞茶就沒給我好臉!” 她顯然是和桂太太之間發(fā)生了許多不快,也許是因為從前幾年,桂太太管束得嚴厲,她實在是也沒有交到幾個可以放心說話的朋友。此時有了善桐這個擺明車馬就是要和桂太太作對,又真的敢于下桂太太威風的弟妹,慕容氏顯得有幾分激動,在自己的屋里,她撕掉了平時那張嫻靜沉默的面具,大有西北鄉(xiāng)間常見的大姑娘風采,聲音越來越大不說,還憤憤地拍了拍桌子。 “我也不是沒學(xué)過,還沒過門呢就管起我們家的事來了。派了人到我們家,這個不許做那個不許做,管頭管腳,說是要教我規(guī)矩!我娘心疼我,當時就不想嫁了。說我們家門第淺,攀不上高枝!要不是族里天天上門來坐好言相勸……”她哼了一聲,面上又露出了幾分甜蜜?!澳愦筇眯忠彩且挥锌站瓦^來看我,我才不學(xué)呢!我們家不缺吃不缺穿,不稀罕他們家的富貴!沒想到學(xué)了幾年,過門她還是不滿意不喜歡,橫挑鼻子豎挑眼的……我和大少爺說,我說再這樣我和你和離!你就把我休回去我走道,我嫁我鄰居二哥,人家可不嫌我有過夫家?!?/br> 善桐再忍不住,她噗嗤一聲笑了起來,握著嘴滿是喜愛地搡了慕容氏一下,趕忙著道,“大嫂!咱們這樣的人家,也好意思把和離掛在嘴上?大哥聽到了,心里還不知道怎么難受呢。” 慕容氏滿不在乎地聳了聳肩,她似乎很有談性,指著善桐笑道,“不是我說,這幾年來我也算是看透了。四弟妹我和你說,別看你們這群人,一個個都是什么位高權(quán)重,過的那都是金山銀海的日子。其實那又怎么樣?我看著你們還不如我娘舒坦呢,平時看著佃戶種種地,一天打發(fā)家里幾口人吃飯睡覺,得了閑屋檐下一坐,大蒲扇一扇……倒是比我見到的這些奶奶、太太都要舒服。我想好了,這個勞什子宗婦,我是不當?shù)模獙嵲诓恍?,就說我死了,給含欣娶個后頭的,我自顧自回家走道……那也比現(xiàn)在強?!?/br> 善桐是徹底有幾分目瞪口呆了,她欽佩地望著慕容氏,過了半天才笑道,“大嫂看得透徹……不過,想必大哥是沒有舍得吧?” 慕容氏把心里話說出來,見善桐居然沒有反對,似乎也很是開心,她盤腿在炕上坐了,托著腮笑道,“嗯,其實你也看出來了。含欣那個性子,是不如含春縝密大氣的,他這個人粗心得很。打仗的時候就要一個瑣細謹慎的師爺跟在身邊,回來以后,政壇上的事,爹就不喜歡他再全聽師爺?shù)臄[布了。說是靠山山倒靠人人跑,師爺可以為你拿很多主意,但大事心里還是要有數(shù)才行。含欣也是怕……” 她壓低了聲音,“怕以后把家里帶得跑偏了路,和、和……” “和我舅舅一家,達家那樣,站錯了方向。”善桐低聲為慕容氏補完了,心中對這一對夫妻的評價倒是上升了不少:人貴有自知之明,能放得下桂家大當家的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