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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弓弦上,一顆一顆的慢慢滑落。 那里埋伏著弓箭手!當她意識到這點時,腦中立刻轟的一聲,所有的思維都停頓了片刻。然后,鋪天蓋地的恐懼填滿了她的腦袋。 她立刻又發(fā)現(xiàn),蘆花叢里埋伏的弓箭手遠不止這一隊。南面也有,西面也有。有幾個人已經(jīng)抽出了箭,慢慢搭上弦,對準了文天祥的方向。 第70章 楚囚(續(xù)) 既然杜滸能算出渡江時最為有機可乘,以張弘范的精明,他難道不會嚴加戒備?他既然知道有“刺客”尚未落網(wǎng),又怎么會不防備他們卷土重來? 眾“刺客”也早就料到張弘范今日會遣重兵護衛(wèi),卻都只道敵明我暗,商議了無數(shù)應對之策,誰也沒有防備躲在暗處的官兵——況且,就算料到了,他們也完全沒有條件事先偵查探測,找出官兵埋伏的地點。 突然,官道上快步奔來兩個灰衣人,口中喊著:“報張大人,奧魯總管有口信從城里帶來!十萬火急,請大人務必回城走一趟!” 立刻有親兵將他們攔住,喝問道:“你們是哪個營的?” 那兩人叫道:“十萬火急,問什么問?耽誤了軍情,人人都是砍頭的大罪!”一把將攔路之人推開,跑上前去。 張弘范喝道:“攔住了!” 兩個衛(wèi)兵鋼刀出鞘,喝道:“站?。 ?/br> 那兩人絲毫不懼,其中一人從懷里摸出一疊紙,大叫道:“圣上有旨,張弘范陰謀反叛,其罪當誅,立刻處死!你們快給我拿下了這個叛官,別讓他逃過江去!皇上重重有賞!” 那兩人一是杜滸,一是胡奎。他們身上都是平民服色,但張口便是“圣旨”、“砍頭”,一下子也將在場之人唬住了不少。那兩個帶刀衛(wèi)兵一怔之際,杜滸、胡奎已奪了他們手中的刀,順手一揮,兩個衛(wèi)兵當即尸橫就地。 胡奎大叫:“快捉張弘范,別讓他跑了!” 與此同時,一聲凄厲的唿哨自蘆花叢里傳出,七八人從四面八方圍攏,口中大叫:“張弘范,你的死期到了!”一個人掣出一張土弓,一箭朝張弘范射去。張弘范身邊一個親兵飛身來擋,被射中胸口,大叫一聲,翻下江去。 隨行的幾個文官幕僚早已亂成一團,被各自的衛(wèi)兵護在身后,朝遠處踉蹌奔逃。此時親兵隊伍里才有人反映過來,叫道:“有人要行刺張大人,快去保護!”十來個官兵當即一擁上船,將張弘范牢牢圍在中央。 張弘范陡遇大變,又差點被冷箭射中,一下子面色煞白,隨即又馬上回復了鎮(zhèn)定,扶著身邊親兵站穩(wěn)了,厲聲喝道:“蠢材!他們不是沖我來的!去保護文相公!” 奉書大驚失色:“他怎么一下子就料到我們的來意!” 張弘范話音未落,杜滸已經(jīng)一腳踢開踏板,將一半的官兵困在了船上。這是他們早就定好的聲東擊西之計。趁官兵蜂擁去護衛(wèi)張弘范之際,幾名“刺客”早繞到文天祥身側(cè),與他身邊的親兵纏斗起來。文天祥連忙后退了幾步,移至空處,脫出了衛(wèi)兵的包圍,有意無意地向后退了幾步。但沒過多久,便有一個親兵擺脫了糾纏,重新將他“保護”起來,把他“請”到大路上。 船上的官兵空有刀劍在身,卻無法躍上岸去相助,只能一個個大叫:“保護文相公!別讓刺客跑了!”有人手忙腳亂地尋找撓鉤船槳,想將落在水里的踏板撈上來。 一切似乎進行得艱難而順利。但奉書卻急得要哭出來了。她遠遠地看到張弘范朝埋伏的弓箭手做了個手勢,幾枝利箭便上了弦,從四面八方射了過去。一個“刺客”左臂中箭,“啊”的大叫一聲,忍痛躲過了當胸砍來的大刀,卻沒躲過背后刺入的長劍。 胡奎已經(jīng)奔到文天祥身前,一拳打翻他身邊的親兵,一把將他背了起來,卻沒看到一枝箭已經(jīng)對準了他的胸口。 奉書早將杜滸的叮囑拋在九霄云外,抽出自己的小彈弓,隨手撿起一塊碎木,照著那弓箭手的后腦發(fā)射。她用足了力氣,但那碎木輕飄飄的,等擊到那人身上,已經(jīng)基本沒了力道。但那人一驚之下,一箭便射得偏了,那箭反而射入了胡奎身邊的一個元帥府親兵的大腿。 此時眾“刺客”才注意到了弓箭手的存在,均吃一驚。杜滸大叫:“當心!快撤!第一第二隊撤去……” 還沒說完,一枝冷箭嗖的一聲,直取他胸膛。杜滸身子一閃,在千鈞一發(fā)之極避了過去,那箭把他的衣袖劃出一大道裂縫。 奉書手上不停,又抓起幾顆小石子,連番朝弓箭手射去。等到這幾個弓箭手察覺到身后有人偷襲時,已經(jīng)有兩人被擊中后腦,暈了過去。余人立刻轉(zhuǎn)身,一陣箭雨朝她飛了過來。她連忙躲進船艙,只聽得撲撲之聲不絕,不知有多少箭射在了艙板上。 奉書又急又怕,在艙里蜷了片刻,便又悄悄探頭朝外看。一看之下,不由倒抽一口冷氣。東面的弓箭手雖然被她牽制,但西、南面埋伏的十幾人卻是箭無虛發(fā),他們站的地勢又高,頃刻間已經(jīng)射倒了五六名“刺客”。胡奎已經(jīng)撲倒在地上,后心插著一枝箭,還在掙扎。文天祥被兩個親兵重新奪了回去,鉗住雙臂,背后頂了一柄尖刀。 而船上的官兵在張弘范的指揮下,已經(jīng)找來了備用踏板,一個個喊打喊殺,擁上岸來。這些官兵一上岸,再加上背后偷襲的弓箭手,當即便會是甕中捉鱉之勢。眾義士已經(jīng)或死或上,有的轉(zhuǎn)身逃走,被官兵死死追逐。現(xiàn)在只剩杜滸一人守在岸邊,掩護剩余的“刺客”逃離。他長聲大叫,奮力斬殺,奪來的長刀已經(jīng)被砍缺了口。他的半邊臉上滿是鮮血,不知是他自己的,還是別人的。 奉書咬著嘴唇,跑到艙內(nèi),取出杜滸制作的土弓,搭上一枝木箭,咬牙拉開來,對準張弘范便射。她知道父親脫身已幾近無望,此時唯有張弘范身死,方能制造足夠的混亂,扭轉(zhuǎn)戰(zhàn)局。但那弓極長極硬,她縱然使出吃奶的力氣,也只能拉開一半不到。那枝箭雖然穩(wěn)穩(wěn)地射向張弘范,但還沒到達船頭,便搖搖晃晃地慢了下來,讓張弘范身邊的親兵輕易打落。她急得汗流浹背,又是一枝箭射出去,顧不得自己的拇指已經(jīng)被弓弦拉出了血。 此時已經(jīng)有人注意到小船中埋伏得有人。幾個官兵指著船大叫,拔刀包抄過來。 杳杳鐘聲,從遠處華山寺傳來。是時候逃走了。這鐘聲便是信號。奉書一手抓住纜繩,余光瞟見湍急的江水,刀就在手邊,可是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