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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言情小說 - 貴妃起居注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637

分卷閱讀637

    信中所言,也就是時間的問題了?!?/br>
    事 出突然,文華殿里連屏風都沒搬來,太后、徐循如今也都是入宮三十多年,年屆四旬人物了,可當作老年人看待,此時也不那樣講究,大家行了禮,郕王本來就空著 正位以待太后,見徐循來了,便把自己的位置讓給她,自己又坐到下首一個位置。徐循看了他幾眼,見他面色蒼白、雙眼凹陷,咬著唇并不做聲,也是暗暗嘆息:郕 王本來不通政務,就是個擺著好看的。他為人又謹慎,現(xiàn)在這番議論,自然是無論如何也不會插話,免得引來旁人的攻訐。

    她靜聽了一會,也鬧明白了,在她們進殿之前,幾位老臣——她認得的沒幾個,就光顧著反復確認皇帝的下落了,對于戰(zhàn)事反而沒有一言半語,也幾乎都不搭理郕王,根本不給他說話的機會。

    這 就是為臣之道了,現(xiàn)在這情況,確認皇帝的生死,對于之后的行動應對也有極為重要的意義,如果這邊沒確認皇帝死訊,就急急忙忙地冊立新帝,結果不到半個月后 皇帝回來了,那豈不成了大笑話?朝廷體統(tǒng),簡直就是蕩然無存了,而且到時候老帝新帝之間到底該作何取舍,也很難說。比如現(xiàn)在,該立的肯定是皇長子了,若是 立了皇長子,皇帝又回來了,難道還讓皇長子退位,到時候再登基一遍?

    這種話題,根本不是郕王這個現(xiàn)在身份極為敏感的藩王能插口 的,不論是誰主動兜搭他參與話題,將來都難免被人議論,若是他自己開口,那就是心懷叵測的最好證據(jù),所以現(xiàn)在旁的事情大家也不敢討論,不把這件事定下來就 去說別的,對于新帝來說,指不定就是長成以后需要清算的對象。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瓦剌現(xiàn)在離京城不過一天多的馬程,還在這確認一個廢人的生死,也著實令人不耐,徐循并沒有說話,只是目注太后——這時候不是奮勇爭先的時候,這話,除了太后,本來也沒有人能說。

    長篇累牘的無用討論,看來也的確讓太后有些不耐,她深吸了一口氣——

    即 使和皇帝的母子情份,已經(jīng)近乎蕩然無存,但太后在出口時也還是猶豫了片刻,她環(huán)視周圍一眼,面上閃過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感慨,終究是不失威嚴地道?!按筌?nbsp;二十萬,一朝慘敗,近乎全數(shù)折損。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即使能逃入懷來縣,彼處不過一縣城,又能守住多久?懷來陷落幾乎是板上釘釘?shù)氖隆N页熳?,無有陷 入敵手的道理……大郎就算未死于敵手,怕也已經(jīng)自裁了!”

    她頓了頓,又恨恨地道,“祖宗基業(yè),為此豎子敗壞成今日模樣,也唯有一死才能謝祖宗!”

    這 話已經(jīng)是非常嚴重的指控了,倘若是親子,太后都未必能說得出這樣的話,不過即使如此,殿中也無人為皇帝說話,眾人面上全都寫滿木然——太后也沒有說錯什 么,皇帝此舉,定然會寫入史冊,成為國朝的奇恥大辱。想也知道他們在其中充當?shù)牟粫鞘裁垂獠实慕巧?,不能阻擋皇帝親征,人人都是有罪的,誰也無法獨善其 身。就算是當時持反對意見的大臣,也無法站出來指責同儕,畢竟他們也沒能堅持到底。

    太后定性,沒人反駁,皇帝的生死就這么定了下來。一位大臣道,“既如此,臣請立皇長子為太子,請?zhí)竽锬锎购??!?/br>
    此 時也沒有什么女人不能臨朝稱制的潛規(guī)則了,皇長子今年比皇帝登基時還幼小,國家又處于風雨飄搖之中,最要命的是許多大臣全都在親征隊伍里,現(xiàn)在連個能出頭 頂事的都沒有,就連現(xiàn)在殿上的這些臣子,徐循也是一個都不認識——她遠離政治也就才幾年的時間。這時候太后要還不出面,局面根本就凝聚不起來。

    太后口唇翕動,似乎就要一口答應時,忽然又有人莊容出列,回稟道,“娘娘,國亂需長君。皇長子年紀幼小,只怕?lián)黄鹑缃竦娘L風雨雨!”

    徐循心中極是不耐,但亦是無可奈何,她深知此事不定下,朝廷是不會有心思談論退兵之策的。不過——她也沒想到,在這個關頭,居然會起什么波瀾。

    “長君?”太后的聲調(diào)一下挑高了,“卿家是什么意思,不妨直說。”

    雖然沒有明顯表露,不過話中隱約的不悅,卻是人人都能聽得出來。

    “娘 娘!”這位大臣連連頓首,“臣不才,只是如今賊寇就在數(shù)百里之外,三大營精銳盡出,京城附近,幾乎無可用之兵,他處縱有兵馬,也是遠水解不得近渴,只怕數(shù) 日內(nèi)瓦剌便是兵臨城下,而吾等不知該如何拒敵!不論是……是遷都還是迎敵,都需一長者安人心,皇長子年歲幼小,恐怕難以勝任!”

    這話說得極為有理,徐循也是輕輕地嘆了口氣,她現(xiàn)在絲毫不受保住正統(tǒng)帝位傳承之類的心理影響,也是出言道,“我看盡快說說這迎敵的事吧,從懷來過來,關口有幾個?我記得是只有一個居庸關了吧!”

    要 打仗拒敵,肯定不能在平原上會戰(zhàn),不論敵我都是圍繞城寨來打的,從懷來往北京,重要的關口也就只有居庸關了,即使是此關口,也不可能駐防大軍,畢竟其只是 長城一關而已,就是要駐防大軍也沒有大軍可以駐防。而雖然懷來到北京一路人煙稠密,但是這些城鎮(zhèn)幾乎都無險處防守,想要阻敵是不可能的。基本上從懷來到居 庸關也就是個時間的問題,要么就是指望大同宣府的守將忽然間大發(fā)神威,從后方掩殺過來把瓦剌干掉,不過這基本是不可能的事,他們面對但是更漫長的防線,關 外還有不少蠻人想要趁火打劫,入關撈一票呢。再說,就徐循得知的戰(zhàn)報來看,兩關守將手里也沒那么多資源可以揮霍。

    “還有個紫荊關……”有人輕聲地糾正了她的錯誤,徐循循聲望去,見是一五旬上下的清瘦老臣,雖然是微微彎身說話,但氣度昂然,顯然并非蠅營狗茍、顢頇無能之輩?!斑€有紫荊關還在居庸關之前?!?/br>
    徐循點了點頭,不過沒有多說什么,她的意思也傳達得很清楚了,現(xiàn)在當務之急就是趕快派兵把這兩個關口給防守起來,略盡綿薄之力,不然,真的轉眼間就要打到北京了。那時估計所有人都得‘我們家沒有被俘的女人/臣子’了。

    太后估計對于立嗣的事情壓根沒有別的預料,那句話說得她半天沒回過神來,現(xiàn)在有了這個話題作為緩沖,再說也更緊迫,便略帶感激地望了徐循一眼,問道,“你是——”

    “臣兵部右侍郎于廷益。”那老臣輕聲說著,態(tài)度還是很鎮(zhèn)定,說完了又主動補充,“兵部尚書鄺大人已隨軍出京?!?/br>
    也就是說估計也死在外頭,就算沒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