違約金，被整個商用研究所的圈子封殺……

    一條一路走來司空見慣的人命，一個光明的前途。

    “楚珣當(dāng)時沒說話，我以為他在找臺階下，走過去問他，需要幫忙嗎？楚珣點頭，然后從包里摸出紙和筆，就著我的背寫下自愿脫離DW，今晚暫住基地，明晚離開……他沒有絲毫猶豫，寫了二開頭，八個零?！?/br>
    “晚上十點左右，還在昏迷中的小姑娘突然開始嘔吐反酸水，整個人癲癇發(fā)作般哆嗦不停，白沫一陣一陣朝口外涌，面色潮紅，像快撐不過去……藥庫有藥，但楚珣之前取過一次用掉了權(quán)限……他抱著那個姑娘，點了一根煙，沒抽，手伸到帳篷外，煙頭亮光明明滅滅。”

    大抵……不是他不想偷，而是根本進不去。

    “媽從小教我什么是善，什么是惡，什么是滴水之恩……才到國外那陣，我身無分文，每天悄悄躲在廚房吃咸菜就米粥的時候，楚珣每天端著菜端著rou進來，說打多了吃不完一起解決……鞋底穿破洞的時候，楚珣說家里寄的鞋碼子不對，他懶得退回去……趕報告昏天黑地找不到頭緒時，他會說那么一兩種方法問我對不對……我一直想著等他需要我，我便還他情。”

    “下午沒出手幫他很后悔，但我沒辦法，晚上他煙頭燃盡，我叫了他的名字……”

    “研究所備用藥很多，我在外面守著，他在里面拿，巡夜的腳步聲過來，我們倉皇逃離……他懷里的小姑娘氣息逐漸平穩(wěn)，我沒有告訴他，我身份辨別的ID卡，落在了那里。我倒回去找了一次，沒找到，發(fā)現(xiàn)了一些不該發(fā)現(xiàn)的東西……”

    小姑娘用過麻藥，第二天還在昏迷。

    楚珣用婦人背小孩的繃帶將她綁在背上，臨走前找到楊木，第一次喚了他一聲“楊木哥”。

    他說：“和我一起走吧?！?/br>
    楊木一愣。

    楚珣道：“你是和我一起來的DW，我走了你獨自在這里……我不放心?！?/br>
    楊木想說什么，抬眸撞上William望向這邊，似笑非笑的神色，所有的沖動咽回肚子里：“我沒關(guān)系。”

    “違約金這些我都可以出，DW給多少我都可以給你，國內(nèi)我仍然可以給你介紹很好的工作，”楚珣搓著手，喃喃道，“我不安，我真的不安……我昨晚看到你，回去找了ID卡。”

    “楚珣，”楊木喚他，“我有家人要照顧，我有弟弟要供讀書，我缺錢……可我也需要獨立的尊嚴(yán)?！?/br>
    楚珣沉吟：“可萬一William因為不爽我，強潑你有泄露商業(yè)機密的預(yù)科——”

    “誰還不能丟三落四掉個東西呀?！?/br>
    楊木“嗨”一聲，拍著他的肩膀?qū)捨克溃骸翱烊フ掖蟛?隊吧，救下這姑娘你也算造了七級浮屠，我看這小姑娘也就年齡小點，模樣生得又善又好，指不定以后你們還可以……”

    楊木笑。

    楚珣也笑。

    楚珣邊走邊回頭，楊木的笑容很暖，整個人站在半沉的渾圓夕陽里如沐光輝。

    周遭廢墟無盡，他笑著目送他一步步離開，一步步走遠，默念著，愿他命途安好，前路無憂……

    別了，他的兄弟。

    別了，他的摯友。

    那是楚珣看楊木笑得最燦爛的一次。

    也是，最后一次。

    當(dāng)天晚上，楊木便被送上了電擊椅。

    沒審訊，也沒拷問，William可能是對楚珣離開的憤怒，可能是對他的懲罰，也可能是擔(dān)憂警惕諸多情緒……他功率調(diào)得很大，電火花觸在rou-體上“撕拉”作響。

    “2008年5月13日，我是黃昏安放的靈床，車輪填滿我恥辱的形象，落日染紅的河水如陣陣鮮血涌來?！?/br>
    “2008年6月1日，疾病中的酒精，是一對黑眼睛?！?/br>
    “2009年1月1日，沒回他的問候，我該怎么面對他……‘珣’的意思太好，如果我刺瞎雙眼，是不是還可以再喚他的名字，假裝從未深陷淤泥?！?/br>
    “2009年5月13日，像此刻的風(fēng)，驟然吹起，我要抱著你，坐在酒杯中?！?/br>
    “……”

    外看，他們是高薪高智商衣著光鮮的制藥大咖。

    內(nèi)看，濫-性、嗑-藥、強制思想灌輸……

    將人拉入深淵最好的辦法，就是將他，變成深淵。

    日記本里，從抄到。

    筆筆刻骨。

    楊木從未對任何人提及的很多話，都在里面——“William那個充滿意味的眼神”“他不留下，楚珣也走不了”“每天有一萬次想結(jié)束生命，但家人，作為唯一一個理由，不停打敗他，無數(shù)個夜晚，刀片懸在腕上，又頹然放下”……

    2010年5月13日。

    把所有證據(jù)資料寄給警方那一刻，他便知道，自己，或許可能大概……要解脫了。

    “雪山，用大雪填滿飛機場周圍的黑暗，雪山女神吃得是野獸穿的野花，今夜，九十九座雪山高出天堂，使我徹夜難眠?！?/br>
    ，他毒素彌深，掉著最后一口氣，把自己放不下的所有，唯一一次自私地，托付給了楚珣……

    ————

    “九十九座雪山高出天堂，使我徹夜難眠。”海子的文筆瑰麗到近乎綺糜的程度，霍星葉坐在凳子上，一遍一遍地念著這句話，越念，越覺得一塊石頭，壓在心里喘不過氣。

    偏偏這時，電話亭里響起一道滄頹的男音，如雨天夜晚投在飄窗上的黑影，陰冷，裹著冰涼的濕氣——

    “如果楚珣當(dāng)初不帶他去DW，楊木是不是就不會死？”

    霍星葉喉嚨滾了滾。

    “如果楚珣當(dāng)初不救你，楊木是不是就不會死？”

    霍星葉拽了拽背帶褲的背帶。

    “如果楚珣當(dāng)初強制帶他走，楊木是不是就不會死？”

    霍星葉腦海里有什么念頭一閃而逝，倏地站起來。

    “如果你直接死了……”陰測測一聲笑罷，一個窄臉浮腫，裹在黑西裝下的如木乃伊般的男人倏地湊到霍星葉跟前，“楊木，是不是就不會死？”

    霍星葉“啊”一聲尖叫，男人神色狠厲，一曲胳膊鉗制住她，另一手飛快掏出長刀，倏一下，架上霍星葉的脖子——

    “嘎嘶！”跑車輪胎強停摩擦地面發(fā)出刺耳尖音。

    作者有話要說：　　日記里的詩均出自海子。

    教授被楊林洗腦將近十年~想想也是夠可憐~要草爺親親抱抱舉高高~

    下章炮灰楊林~當(dāng)年輪廓基本就走完了~后面會有教授角度的年少初遇，純正小餅，不甜不要錢~鞠躬感謝大佬們不離不棄！賣萌打滾求個評論讓我看到你們的心~晚安?。?/br>
    第51章初鸝黃

    約莫一尺長的刀刃亙在那段白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