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候天已經黑了。剛回來他就一頭扎進了書房,讀起了那本。 若是在以往,這字里行間的智慧總能讓他昂起心底的斗志,忘卻一切艱難。 可今天,卻不能。 裙帶之誼!這讓他想起了當今的勤王,迎娶太后的侄女,來換取一個華而不實的王爺頭銜,令人不齒! 可今天,相似的選擇竟然落到了他的頭上! 尹十一閉上雙眼,深吸了一口氣,放下了書本,踱步到屋外。 清風微撫,撫不去他心頭的憤懣;明月皎照,照不亮他晦暗的記憶。 于是,尹十一遣退了修予,攥著一壇子酒,獨自躍上了屋頂。 對酒當風,正是易醉的時候。 廊下急匆匆的腳步聲引起了他的注意。尹十一往下探了探,只見是幾名侍衛(wèi),正往哪里趕著。 “快點,快點,再慢就趕不上換崗了。”其中一名侍衛(wèi)說。 “還不都是你們哥倆,磨磨蹭蹭的,吃飽了就一副爛泥樣。”另一人抱怨道。 “這怎么能怪我們?你是不知道,白天我們倆和主子出去逛街,買的東西都堆到了我們的眉毛眼。你去拎一個下午試試?!?/br> “就是,我的手到現(xiàn)在還在抖呢?!?/br> “得了得了,編瞎話也不知道過過腦子。主子是沒事愛逛街的人嗎?還買的東西都堆到了眉毛眼?你倆騙誰呢?” “誰說是給主子買的了?那些都是主子給一位姑娘買的?!?/br> “姑娘?你是說雪兒姑娘?” “才不是呢,是洽因族的大小姐!” “洽因族的大小姐?主子怎么會和洽因族的人在一起?” “主子的事,我們怎么清楚?不過,依我看,那位大小姐也就是身份金貴些,其他的都比不上雪兒姑娘?!?/br> “可不是嘛!之前在集市鎮(zhèn)的時候,我倆也跟著雪兒姑娘去逛過街,同樣是女子,雪兒姑娘就不會見什么買什么,也不管我們拿得了拿不了?!?/br> “就是,你們都想不到,雪兒姑娘最后啊,只買了一籃子野菜回來。” “野菜?雪兒姑娘喜歡野菜?” “才不是呢。那賣野菜的是個看樣子還不到十歲的小丫頭,雪兒姑娘看她可憐才買的。人家那是心善!” “哎,你們倆一口一個雪兒姑娘的,該不會動了什么心思了吧?” “胡說什么呢!全府上下誰不知道,雪兒姑娘是主子的人,你們這般亂說,不要命啦?” —— —— 侍衛(wèi)們在廊下閑聊,尹十一在房頂上聽著。 “雪兒”,他當時隨口亂起的名字,現(xiàn)在倒好像成了大家口中真善美的代名詞! 尹十一又灌了一口酒。 等侍衛(wèi)們走遠了,他才從房頂一躍而下,不知不覺地往南院走去。 第二十二章 臭棋? 正是春盡夏接的時節(jié),夜晚的清朗還是很宜人的。 羽洛與秋戈正點著燭臺,圍坐在院里的樹樁邊,說是樹樁,頂面早就讓洪伯派人打磨平了,又涂上了一層好似膠漆的東西,多了幾分亮澤與光滑,瞬間就成了一具頗有古風的木桌。 羽洛在上面擺了棋盤,正與秋戈廝殺得難舍難分! 黑白兩軍對壘之下,羽洛處于頹勢。 “哎——哎——哎——”她對著棋盤,故作哀怨地連著嘆了三聲,“才一個不當心,就讓你占了上風。還真是教會了徒弟,餓死師傅??!” “雪兒姑娘,明明就是你故意讓著我。這會兒,還拿我尋開心?!鼻锔昃镏煺f道。論下棋,她哪是雪兒姑娘的對手,往往才落了幾子,就甘拜下風了。 “誰尋你開心啦?你看,我這白子,不管下到哪里,都無濟于事??磥磉@局,是你贏了!”羽洛一副棄械投降的模樣。 倒是秋戈,好像還沒反應過來的樣子。這也難怪,兩人已經一連下有十來局,她還是第一次嘗到勝利的滋味。 秋戈又定睛看了看棋盤,恍然大悟,果真是自己贏了。 “雪兒姑娘,成了,成了,你看,我現(xiàn)在算是會下了吧!” “是咯,是咯,你呀,總算是掌握到門道了。”羽洛輸了棋,卻是高興得很。 畢竟下棋是兩個人的項目,只有把秋戈教會了,她才能擺脫“左右互搏”的處境嘛。 秋戈剛想把棋盤收拾了,卻聽見身旁傳來“嘖嘖”的咂嘴聲。她回頭一看,提著酒壇子跨進院子的正是自家主子,趕忙福身作禮。 羽洛也是嚇了一跳,不是因為小院里來了稀客,而是因為尹十一的一身酒氣。雖然麥州人民飲酒如水,大多酒量也不差,可尹十一這般酒氣沖天的模樣,她還是頭一回見。 “你喝酒了?”羽洛知道自己這話問得一點技術含量都沒有,可還是問了。 尹十一沒有回答,而是直接走到了木樁旁邊,往棋盤上瞥了一眼。 “嘖嘖”,他轉過身面向羽洛,連連搖頭,“你不但不會騎馬,連下棋也不會,這么簡單的局都破不了?” 我不會下棋?羽洛正想反駁,可尹十一卻突然抓起了她的手,手把手地抓起了一粒白子,往棋局中一點。 “你看,這不就得了?”尹十一說著,從棋盤上提起了幾顆被圍住的黑子交到羽洛的手掌上。 喝酒后的他倒是表情更豐富些,這會兒,正透露著一種蔑視與得意的混合神情。 羽洛看看掌中的黑子,手上還留有剛才被尹十一抓過的余溫。 她與秋戈對視了一眼,在心中默念了一句舒緩型的自創(chuàng)名言:與天爭,與地爭,老人、孕婦、醉漢與狗,不得與其爭! “七加八等于幾?”羽洛突如其來的提問。 “十五,怎么了?”尹十一直勾勾地盯著羽洛,他一向以為自己有識人之明,可為什么偏偏她的一言一行,總讓人摸不著頭腦? “那八加七呢,等于幾?”羽洛再問,驗算一下總是沒錯的。 “十五!你問這干什么?”尹十一有些不耐煩,可還是答了。 “沒什么,就想看看你的神志是在你這兒,還是在這酒壇子里?!?/br> 羽洛有她自己判斷人醉酒與否的方式,她可不至于傻到去問別人“你喝醉了嗎”這樣的問題。 “我沒醉?!币豢戳丝茨_邊的酒壇子說道,“區(qū)區(qū)一壇酒,我怎么會醉了?要醉也是被你這棋路臭醉的?!?/br> 尹十一說的也是實話,他也算圍棋高手,常與人對弈,可至今還沒見誰下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