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中帶黑的痣，難怪方才那名侍衛(wèi)認不出來了。

    “王爺，你這痣……？”王罕奇怪地問。

    “是一種藥水罷了?！毙诔绾唵谓忉尩馈Ｋ幩菑挠鹇迥抢锏脕淼?，就是她用來畫臉上紅記的藥水。

    “對了，王大人。你入宮時的那幾名轎夫，現(xiàn)在都被留于宮中，可有危險？”宣于崇問道。這一次他已然十分麻煩王罕了，要是再連累他人……

    “不礙的，王爺。他們幾個本來就是宮中的侍衛(wèi)，這幾天陸續(xù)混出宮來的，這么一來，正好是木歸于林，任誰也看不出破綻?！蓖鹾贝?。

    顯然為了助西岐王出宮，他也是早有準備。

    “那就好，多謝王大人了?！毙诔绻笆终f道，在西疆生活了多年，令他更適應(yīng)于馬族人間的禮儀。

    “王爺這就見外了?！蓖鹾辈桓沂芏Y，也微躬著回了。

    才直回身子，他便問道：“王爺這回私下出宮，可是想清楚了？在沒有問過王上與太后的情況下暗渡西疆，就等同于不遵王命，乃犯上之罪。一旦離了沛都，就再沒有退路了?！?/br>
    “本王現(xiàn)在也顧不了這么多了。宮中日日都好似如履薄冰，收編馬族、查禁宮門，太后已經(jīng)將她的繩箍越收越緊。本王若再不走，恐怕……”宣于崇說得無奈。

    “王爺說得也是。王上一早在朝上還提了葵妃的事，說她一個婦道人家，死前曝出了廢太子詔的事，想必是有人指使，存心要惑亂朝綱。老臣剛聽著還覺得奇怪，葵妃已經(jīng)死了一段日子了，先王有廢太子詔的事，宮內(nèi)盡然連緘口令都不下，如今卻突然又被提起?？梢?，是有什么文章要做?！蓖鹾笨粗麽酰掚m然不透，卻也八九不離十了。

    宣于崇也點了頭，要說前些日子他是看不透王上的動向，可經(jīng)過早朝王上幾句看似輕描淡寫的話，他也聽出了苗頭。鬧不好，這“惑亂朝綱”的罪名，就是準備要扣在他這個西岐王頭上的。

    “王大人也看出來了啊。就是因為王上與太后以為本王至少會做一次表面文章，假裝辭行，這才稍作松懈。要不然，一切可能都為時已晚?！毙诔缯f。

    “只可惜，王爺您一走，太后王上就真是想給您按個什么罪名就按什么罪名了。”王罕說。

    他擔(dān)心的是王爺留個壞名聲在沛都的臣民當(dāng)中，有礙將來舉事。這一點，宣于崇又怎么會沒想過？奈何他也是無處可退啊。

    在芮涵與羽洛面前，他特意讓小莊子傳出話去，說他會找王上辭行回西疆，為的就是讓對方松懈：一者，使王上錯判他離開的時機；二者，如果王上與太后真要對他動手，恐怕也會等到他表露想要離開沛都的心跡之后，畢竟還可以污他是“心虛潛逃”；三者，也許是因為他將宸妃也拉了進來，圍繞在昌琪宮的侍衛(wèi)隊總算是減少了一些，這才讓他在下朝之后順利換上轎夫的服裝，混入迎接大臣的隊伍當(dāng)中。

    而這，就是他出宮唯一的機會。

    第二百五十八章 傳午膳

    “哎……”宣于崇的思緒回到王罕方才的話語上，“不管是什么罪名，也只得任由他們扣帽子了?！?/br>
    王罕聽后長嘆了一聲，頓了半晌才說：“王爺此行離都，再要回來，恐怕就要兵戎開道了啊。”

    “這也是不得已的事。”宣于崇幽幽說著，不乏傷感。

    這一別沛都，也不知道將來還有命回來否？

    “那王爺現(xiàn)在打算如何？可還有老臣幫得上的地方？”王罕誠心問。

    “趁著王上與太后還沒有做出反應(yīng)，我打算立即出城?！毙诔缬昧擞鹇褰o的藥水，要出城應(yīng)該不太困難吧！

    兩人在這邊說著，小谷子與小宇子已經(jīng)牽了早已備好的馬匹過來。

    “王爺，事不宜遲，那老臣就不留您了?！蓖鹾敝馈氨F神速”的道理，一旦等太后與王上意識到西岐王不在宮中，再要出城就是難上加難了。

    “王大人！多謝了！”宣于崇也不敢遲疑，一躍上馬，對著王罕再道了一遍“謝”，遂縱馬而去。小谷子與小莊子也緊跟其后。

    回西疆的漫漫長路才剛起頭，不管怎樣，先要抓緊時機，出了沛都再說！

    馬蹄聲聲，漸行漸遠。宣于崇沒有回頭。

    王罕則是盯著那逐漸模糊的背影，長長地吐了一口氣：“世道維艱??！”

    ——

    ——

    康寧宮。

    衛(wèi)姑姑正與太后說著澄凝宮中的情況。

    自太后得知宣于崇打算帶宸女回西疆之后，就萬分關(guān)注宸妃的動靜。

    以往，衛(wèi)姑姑都是有事當(dāng)報，無事則少在康寧宮現(xiàn)身。如今，卻換了一日一面，澄凝宮里大大小小的事情凡是入了衛(wèi)姑姑耳的，最終都會傳到太后這里。

    “宸妃可有提到過西疆？”太后問。

    “回太后娘娘，這倒是沒有，不過……”衛(wèi)姑姑語到一半，頓下了，似乎是在掂量當(dāng)講不當(dāng)講。

    “不過什么？”太后追問。

    “哦，倒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宸妃娘娘近日把一些日常把玩的小玩意兒都收拾起來了?！?/br>
    衛(wèi)姑姑知道自己說的事太細枝末節(jié)了，話畢，不禁小心抬頭探了太后的神色一眼。

    “這有什么特別的嗎？”太后并沒有因事小而怪罪。

    “這個嘛，雖然都是小東西，不過長公主過來的時候也時常把玩。宸妃娘娘以前特別吩咐過不讓隨意收拾的?！毙l(wèi)姑姑答。

    她口中所指的就是竹蜻蜓一類的小東西。

    羽洛計劃要離開晟宮了，想著把東西留給芮涵算作紀念，因此讓云黛有空閑的時候慢慢收拾起來，想不到就這點芝麻大的小事，竟也逃不過太后的耳目。

    當(dāng)然，在太后眼里，對此行為的解讀是往西岐王身上聯(lián)系的。

    “這么說來，宸妃可能是對西岐王的提議動心了？”太后并沒有表現(xiàn)出吃驚。

    宸妃在宮中的日子，雖然衣食無虞，可除此之外，與安樂宮自生自滅的生活狀態(tài)也差不了多少。

    宣于崇那一句“逍遙與奢華并存”，看來還是入了她的心了。

    “這……目前還不好說。”衛(wèi)姑姑在太后面前的奏對很是謹慎。

    “你這幾日盯得緊一點，但凡宸妃有任何舉動都不要大意。”太后說著，對琪姑姑使了一個眼色。

    后者立馬拿了一個腰牌過來。鍍金的腰牌赫然一個“康”字居中，一看就是太后的賜物。

    “這個令牌你收好?！碧笳f，“哀家已經(jīng)下令讓宮中禁衛(wèi)分批分隊，暗中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