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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部隊快趕上來了。 乍一聽見此消息的時候,宣于崇只覺得腦中“嗡”的一聲。不要說小谷子的尸體還在石下,就連整個后軍都還被斷在峽谷的另一側(cè),未能穿越。 不到十里! 按馬的腳程來算,也就是幾刻鐘的工夫。 這么短的時間,后軍根本來不及過峽谷,更不用說,他們在遭遇伏擊之后,損失了不少馬匹,眼前還有不短的路程才能到達湘河沿岸。 要是剩下的人共騎趕路,只會比追兵來得慢,而且是慢許多。 宣于崇緊鎖著眉,右手下意識地按壓著眉心。他知道,就形勢而言,他應(yīng)該率領(lǐng)前軍繼續(xù)往西。 立刻出發(fā)! 一刻都不敢耽誤! 可那就意味著,整個后軍,兩三百條性命……都將成為晟軍的餌食。 他從小到大,最痛恨的就是太后與王上的心狠手辣,兔盡狗烹。如今,上天卻要他也做出此種舍人求生的舉動,叫他如何…… “王爺,不能再耽誤了!”朗岳看出了他的猶豫,卻也只有催人。 后軍三百人,都是一同出生入死的馬族兄弟,王爺心疼,他也一樣心疼。但事已至此,若是他們留在這里,一來幫不上后軍太多,二來也只能是搭上更多的性命。 無論是誰,總要有一個人心硬。 宣于崇沉靜在自己的思維里,沒有理會朗岳。 于是,朗岳只好再重復(fù)了一遍,一邊說,還一邊站到了王爺眼皮子跟前。 “王爺,咱們必須離開這里?!彼恼Z氣很堅定! “朗岳……”宣于崇看著他,只是喚了一聲,緊接著長嘆不已。所有的話,都包含在他望向后軍的眼神里。 朗岳豈會不知他的猶豫,奈何時辰不等人啊。 “王爺!再這么拖下去,難道您想讓小谷子的苦心都白費么?難道,您想讓前軍的所有人成為第二、第三、第一百個小谷子么?!” 這一句“質(zhì)問”,朗岳是咬著牙吼出來的。 他知道自己的言語是一把尖刀,正剜著王爺?shù)男摹?蛇@并不是因為他心硬,而是恰恰相反。 幾次推搡之后,宣于崇終于被朗岳拉走了。 后軍在聽得前軍離開的響動之后,也絕然停止了挖通峽谷的行為。相反的,他們開始填埋鞏固之前才挖開的地方——反正都逃不出升天了,橫豎一死,他們就算是死,也要拖住晟軍,讓他們也過不得峽谷。 —— —— 半個時辰后。 峽谷后方響起了廝殺聲。 由于雙方人數(shù)的懸殊,這一場戰(zhàn)斗,與其說是廝殺,倒不如說是一面倒的斬殺。 后軍被滅! 至此,隨宣于崇一路向西的騎隊只剩下不到百人。其中,還包括了傷員…… 眼看著隊伍越來越深入云州腹地,可所有人的心情都格外凝重。 一場伏擊,雖然沒有讓晟軍達到絞殺西岐王的目的,可讓他們付出的代價卻是極其慘重的。 前前后后五百條性命,如云煙一般過眼而去。 馬蹄聲噠噠。比起之前,既不輕快,也不緊湊。 第二百九十二章 渡河 又兩個時辰之后,天色已然昏暗一片。 先頭的斥候點著火把照路,經(jīng)過了高低起伏、共騎顛馬之后,一行人才勉強看見了湘河在火光下粼粼的水光。 而此時,追兵的馬蹄聲也不遠了。 湘河是他們此行的最后一道坎,河道的另一側(cè)就是云州腹地廣闊無垠的平原。 宣于崇迎著跳躍的火色,不禁憶起了當年。在母親死后,自己被派往西疆的時候也曾穿過這片河道。當時身后有著太后派來的刺客緊追不舍,而跟隨保護自己的也只有修予與其他幾個侍衛(wèi)。 要說到絕望,當初的低落之情并不比現(xiàn)在淡薄。 宣于崇想著,回頭看著稀稀拉拉的跟隨者,還有自遠方傳來的動靜,不禁一個愣神。 上一次自己在湘河逃脫可以說是幸運,那這一次呢?幸運之神還會降臨么? 正發(fā)呆的時候,宣于崇聽得朗岳出聲催了一句眾人:“大家還愣著做什么,還不抓緊渡河?會水的就開游,照顧著點左右的人,不會水的人到附近找些樹枝木板之類,抓住了再下水!” 朗岳這些話是在稍稍巡視了周圍之后說的。原本湘河上每隔一段距離,總能找到船只,是渡客的船家也罷,順湘河而下的貨船、游船也罷,總之,湘河,尤其是在靠近云州各大城鎮(zhèn)的地帶,一向都不是冷清的。 但如今,因為朝廷與西岐王的微妙戰(zhàn)局,再加上馬族或可叛逆的多變形勢,倒是讓民間商旅游人都避開了云州。這一段的湘河自然而然也就被冷落了。 朗岳差人沿著河岸探查了半里地的距離,也沒有看到任何船家。 “朗大哥,那馬匹呢,還有那些傷員……”朗岳身后的一位弟兄問道。 這一問,倒也真難住了朗岳。 “馬匹……沒有大船載渡,就湘河的深度與道寬,是無論如何過不去的,至少在這一帶附近……”朗岳說著,摸了摸一路跟著自己的坐騎,有幾分不舍。“不行的話,就卸下馬鞍,讓它們自由去吧……” “至于傷員嘛……盡量把傷口扎緊?!崩试罒o奈道,他不是大夫,除此之外,也說不出什么好的方法來。要是能找到哪怕一兩艘渡人的小船,至少也能把傷員帶過去,免得傷口浸水感染了,可現(xiàn)在著實是沒有這個條件??! “形勢逼人吶——”問話的人自己也嘆了一聲。 不遠處,星星點點的火光漸漸亮起。 因為兩兩共騎的緣故,他們自離開峽谷后的速度就怎么都快不起來。時間上的差距被一點點縮小。 追兵,已然到跟前了。 “快點下水!”朗岳,還有宣于崇都催促了起來。 眼下的形勢,根本容不得人猶豫拖拉。馬匹該放行的放行,傷員該包扎的包扎…… 等到郭項的前軍將領(lǐng)沖到湘河沿岸的時候,所有馬族的人,包括西岐王在內(nèi),都已經(jīng)遁入了水中。 當然,在水中的他們是沒有帶火把的。夜色漆黑,混身于水中,才能起到一點點屏障的作用。 按理來說,就在下游方向一兩千米的地方,湘河河道比此處要窄上一些,游水的距離自然就短。可宣于崇等人并沒有選擇下游,而是選了現(xiàn)在渡河的地點,就河道的寬度就超過百米。 湘河到了春汛的時候是有些湍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