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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當(dāng)保證安全的時(shí)候,宣于璟才會(huì)與附近的“釣魚人”聊上幾句。 伸手接了一把雨水,宣于璟低頭看了,隨即擺手甩落。 他面對著河面說著:“聽說這一次沅州的水患很嚴(yán)重!水漲破堤,漫了幾座縣城的田產(chǎn)與房屋?!?/br> “舊年建造的堤壩有很多段都是偷工減料,經(jīng)不起汛期。算起來,還真是托了樊諸梁樊大人的‘福’了?!毙诃Z身旁,另一個(gè)身著蓑衣的人回道。 兩人相隔了一兩米的距離,話音不響,各自面河。若不是站在近旁,根本就看不出交談的跡象。 宣于璟微微一點(diǎn)頭:“受災(zāi)最重的還是百姓??!朝廷的賑災(zāi)款也不知何時(shí)才能到位。” “賑災(zāi)款項(xiàng)經(jīng)的是寧浦的手。哼,難以期待啊——”說話人抬手正了正蓑笠,帽檐下的眼神深邃滄桑。 “寧浦是指望不上的。就是不知,新任的工部太司程大人如何?”宣于璟問。 “梁妃的親戚??恐髮m妃子孕事上位的官員,是好是壞,且慢慢看吧?!闭f話人言罷,似乎感到了魚竿拉動(dòng),輕巧地拽拉了幾下,似有魚上鉤的樣子。 眼看著隔壁釣魚人坐下沒多久就已經(jīng)開張,宣于璟不禁笑贊道:“柳大人果然是垂釣的高手??!” 一旁的垂釣人正是大司卿柳弛頡大人,他是專門應(yīng)了勤王的邀約而來。 一邊緩緩收桿,他一邊暗含深意地道:“王爺才是吧。只不過,善釣之物不止河魚而已。” 柳大人言下之意,自己就是被勤王“釣”來的。 宣于璟聽罷,只微微鉤了嘴角。要說“釣人”,也得有愿者上鉤才行。 “最近國事多有波折險(xiǎn)峻……”宣于璟稍稍停頓后,轉(zhuǎn)了一個(gè)話題,言中所指既有沅州的患事,也有西疆的動(dòng)亂,“可每日朝上議事倒是融洽得很。大司卿近日少言寡語,就不怕旁人覺得有異么?” “有異?”柳弛頡將釣到的魚放回了河中,再一次下鉤,“那就要看是何人,如何解讀了……對于太后來說,同樣是遲暮老人,同樣是沒了嫡孫,就算老朽不似往常那般憂國多慮,也情有可原吧?!?/br> 提到了彰兒,柳弛頡不免感傷,額頭的皺紋又深了幾分。 “大司卿請節(jié)哀?!毕肫鸲碌恼脙海诃Z也是惋惜。 兩人于是各自默默悼念良久。 沉默,最終止于柳大人的一聲長息。令他哀痛的事太多了,彰兒的死就好像打開了一道洪潮大門,將前朝舊事都牽了出來!所以,他這一聲嘆息,嘆得不止是彰兒,還有女兒柳君,先王等等。 “前朝的事,王爺知道多少?”柳弛頡順了一口氣才問道。 “能猜到的不少,可真正確鑿的卻不多?!边@一回,輪到勤王嘆息了,“不知柳大人,可看過父王的病記?” “先王身體一直康健。其死因也只有‘暴病’等寥寥幾字?!贝笏厩鋵χ捯泛涌論u頭。 “這就足夠說明一切了。”勤王說著,又是一陣停頓,想起羽洛提起的內(nèi)宮之事,才徐徐說道,“這些年,伴君身側(cè),可是苦了君王后啊。” 原本這些話,宣于璟是有所保留的??杉热淮笏厩湎乳_口提了先王的死疑,他便無謂再藏掖什么了。 如果說,談話伊始的時(shí)候,兩人還持有謹(jǐn)慎,那么到了這一句,已然算得各表立場,開誠布公。 對于勤王說到柳君,柳弛頡相當(dāng)詫異。就連他,也是前不久才聽到女兒的實(shí)言! 如此隱密的事,勤王又是如何知道的?什么時(shí)候知道的? 柳弛頡不知勤王與羽洛,或者說,與宸妃之間的關(guān)系,他只道自己一直以來都沒有看輕過這位“無用王爺”,可當(dāng)下審視,勤王深不可測,自己終究還是看輕人家了! “王爺果然是深藏不露啊?!绷陬R嘆道。 可宣于璟卻不敢當(dāng)。 “非也非也?!彼f,“本王要果真深藏不露,那柳大人您今日又怎會(huì)與我在這蕭曳河畔同釣?zāi)???/br> 言中含義,大司卿若不是看出了什么端倪,又怎會(huì)遣了馬忠川大人試探于他?沒有這起頭的一步,又何來兩人借釣而談? “王爺謙虛了?!绷陬R回了一句。 這一回,輪到宣于璟的釣竿上下纏動(dòng)。 咬竿的是一條成年的河魚。宣于璟與之來回拉扯了一陣,才把鮮活的魚抽上岸來。 下了一早上的細(xì)雨逐漸變得更稀拉了。 點(diǎn)點(diǎn)雨水激起的粼波一圈圈往外蕩漾擴(kuò)散著,三兩交錯(cuò),在河面上繪出斷斷弧線。 兩道蓑衣人影,一次次揮桿起釣。 也不知從何時(shí)起,他們之間的談?wù)撘讶恢沽恕?/br> 就好像從不曾相識一般。 你釣?zāi)愕?,我釣我的。只有在揮桿拔魚的那一瞬間,兩人才似相視一笑。 正所謂“無聲勝有聲”。有時(shí)候,相伴無語的澄靜,似乎更適合于默契的萌發(fā)。 第三百二十九章 定會(huì)盡“忠” 康寧宮。 太后與引文王妃正說著前幾日,勤王與公良長顧在沛都大街上相遇,一同教訓(xùn)了秦玉的兒子秦汕一事。 秦汕此人并不在太后的關(guān)心之列,倒是勤王與公良長顧二人,一個(gè)不知表里是否為一的“無用王爺”,加上一個(gè)統(tǒng)領(lǐng)了駐沛營的將軍。此二人的結(jié)交,是太后極其不愿看到的! 故而,引文王妃一入宮后,兩人便私語不斷。 一直到琪姑姑來傳,公良將軍覲見。 引文王妃這才閉起了嘴,急匆匆地告退了。 公良長顧是奉了懿旨覲見的。 “微臣見過太后娘娘?!币贿M(jìn)得殿門,他便跪叩請安。因?yàn)樾拇娈愊?,讓他在初見太后的一刻神情僵硬,也多虧了這一拜叩,讓他面容向下,未被太后及身旁的人讀了表情。 “行了,哀家這里又不是你們軍帳大營,有心請個(gè)安就行了?!碧笮Σ[瞇說著,一轉(zhuǎn)頭,讓琪姑姑看了座。 公良長顧甩了衣擺坐下。琪姑姑等人又是上茶,又是呈點(diǎn)心的,來來去去的宮人們忙活了半天才算退下。 不等長顧詢問,太后就先開了口。 “其實(shí)哀家叫你過來,也沒什么要緊事。不過就是想找個(gè)人,說幾句閑話罷了?!碧笥朴普f道,“你們公良家世代佐朝,打小你就跟在父親身邊騎馬射箭,進(jìn)宮不在少數(shù),哀家也算是看著你長大的吧?!?/br> 太后一番話說得,就好像普通的老嫗感念膝下侄孫,霎時(shí)慈祥。 要是換了以前,公良長顧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