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兩只竹雞正在楝樹枝子上停著。她便一縱身向上跳去，那兩個還渾然不覺時已讓她逮著正著。

    看著這些羽毛不會飛出來傷人、嘴里也吐不出光弧來的鳥兒，靈素?fù)u頭：“你們可比你們那些親戚們?nèi)醵嗔?，多早晚也練成那樣，就誰也逮不著你們了！”

    伸指頭往翅膀根子上一點，——這是同街上賣雞鴨的販子學(xué)的，又掏出一個簇新的挎籃來，把那兩個竹雞放籃子里了，順手扯過兩枝冬青樹枝子蓋上頭，——這也是今兒剛從集上學(xué)來的招數(shù)，省的跟上回的魚一樣落了旁人肚子里。

    想到魚，她順路到河邊，把一根剛才順手折來的小細(xì)竹子的枝葉都給擰了去，取出一截棉線來，往一頭栓了個魚鉤，從邊上找了個土螞蚱，把翅兒去了鉤在鉤子上就下到河里去了。人家那釣魚是真得等魚上鉤，她不是啊，她是專放在那魚跟前的，她看得見啊！

    那魚不負(fù)所望，一見螞蚱浮到自己跟前了，一張嘴就給吞了，靈素趕緊拉桿，噗的一下釣線斷了，那魚拖著三四寸長的一段棉線跑了。

    靈素這個懊惱！也怪自己貪心，揀了個大的釣。想起之前看到在這小河里撐船釣魚的老爺子，手里還有個海兜的，碰到魚大的時候，就一手釣竿一手直接用兜子抄?？磥碜约哼€得弄個兜子才好。只是自己若有抄子在手，還要魚竿作甚？！這人啊，不學(xué)不行，可是一不小心學(xué)傻了，更不行了。

    第14章 葷香過墻

    她犟勁兒上來了，今天還非得弄條魚回去不可。

    想起方才在那埠頭河底時，多少游魚在身邊游來逛去的，偏自己那空間是個儲物袋卻不是個靈獸袋，它裝不來活物。只好眼看著它們悠然來回。有心逮一個，還真沒那么容易，它滑溜啊。再說了，就算捉住了，它還是活的，還是沒處放。你說說這事兒鬧得……

    她還覺得自己挺有理，愣是沒想到直接抓了往河底石頭上一磕，不就想放哪兒放哪兒了么！都叫人沒法兒說了！

    人一急了就起蠻勁，她拿出今日集市上買的柴刀來，把釣竿直接削尖了，散開神識往河水里探去。這時候入秋，草木種子隨風(fēng)吹落，隨著河水逛蕩都擁浮在近岸處。那些貪吃的魚兒自然也都溜邊了，卻是便宜了靈素。要不然就算她本事大，瞅見大魚們在大河中間游，也只能干瞪眼，這河最窄處也得有三四丈寬吶。

    她試了幾回，發(fā)覺眼睛看見的魚影兒同神識探著的還不同，有時候能差了半個魚身?？磥磉@“眼見為實”這話也不盡然啊。竹子雖削尖了，卻到底發(fā)飄，不夠沉，雖明明看著好幾條大魚，到了還是只插中了一條兩斤多點的“草棍子”。

    她索性找個近水的犁鏵坡，把魚直接拾掇好了，省的回家還折騰。順帶把竹雞也拿出來，直接去皮背剖，完了折根柳枝子把兩樣都串上，放進(jìn)籃子里。這才走回家去。

    入秋后天時漸短，大夏天的時候戌正還亮堂著呢，如今酉時都該黑了。方伯豐心里也有打算，想把手里的書一氣抄完，這又不是能著急的活兒，若是抄錯多了，那紙張錢還得自己掏。等做完手工，眼前太陽就要下山了。

    路上半個多時辰，緊走慢走，等到家門天也快黑了。

    一進(jìn)院子，就聞著一股濃香，他腳步一停，想道：“看來是把撿來的錢都花出去了?！辈唤笭?。

    靈素聽見開門聲，神識一掃見是方伯豐回來了，便把虛掩的屋門打開了笑道：“快過來吃飯?！?/br>
    方伯豐走進(jìn)屋子，桌上一盞油燈，并排放著兩個砂鍋，一個是之前煮面的，另一個看著卻眼生得緊，靈素見她盯著那小砂鍋看，便笑道：“我今兒剛買的。本想買個鐵鍋來著，可小鐵鍋一個也要八九十文，這個好，三文錢一個，我又給你買了個砂銚，好煮水泡茶喝的。老板算我便宜，兩個收了我五文錢?！?/br>
    說完就把兩個砂鍋的蓋子給揭開了，一個鍋里是一條魚，另一鍋里像是雞rou，只個頭都夠小的。方伯豐道：“這是哪兒買的小雞……”這么小的雞若是拿出來賣了，那難保是有什么不對。

    靈素得意了：“買什么啊，這都是我今兒回來逮的。那兩個鳥是林子里抓的，這魚我河里叉著的。咱們先吃，我和好面了，一會兒拿湯下個面片吃。我會揪面片，跟茶攤大娘學(xué)的?！?/br>
    方伯豐都愣在那里了，回神才想起來，趕緊從懷里掏出一個紙包來遞給靈素道：“我還說今兒帶你集上逛逛去，丁點葷腥沒見著，給你買了個rou饅頭來。”

    靈素接過來看一回，笑道：“趕明兒我學(xué)了怎么做饅頭就做給你吃。大娘說那個得發(fā)面，比做面片兒麻煩。讓我往后再學(xué)呢。”

    兩個鍋里，佐料只有咸鹽，還有從山溝子里順便揪回來的野姜芽苞，再沒別的了?？杉词谷绱耍窍条r味兒卻是丁點不差。

    竹雞rou厚骨細(xì)，兩人一人一只吃了個精光。那魚有一尺多長，砂鍋放不下給切成兩段了，家里也沒有油，就直接清水燉的，這會兒rou脫骨爛，另是一樣鮮味。你一筷我一筷地把這魚也吃完了。靈素把兩鍋湯合在一處，因里頭沒有旁的料，湯都是清的。煮沸了下面片，一會兒都熟了，一人撈一碗。那竹雞湯和魚湯的鮮味撞在一塊兒，初秋夜里，熱騰騰鮮湯熱面，呼嚕嚕吃得別提多香了。

    靈素趁便把那個rou饅頭收空間里了。兩人都吃得肚兒歪，哪里還吃得下別的。

    方伯豐這才想起來，笑道：“我們打吃飯開始，一句話都沒說啊?！?/br>
    靈素也樂了：“沒顧上唄?！?/br>
    兩人相互看看，都忍不住笑出聲來。

    方伯豐又道：“早知道我今兒該領(lǐng)個書回來抄的。”

    靈素問：“為啥？你以前帶回來抄么？”

    方伯豐搖頭道：“晚上容易餓，且點燈還費(fèi)燈油。”

    靈素趕緊道：“那我把燈吹了吧?！?/br>
    方伯豐笑道：“沒事，不在這一會兒的。如今我們是兩個人了，總不能還像從前那么湊合。再過陣子，等縣考的結(jié)果出來，就都好了?！?/br>
    靈素忽然一動，方伯豐看著她，過了一會兒，靈素才長出口氣，對方伯豐道：“剛有人在進(jìn)我們院子了，這會兒又走了。我下晌回來的時候就看見大嫂子從我們院子里出去。不知道來做什么的?！?/br>
    方伯豐聽了皺起眉頭，有些煩悶道：“總改不了這樣行事！往后你有什么要緊的東西，就隨身帶著。我這里他們是翻揀慣了的，可又沒有實據(jù)，連說也沒法說，唉！”

    靈素忽然道：“我往后也懶得往那邊去了，左右我會捉魚，又能打獵，咱們自己做飯吃不好？干嘛看他們臉色。且我自己還能練練手藝。在那里幫忙，就讓我燒火和洗東西，沒意思?！?/br>
    方伯豐才想起來：“你還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