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你們倆是一對兒呢……

    他還拿了書遞靈素跟前，指著給她看：“你瞧瞧這話，果然都是穿裘皮的，再次老羊皮襖子也得有一件。看來同咱們這邊可真差得有些大。”

    聽了這話，靈素就想起七娘同沈娘子那大連店的買賣來，說給方伯豐聽了，又嘆道：“我后來才曉得，她們兩個早就開始從北邊收皮貨了，有整衣的，也有單張的皮子。這做買賣能成的人，總是比尋常人快了那么幾步。從前紹jiejie做絨料買賣是如此，七娘就更是的，步步趕在前頭。等人反應(yīng)過來了，她那里早都預(yù)備全了，就等著人上門付銀子呢！”

    方伯豐聽了這話也想起一事來，道：“這回鐵網(wǎng)莊有幾個獵戶得了幾張短耳群豺的毛皮，消息不知道怎么傳到府城里去了。府衙還特地來問，只當(dāng)是我們收了呢。卻不料這回得的都算個人的，就沒拿來充全村的稅，自然到不了我們這里了。現(xiàn)在還不曉得要如何了局。”

    靈素忍不住神識往自己靈境里掃，試探著問道：“那皮子如今金貴了？”

    方伯豐嘆一聲：“嗐！從前就金貴得狠了，這回冷成這樣，也不曉得什么人胡吹大氣，非說那群豺毛皮帶地火，雪下來離半尺遠(yuǎn)就化了！要是常見的也傳不出這話，隨便拿來一試就曉得沒這樣的事兒。偏是不容易得的，可不就由著他們胡說了。又有那愿意信的……你想這價格哪里還只是個‘金貴’了得……”

    靈素聽說“皮毛帶地火”就呵呵樂上了，她心說你們這里的野物頂多就是牙齒厲害點(diǎn)跑得快點(diǎn)爪子使點(diǎn)勁兒，哪里就有什么地火柔水的屬性了。那群豺要有這本事，那就是妖獸了，你們這里又沒個修真門派，那德源縣早就成妖獸地盤了，還有你們?nèi)耸裁词聝喊　较朐娇蓸?，在那里笑個不住。

    方伯豐哪里曉得她的那些鬼心思，還接著嘆人間事：“從前咱們就說起過裘皮的事兒吧？這下更得了，米市街的大店這下可真是財源廣進(jìn)了。這一場雪下來，如今都覺著沒裘皮過不得日子了似的。其實(shí)咱們這邊就算冷，也沒法同人家北邊比。你看看這句，人家那里的河塘都能凍底，我們這里多少年有一回池塘上凍的？就算出來一回，那也只上頭一層，可站不住人，也凍不了兩天。

    “衙門里也想縣里百姓好好學(xué)學(xué)怎么用火盆火榻的事情，到時候真有那幾天冷的，能順利熬過去?？扇缃穸急贾闷とチ耍@不是……這不是又歪了嘛……唉！……”

    說著話，不曉得又在書上看到了什么有關(guān)冬日取暖的細(xì)節(jié)，拿了筆在一旁的簿子上記了幾筆。

    靈素看他已經(jīng)寫好的多半張紙上頭那些東西，都是自己在北地見過的，這一下子就許多話想說給他?？梢f了又圓不回來了，便故意拿了來掃兩眼道：“這些東西我好像聽杏妮兒提過，明后天我?guī)湍銌枂?，這看話本找轍聽著不像正道兒，不過好歹花了功夫下去了，總沒有白費(fèi)力氣的道理。我給打聽明白了，若能有幾件可學(xué)可用的，就算沒白花這功夫?！?/br>
    之后就掛羊頭賣狗rou的只說是飯鋪里跟北地人打聽來的，把許多自己肚子里收著的莽北過冬取暖的法兒一樣樣說給方伯豐聽。她對這人世間，最愛的就是那些三餐一宿雞毛蒜皮的微末事情，在她看來，“這醬瓜茄是泡鹽水再浸醬好，還是灑鹽腌了再裹醬面好”遠(yuǎn)比“謝閣老告老了，如今首輔之位會落到哪個身上”這樣的事情要緊得多。

    自然這莽北之行，除了要管那個關(guān)乎一界安危的大護(hù)陣，余下功夫她也九成九花在這些東西上了。如今給方伯豐連說帶比劃的，簡直活靈活現(xiàn)，鬧得方伯豐直嘆：“你這是同人嘮了多久的話，這都怎么叫你問出來的！”

    靈素趕緊往回找補(bǔ)：“沒有，沒有，我都是大面上一問，是他們說得細(xì)！”

    等過了一陣子，各司人聚一塊兒商議事情，知縣大人還沒來，就有人問起這看話本的事兒來。沒說兩句，就扯歪了。這衙門里都是大老爺們，尋常沒事說話還得加點(diǎn)葷腥料呢，何況這話本里頭多半多都有這樣的事兒?！f故事連個油星兒都沒有的，誰聽你的？！結(jié)果這話頭倒都實(shí)打?qū)嵞堋吧鸁崛∨钡?，同方伯豐整理的那些就全然兩個路子了。

    祁驍遠(yuǎn)就在方伯豐邊上坐著，他眼里可沒有什么司長不司長的，見他剛才還想翻個簿子的，聽眾人開始瞎咧咧才作罷了，便伸手搶了那簿子過來翻看。沒看兩頁就笑起來了：“方懋啊方懋，也只你這樣的書呆子才能做出這樣的功夫來了?！?/br>
    說了有人好奇，見他手里拿著本兒，樂道：“難不成老兄還把里頭要緊的段子都摘下來了？那倒好了，省得看他們啰嗦，直奔著捻火的去就成了！”周圍又是一通大笑。

    祁驍遠(yuǎn)忍著笑念了一段，才道：“瞧瞧，還真尋出用場來了！只是這一段什么火炕除灰的話，我記著該是段‘扒/灰’的事兒，難得你在那樣緊要關(guān)頭還能尋出這兩句來啊……”眾人更笑了。

    正熱鬧，知縣大人進(jìn)來了，立時都端正起來。說完了幾件要事，給眾人換了茶來，知縣大人便問道：“方才說什么呢，那么樂呵?！?/br>
    這位大人主意多，官威卻不算大，便有年輕司員笑著說了。知縣大人手一抬：“把那本兒給我瞧瞧?！?/br>
    農(nóng)務(wù)司那里就把自家司長那簿子給遞上去了，知縣大人唰唰唰翻完幾頁，問道：“這些話本上都有？這般詳細(xì)？”

    方伯豐老實(shí)道：“不全是書上來的。就撿了冬天的段落查看，有提及本地沒有的物件和做法的，就先記下來，再去問北地來的人，最后整理出來的這個?！?/br>
    大人看了點(diǎn)點(diǎn)頭：“不錯，得用的不少。不過怎么教給老百姓還是個事兒，嗯……”敲了幾下桌面，把那本子往祁驍遠(yuǎn)跟前一扔：“拿去抄一遍再還給農(nóng)務(wù)司。然后，你們幾個一塊兒寫個話本出來，把這里頭的學(xué)問都用上，再叫說書先生們學(xué)了往酒樓茶館里說去?！悄芫巶€戲文就更好了，會寫唱詞兒不會？……對了，這是為了教人怎么用這些法子過冬御寒的，可不是讓你們編神鬼故事去的！寫完了我先瞧，不成就重寫。嗯，年下冬里效果要是不成，就別想拿年錢了！……”

    祁驍遠(yuǎn)看著大人施施然遠(yuǎn)去身影，心里那叫一個苦。這那么多說書的講武林高手的，也沒見咱們縣出過什么大俠啊，怎么我們寫一個出來就非得叫人聽了就學(xué)上能耐呢？還有還有，不是您先瞧了才成的么，您先瞧了才讓說書的說去的，怎么最后這年錢還扣我們的??？！

    坊業(yè)司的司長是人精，就看出他心思了，走過他身邊來一句：“因?yàn)榇笕吮緛砭筒荒醚瞄T的年錢啊……”

    第308章 窮陷阱

    轉(zhuǎn)天靈素去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