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的紐約漸冷，魏穎說要帶他回西海岸，林祿安問他學(xué)業(yè)怎么辦，魏穎告訴他放寒假了，過幾天是圣誕節(jié)。

    林祿安想不明白魏穎為什么要走，魏穎又不怕冷，“你怕冷？”

    魏穎不說話，癱在懶人沙發(fā)里打柄游，他的頭發(fā)長長很多，后頸凸出的椎骨被蓋了一塊，這段時(shí)間他除了上課很少出門。

    林祿安想問他，你的游艇不要了嗎你的跑車不開了嗎你的野合團(tuán)不要了嗎？他肯定不會回答，至多說個如果你乖的話就帶你出去玩。

    他玩夠了，或者是over聽夠了，把手柄一丟，對林祿安勾勾手，林祿安爬過去坐到他的腿邊，魏穎的手順著他的發(fā)頂撫摸，“你留長發(fā)真好看?！?/br>
    林祿安腦袋低下來，魏穎沉默不語地看著他，看他低垂溫順的眉眼和凍紅的指尖，裸露的肌膚透出性愛潮紅的余韻。

    頭發(fā)長長的不止魏穎，他的頭發(fā)也一路長到下顎，烏黑的頭發(fā)像綢緞一樣，魏穎酷愛給他搭配盤扣中服。林祿安懷疑魏穎心里住了一個童心未泯的少女，惡趣味的芭比裝扮游戲怎么也玩不膩。

    “我不冷，你會冷?！?/br>
    林祿安身上旖旎濃烈的情愛氣息褪去后冷意又從他的指尖爬出，魏穎抱住他親，滾熱的吻從肩頸游到唇縫，擦出驅(qū)寒的暖意。

    飛機(jī)降落后魏穎從線人那收到車鑰匙，地下停車場停著一架全新的亮色敞篷。林祿安坐到后座系好安全帶，后視鏡里魏穎不快的眼神盯住他，“我想睡覺，后面大一些。”

    LA的太陽被海岸線截住，暖紅的夕陽傾瀉天際，接連的海面呈現(xiàn)出濃烈的深冷色，林祿安眼睛望著棕櫚柏油路外的風(fēng)景，暖風(fēng)吹到身上還是很冷。

    穿過平坦的公寓區(qū)到日落大道以北的丘陵地，比弗利山的夜風(fēng)要清涼很多，林祿安看著一路經(jīng)過的銅色門店和形態(tài)各異的大理石建筑，噴泉的水珠飄到他的臉上，他的腦子一下子清醒不少。

    如果有手機(jī)他是想拍幾張的，單是來山莊的街區(qū)游玩還好說，上山是粘了魏穎的關(guān)系，實(shí)屬不易。

    “沒卡，給你半個小時(shí)?！?/br>
    魏穎掰開扶手盒，把嶄新的手機(jī)丟給他，林祿安激動地向前撲，被安全帶勒回去，魏穎對他呲呲牙，牙疼地嘖一聲。

    林祿安打開手機(jī)，除了基礎(chǔ)軟件外還有p之類的社交軟件，說是新手機(jī)不如說是魏穎的備用機(jī)。

    “這是你的手機(jī)？”

    “現(xiàn)在是你的。”

    “我不要，你會偷看?！?/br>
    “愛要不要！”

    魏穎單手把住方向盤，回身搶他手機(jī)，林祿安嚇得往門縫鉆，半個上身掉出車外，安全帶也被他摘了，魏穎趕緊放下手，“你回來，把安全帶系好?！?/br>
    林祿安悻悻看他兩眼，坐回去別別扭扭地打開手機(jī)，有總比沒有好，魏穎又大嗓門吼他，“安全帶系好！”

    山上的風(fēng)明顯比山下冷，車速很快，林祿安被軌道顛了兩下，攝像頭被晃得照不清物景，山下整個城市的殘影逐漸浮現(xiàn)，亮黃的燈光密集地相連勾勒，繪制出一副不孤單的夜景。

    他的鏡頭一調(diào)，錄進(jìn)倒車鏡里魏穎年輕的臉，他的額發(fā)被風(fēng)帶起，發(fā)現(xiàn)他的目光后憋不住笑起，玻璃珠似的藍(lán)眼睛取代了林祿安心里的洛杉磯海岸。

    這是一座比紐約小二層大多的現(xiàn)代風(fēng)建筑，整體外觀由黑色線條和玻璃墻結(jié)合，暖黃的屋燈從屋內(nèi)照出，院子周種滿龜背竹琴葉榕細(xì)棕櫚等綠植，無邊泳池中的藍(lán)水融入黃光的暖調(diào)，水波泛起的紋變成了淺綠色。

    魏穎把車停到車庫里，余外還有三輛車，不大的車庫再多一輛更顯擁擠。林祿安把手機(jī)放入袖口，夾住胳膊搓一搓手臂調(diào)整位置，魏穎把鑰匙扔后座上，插著兜走過來，林祿安把手緩緩背到身后，魏穎皺起眉，“你很冷嗎？”

    “……嗯?！?/br>
    林祿安呼出口氣，笑了一下，魏穎環(huán)住他往屋里走，升降門打開的瞬間暖意撲面而來，門邊有一系列系統(tǒng)設(shè)置，魏穎曲起指關(guān)節(jié)調(diào)了一會兒，林祿安明顯感覺到燈光變暗。

    “還冷嗎？”

    “不冷了?！?/br>
    林祿安穿得不多，他的袖口大，在腕骨包了幾圈，不等魏穎再說話他自己繞到客廳去，雙層客廳的中央躺著圓長的絲絨沙發(fā)，林祿安背對沙發(fā)縮到犄角里看手機(jī)。

    鼓搗了半天連到隔壁大戶人家的無線網(wǎng)，他沒去理會信息欄瘋狂跳出的信息，打開store翻找大陸的app，信息欄又跳出一條消息，來信人莫里。

    那個雜貨店淺瞳男嗎？林祿安鬼使神差點(diǎn)進(jìn)軟件，他沒有點(diǎn)進(jìn)聊天框，莫里最新一條是在一分鐘前。

    我還在東村，過幾天回倫……

    剩下的消息無法顯示，林祿安聽到身后傳來光腳走路的腳步聲，他趕緊切了網(wǎng)絡(luò)把手機(jī)關(guān)機(jī)。

    正起身，腳步聲又消失了，林祿安把手機(jī)放到茶幾上，撲到沙發(fā)里躺著，他打開巨屏隨便切一屏自然紀(jì)錄片頻道看動物，白頭鷹頂著張人類審美優(yōu)秀的鳥臉在礁石上覓食，兩條套著黑色的大棉褲的腿走路像大爺遛街，林祿安倏地想到什么，越想越想笑。

    他的瞳孔一閃，對上一簇微弱的紅光，林祿安瞇著眼看向玻璃外，圍墻上的攝像頭平面移動，轉(zhuǎn)向院子外。

    院子的門鈴聲傳到升降門處，林祿安坐了一會門鈴聲沒歇，他站到監(jiān)控屏前，門外站著一名全副武裝的人，那人沒有繼續(xù)按，開始摸包，掏出一把金屬質(zhì)感的長條。

    為什么會有鑰匙，林祿安返回客廳，腳步不自覺加快，他窩回還存留熱度的沙發(fā)，盡量讓坐姿端正些。

    “魏穎，Puss……”

    升降門自動迎進(jìn)來客，高跟鞋磕碰大理石的聲音逐漸靠近客廳，林祿安能聽出女聲口音的異樣，絕非母語者。

    高挑的女人站到林祿安眼前，他的腦袋低垂，視線落在對方昂貴的雙G高跟鞋上，向上移動是雪白纖細(xì)的雙腿，柔韌的腰桿和凹凸有致的身材，緊身黑紗包裹下的軀體像塊包裝精美的高定蛋糕，沒有人會拒絕這種美味，包括不好甜食的林祿安。

    她的面孔如他所想，是個東亞女孩，甜美幼態(tài)的妝容放大她圓潤的眼睛，臉上縱使因他的存在愈發(fā)淡薄的笑容依舊可愛。

    林祿安想起她是誰了，林瑤追日娛偶像，這個姑娘的臉在一群小鳥中格外顯眼，她鮮活的猶如百花中最美的那一朵。

    “你是誰呢，Puss在哪里？”

    女孩翕動的紅唇吐出東洋語言，林祿安聽出大致意思，他搖搖頭，“不知道?！?/br>
    “那你是誰呢？”女孩精致的手指在包鏈上移動，她又補(bǔ)充一句，“你知道我吧？我是櫻井奈?！?/br>
    林祿安抿嘴，他點(diǎn)點(diǎn)頭，“我是林祿安。你找魏穎嗎？他在這個屋子里。”

    櫻井奈驚訝地捂住嘴，嬌憨的模樣實(shí)在認(rèn)人喜歡，

    “那你是他的誰呢？”

    “朋友?！?/br>
    “朋友嗎，我怎么沒聽他說過你？”

    林祿安被問住了，他能說什么，說炮友沒必要到處介紹？

    兩個人相對無言，櫻井奈不掩飾的目光在他身上游離，末了她笑道：“你是中國人吧？你的衣服我知道?！?/br>
    “adoll”

    女孩纖細(xì)的笑聲含著不經(jīng)意的調(diào)笑，她整理好裙擺，像是和無趣的人待膩了，開始四處走動，“這個房子我來了很多次，這個沙發(fā)還是我挑的呢，是不是很好看?！?/br>
    林祿安變成點(diǎn)頭搖頭的木頭，他的眼睛轉(zhuǎn)到角落處看著，默數(shù)時(shí)間，魏穎再不滾出來那他就滾。

    “算了，我自己去找他！”

    櫻井奈把裹了絲巾的托特包丟到一旁，熟悉地在屋子中轉(zhuǎn)，她乘坐玻璃電梯到二樓一趟，片刻又拐回來，林祿安扯扯嘴角，嘆了口氣，“他可能沒上樓?！?/br>
    “那在哪？哦……他可能在酒窖！我跟你說我daddy的酒莊最近又出了一批好酒，過幾天可以給Puss送來！”

    林祿安嗯嗯點(diǎn)頭，他剛想好沒話找話的臺詞，行動派的少女活力十足，她繞到樓梯下打開木質(zhì)的厚門，高跟鞋踩進(jìn)去的聲音回蕩著回聲。

    “魏穎！”

    看來是找到人了，林祿安剛要關(guān)電視，那邊就吵開了。

    “你來干什么？！”

    “我來找你?。　?/br>
    魏穎的語氣充滿氣惱和驚嚇，林祿安能想象到他傻樣的表情，這么個小百靈鳥把他嚇成這樣。

    魏穎提著一瓶深色的酒出來，他難得穿上拖鞋，上身穿著淺色的T恤，上面濺了幾滴酒漬。小鳥跟在身后嘰嘰喳喳，和他相比，可以說是充滿生機(jī)勃勃的活力。

    “把鑰匙還我?！?/br>
    魏穎把酒重重放到茶幾上，他的身上出了薄汗，皮膚白得晃眼睛。林祿安對瓊瑤戲碼不感興趣，他別看眼，耳朵卻豎起來。

    “不還！你說給我的！”

    “我給你？不是你偷摸拿的嗎，要不是看你干爸的面子你早被cop遣送幾千回了！”

    “我是為了方便回來啊，再說了，這個家我們一起裝扮的，憑什么我不能回來？”

    “訂購的時(shí)候你他媽偷改我的訂單，給我換了這么個丑沙發(fā)，”魏穎一腳踹沙發(fā)腿上，林祿安嚇得往起爬，“裝扮？hel……”

    魏穎突然安靜，看林祿安一眼，林祿安站到玻璃墻下，離戰(zhàn)區(qū)十米遠(yuǎn)，火燎的星子被林祿安事不關(guān)己的架勢吹出烈火燎原，他的臉一沉，單手搬起沙發(fā)腿踹到一邊，原本整整齊齊的沙發(fā)被折騰地七零八落。

    魏穎提起酒瓶敲在幾角，爆碎的瓶身玻璃飛裂，櫻井奈臉色慘白，起初的嬌羞不復(fù)存在，她尖叫著跑到林祿安身邊，哭花的眼睛里寫滿恐懼，林祿安前進(jìn)兩步，站到姑娘身前。

    誰知櫻井奈人小膽子大，面對瘋狗毫不畏懼，她指住林祿安，“是不是他，因?yàn)樗阅阆游覠┝耍∥颐靼琢恕?/br>
    林祿安心疑她是明白什么了，櫻井奈的臉越來越白，看他的眼神憤憤不平，幾秒后跺著腳跑走了。

    林祿安下意識去撈她的手腕，連手指都沒碰到?？蛷d里死一樣的沉寂，葡萄酒滴在地面的聲音剛停，魏穎的腳步聲就過來了。

    “你想拉她？”魏穎用力拽住他的胳膊，林祿安肩肘的骨頭咯嘣一聲，“你找她做什么？”

    “我想和她說不是因?yàn)槲?，她想多了?！?/br>
    “想多了？狗屎想多了，我還嫌她想得不夠多！你覺得她認(rèn)為我們是什么關(guān)系，是我的BF還是lover，你想讓她知道你是我捧起來的珍珠還是釘在胯下的rou杯！”

    林祿安沒想到能在一個真人口中聽到這么多侮辱性詞匯，他感覺渾身的血液都凝固在胸口，兩臂麻得毫無知覺，他笑一聲，一巴掌扇在魏穎的臉上。

    “你他媽！”

    魏穎瞪大眼睛，撕裂的眼眶中污染嚴(yán)重的瞳仁看不出真實(shí)的顏色，他的后牙冒出鐵銹的腥味，暴怒的胸膛劇烈起伏，像只中了箭的野獸揚(yáng)起前爪，林祿安覺得自己這次一定會死在這里。

    他緊緊閉上眼睛，耳畔掃過一陣風(fēng)，再睜眼，發(fā)瘋的魏穎踹翻了茶幾，手機(jī)被他砸得四分五裂，飛濺的零件刮過他裸露的臂膀，破裂的傷口緩慢地流出紅血。

    魏穎粗喘的聲音停下來，眼睛化成型盯住僵化的林祿安，他彎下腰撿起沒完全摔碎的機(jī)背，嘴角扯出瘋狂的大笑，他一步步走近，掐著林祿安的后頸按在玻璃上，“你看見那個攝像頭了吧？”

    “你也看見她來時(shí)攝像頭轉(zhuǎn)了吧？”

    “那你他媽有沒有想過你用這臺手機(jī)干什么會被它錄下來！”

    “你他媽想去哪里，你他媽為什么要走！在NYC你跑三次，我把你帶回來，現(xiàn)在來LA你還在計(jì)劃著怎么跑！你就是跑一百次，一千次，一萬次，我都會把你捆回來！”

    魏穎撕裂的聲音仿佛鈍刀割裂，林祿安被按在玻璃上看清自己狼狽的丑態(tài)，也看清魏穎鬼魅一樣的面孔，魏穎是米諾斯，但他不是王后，魏穎為什么要修建迷宮來囚禁他。

    后頸的力道松落，林祿安跌到地上，他的臉上很涼，魏穎沒有看他，乘著電梯上樓了。

    他的手腳冰涼，眼睛死死盯住攝像頭，幾秒后又把臉埋到手臂里，他怯懦逞強(qiáng)的樣子被錄下能威懾到誰。

    林祿安等到身體恢復(fù)力氣，他爬起來將茶幾扶起，垃圾被他撿起丟到清潔袋里，收拾得差不多了他的腦子也能運(yùn)行了，十幾分鐘前他是抽了魏穎一巴掌嗎？

    他的手不受控制地顫抖，右手通紅，昭示他剛剛抽魏穎的力度有多大。看魏穎的反應(yīng)，這輩子可能只吃過他的耳光。

    林祿安捂住嘴調(diào)整呼吸，沒干的淚痕又被新一輪的眼淚覆蓋，魏穎會殺了他的，到時(shí)候隨便埋在山腳下沒有人會知道。

    林祿安深吸一口氣，噎在喉口的哭聲被他壓下去，他把眼淚擦干凈，攥了攥紅腫的掌心，按下電梯。

    電梯剛停，整棟房子的燈光定點(diǎn)關(guān)閉，林祿安在原地徘徊兩步，靠著直覺朝正面的主臥走去。

    門半敞著，林祿安靠在門口往里望，百葉窗后站著一個人，借著月光能看清他嘴邊明滅的火光，雙手不知道在做什么。林祿安再靠近一些，他的呼吸一窒。

    “魏穎?！?/br>
    魏穎從窗臺上摔下來，rou體砸在木質(zhì)地板上發(fā)出沉悶的響聲，他手忙腳亂地把東西踹到床底，從地上爬起來，捂著胳膊嘶嘶吸氣。

    林祿安把壁燈打開，細(xì)弱的光在臉上照出柔和的光影，他眨眨眼，說話的速度很慢，“你在干什么？”

    “關(guān)你什么事?！?/br>
    魏穎的內(nèi)肘被他用力捂住，指縫深處深色的血液，林祿安被這抹紅刺得眼珠疼，不管魏穎的表情有多別扭幼稚，他走過去掰他的手，怎么弄的傷口一眼便知。

    “的確不關(guān)我的事，關(guān)你的事?！?/br>
    “你說什么！”

    “你說不關(guān)我的事?！?/br>
    魏穎的聲音戛然而止，他松開手，不等林祿安看清，用力抱住他堵住他的嘴，氣憤地啃咬他的嘴唇，聽到林祿安疼痛的哼聲他又慢下來，含住柔軟的唇瓣輕吮。

    比起rou杯和珍珠，魏穎覺得林祿安更像母貝，一粒沙飛入貝體中，軟rou包裹堅(jiān)硬，不得不分泌更多的體液去緩解疼痛，萬千次沙土的磨礪，母貝得以孕育出更多珍珠。林祿安就該含著他的沙礫，生出更多維納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