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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輕微地滾了一下喉結(jié)。她遲鈍地也低了一下頭,才明白他看的是自己的…… 她咬住唇,眼中一閃而過的惱怒,不過很快面無表情地壓住了。她飛快地奪過了圍裙,背對著他站去了盥洗臺那邊。 前面大廳里傳來四姑和三嬸嘈雜的說笑聲,這邊拐角后的廚房卻安安靜靜。安靜地——只有水流沖刷的聲音。 張小檀機(jī)械地擦洗著碗,洗著洗著,忍不住抬頭看了眼玻璃窗。 透過玻璃窗的反射,她看到了身后的周居翰——他一直站在她身后,目光盯著的是她纖細(xì)的背影。 他走過來了,看著她一直走到了她的身后,微微傾身,一只手就搭住了她身邊的臺面上。 周居翰從側(cè)面看著她。 二十歲的小姑娘,個頭堪堪到他肩膀,牛仔褲包裹著修長的兩條腿,臀部挺翹又圓潤,胸部雖小,卻鼓鼓地?fù)纹?,形狀完美,和纖瘦的身材對比鮮明,不難想象里頭的飽滿。 也許是他靠得太近了,她有些緊張,心里雖然氣憤,但是不敢回頭看他。 手里的洗潔精更滑了,她沒注意,失落了手里的碗。 距離水池底還有段距離,幸得他伸手撈了一把,準(zhǔn)確地接?。骸霸趺茨氵@么不注意?” 張小檀沒法兒答。 這樣安靜的對峙中,她沒忍住,回頭看了他一眼,正對他望著她的眼睛。他的眼神很專注,很平靜,也很灼熱,像在醞釀著什么。 張小檀不由自主就想起了那一晚,他一開始也是這樣望著她,然后,他不顧她的掙扎和哭喊把她按在了那張辦公桌上。 她不自覺就把濕漉漉的洗碗球抓在了掌心里。 張小檀的頭發(fā)很長,柔柔軟軟地垂在肩上,遮住了雪白的脖頸。周居翰覺得有點(diǎn)兒礙眼,信手撩開,撥到一邊肩膀。 他的臉頰就在她的臉頰上方,她一抬頭就能看到他挺翹的鼻尖,鼻腔里呼出的熱息像羽毛一樣掃著她的臉頰,仿佛要親吻她。 周居翰說:“上次見你,頭發(fā)還沒這么長?!?/br> “準(zhǔn)備要剪的?!?/br> “不用剪。” 她抬頭看他,他這會兒也看向她,約莫是笑了一聲,手虛虛地壓在她的肩上,中間隔了那一層薄薄的頭發(fā)。 “挺好的?!?/br> 張小檀被他笑得很不舒服,伸手就去抽自己的頭發(fā),卻被她抓了腕子。 他的手掌很寬大,根本不用使力,她受了慣性就撲到了他的身上,兩只手按住了他的肩膀。 周居翰雙手后壓,撐住了桌臺。 張小檀聞到他身上淡淡的煙草味,不覺就問出口了:“你抽煙了?” 他很輕地“嗯”了聲。 “……你以前不是不抽嗎?” “偶爾也要應(yīng)酬?!?/br> 張小檀覺得詫異,沒多想就問出了口:“那現(xiàn)在呢?” 問完后,她自己都沉默了。 周居翰也過了好一會兒才回答:“你要來一根嗎?” 第五章 舊怨 張小檀洗完了碗,赤著腳到了陽臺上。也許是母親李蘭芳性格也文靜,她這人有那么點(diǎn)兒與生俱來的淑女情節(jié),坐就是坐,站就是站,這會兒卻盤著腿貓著腰席地坐了。 天光寂寥,夜幕下只有兩三顆黯淡的星辰。 可是仔細(xì)看,夜色似乎也不是全然的黑,視野中的黑暗仿佛纏進(jìn)了顏色各異的綢帶,深紫、暗藍(lán)……像梵高的星空那樣狂亂地旋轉(zhuǎn)起來,仿佛一個個扭曲重疊的旋渦。 張小檀揉了揉眼睛,又吁了一口氣。 天空還是那個天空。 身邊有人也坐下來。她回頭一看,是周居翰,指尖破天荒地夾著一根煙。是云煙,味道夠嗆的。 張小檀下意識捂住了口鼻,過了會兒卻跟他伸手:“給我一根?!?/br> 周居翰沒二話,把整盒煙都給她了。 火苗在她掌心里燃起來時,像黑暗里亮起了一絲希望,張小檀看得一愣,后知后覺地將煙含入了嘴里,狠狠吸了一口。 她嗆得滿臉通紅,那煙也沒從嘴里拔/出來。 周居翰說:“想哭就哭吧。” 張小檀沒哭,只是有些茫然地望著窗外的夜景。鄉(xiāng)村的夜晚,萬籟俱寂,只有林間不時傳來的幾聲蟲鳴。 她把頭擱在曲起的膝蓋上,似乎是在思考。 她是真的單薄,無論是臉頰還是胳膊腿兒,都是細(xì)細(xì)瘦瘦的。而且,印象里她一直都是樸素沉默的。 老張本名叫張如鐵,只有小學(xué)學(xué)歷,早年在揚(yáng)州鄉(xiāng)里務(wù)農(nóng),年輕時娶了當(dāng)時在一所托兒所做幼師的李蘭芳。鄰里都羨慕他的好運(yùn)氣,妻子又漂亮又賢惠,還給他生了兩個兒子和一個女兒。 不過,張小檀和他的關(guān)系不怎么親近。 周居翰常年呆在在西郊部隊,僅有的幾次回來,張小檀和老張面對面都說不上兩句話,甚至還有沖突。 有一次,他帶著馮文萱到家里吃飯,剛到玄關(guān)就聽到了老張為難的聲音:“女孩子上學(xué)有什么用?你得想想你兩個哥哥啊?!?/br> 張小檀那時梳著馬尾辮,扎著一根淺紫色的綢帶頭繩,低著頭站在客廳里,他只看到她劉海下的下頜,緊緊抿著的唇。 她一句話都沒說。 老張又勸:“你怎么這么不懂事?咱們家沒有多少錢了,你媽跟你外婆在鄉(xiāng)下,吃飯都成問題,這兩年收成又不好。趕緊的,嫁了吧?!?/br> 到了后面,甚至是懇求了,好像她不答應(yīng)就是不孝順,不深明大義,甚至是小孩子的無理取鬧。 周居翰是個極有涵養(yǎng)的男人,一般不插手人家的家務(wù)事。但是這會兒,他確實(shí)有點(diǎn)看不下去,將手放在唇邊輕嗽了一聲,恰到好處地打斷了老張的話。 老張回頭看到他,明顯有些窘迫。 周居翰過來說:“年代不同了,女孩子多讀書也是有好處的。小檀的學(xué)費(fèi),就讓我來出吧?!?/br> “這怎么可以呢?” “您不希望我爸知道這件事兒吧?” 周居翰說話做事,向來是有風(fēng)度的,但他心里也明白,什么樣的話對人最有威懾力,什么方法能快速有效地解決問題。 老張總是覺得欠著周茂霆的,做牛做馬也要報答,平時再苦,藏著掖著也要在周茂霆面前充好漢。另一方面,老頭也有那么點(diǎn)兒死要面子。 果然,老張馬上就妥協(xié)了。 周居翰那時不經(jīng)意回頭看了張小檀一眼。小姑娘也正好抬頭看了他一眼,眼神是倔強(qiáng)的,卻沒有躲開,像要把他的樣子給看個清楚明白。 周居翰不在意地對她點(diǎn)點(diǎn)頭,和馮文萱說說笑笑地走了。 那會兒,他剛從沈陽調(diào)回來,進(jìn)了總參一部的空軍作戰(zhàn)局,馮文萱是二部的,正兒八經(jīng)的工程學(xué)院無線電系畢業(yè),做的事兒很神秘,平日從來不和他聊工作的事情。 他們是經(jīng)人介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