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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中,又有哪一個有謝祐之能?他于相位十?dāng)?shù)年,一直虛懷若谷,不驕不躁,從未恃寵而驕于君前,今日不過是處置他那不知所謂的女兒,居然如此不知進退! 下頭謝祐仍在叩頭,額頭已經(jīng)青紫一片,流出鮮血,仁熙帝面上笑容不變,心頭卻已怒極,他便是賜死那無知妄女,謝祐又能如何? 他殺意正盛,后頭卻有個小太監(jiān)在帳子后張了張,彭中見狀過去問了問,回來對仁熙帝低聲啟奏,仁熙帝有些奇怪,到底斂了怒氣,知道自己盛怒之下,只怕要做出君臣決裂之事,便站了起來,往后頭走去。 進了含元殿,李熙撐了起來,仁熙帝看到李熙那酷似皇弟的面容上透出青白,心頭對謝玉衡的怒氣又起,沉聲道:“別起來,快躺下,御醫(yī)說了你要好好靜養(yǎng),朕已經(jīng)吩咐了外頭,你暫時不回王府了,就且在宮里將養(yǎng)將養(yǎng)?!?/br> 一邊在床邊坐下,又道:“那不知好歹的謝玉衡,朕定會嚴(yán)懲,你切安心將養(yǎng),朕再為你挑個溫柔敦厚的,那清微教的女徒弟,都是些不知何為女德的,不娶也罷?!?/br> 李熙愣了楞,緩緩說出斟酌已久的話:“皇伯伯為了侄兒,已是考慮得夠周到,只是侄兒身子不爭氣,朝不保夕,實也不該再耽誤別人家的女兒,謝相,國之棟梁,皇上的肱骨之臣,侄兒何忍皇伯伯為了侄兒,使君臣間生了嫌隙,誤了朝廷大事?” 仁熙帝替李熙掖了掖被子,說道:“她抗旨不尊,朕不過是讓她幽禁于家中,未罪及家人,謝祐難道當(dāng)真不知好歹,敢非議君上?” 李熙微微笑道:“那謝相之女,走的是高祖孝烈皇后的義絕橋,高祖親下的旨意,訂婚之女,若能赤足走過,便可退婚,皇上若是問罪于她,雖則抗旨之罪原是應(yīng)當(dāng),只是一些腐儒愚民卻要津津樂道于皇伯伯的不孝,反倒讓謝相之女得了個烈女美名,天下悠悠眾口,難免對皇伯父的清名有損,此外其身為國師之徒弟,雖然不過是個名頭,還未能入內(nèi)門,然則到底師徒名分在,若是懲治了,清微教那邊的反應(yīng)如何,還未可知,如今國師那邊還未有動靜,只怕便是要看皇伯伯下一步會如何。此外,謝相若是對皇伯父生了怨憤之心,皇伯父這十余年辛苦治理得下的大好局面,只怕今后卻是要囿于君臣斗法中,而這些不過是為了侄兒微不足道的婚事,侄兒如何能不日夜憂心,愧疚難安?” 仁熙帝被他數(shù)言說到心中隱憂,眉頭皺得更深了些,心中卻是暗嘆這個侄兒之聰明伶俐,太子今日入宮為謝相求情,說的卻只是外頭那一套高祖親下的旨意,自己越聽越是大怒,自己連祖宗之法都敢變了,何懼于這區(qū)區(qū)一個義絕橋?而侄兒說起來,雖然道理也都是太子說的那一套,卻是字字句句為自己著想,聽起來窩心多了。 他握著李熙的手,感覺到他手掌冰涼,又復(fù)下了決心道:“帝王決斷,若是事事均瞻前顧后,則何來王霸之氣?你只管好好將養(yǎng),莫要想這些,這與你無關(guān)。” 李熙笑道:“侄兒卻是有一兩全其美之計,既能讓皇伯伯的旨意不被違背,又能不必處置謝相之女,安了謝相之心,此后更死心塌地為皇伯伯分憂,肝腦涂地在所不惜?!?/br> 仁熙帝一聽倒是起了興趣,問道:“哦?皇侄有何妙計?且說來聽聽?!?/br> 李熙道:“侄兒聽說,那謝玉衡原有一孿生jiejie,在當(dāng)年進京時遇刺墮車,生死不知,謝相這些年一直在尋找其下落。” 仁熙帝點頭道:“這事朕也有所聞,當(dāng)時謝祐為了北蠻入侵,你爹爹戰(zhàn)死,朕急召他入京領(lǐng)軍北抗北蠻,其家眷隨后進京,卻是遇刺。”他面上表情緩和了些,卻是想起了謝祐之前的累累戰(zhàn)功以及多年的忠心耿耿,若是君臣決裂,甚為可惜這一段原可載入史書的君臣之情。 李熙笑道:“這賜婚旨意,大可落在這失蹤的嫡長女身上了,只說當(dāng)年賜婚旨意是下給這嫡長女的,侄兒原與那謝玉衡并未訂婚,也就沒有什么退婚不退婚的事情了,皇伯伯您說這事可不是兩全了?” 仁熙帝愣了楞,笑道:“胡鬧,當(dāng)時誰不知這旨意是下給謝玉衡的?!?/br> 李熙笑了:“如今這局面,誰會不知好歹地蹦出來嚷嚷呢?大家心知肚明,兩邊都有臺階下,豈不周全?否則,君相不和,只怕此后多少魑魅魍魎都要跳出來了,皇伯伯您得花多少心思在這上頭呢?” 仁熙帝初一聽這話,只覺得孩子話可笑,結(jié)果細想了想,竟覺得這法子居然是目前最周全的法子,畢竟謝祐難得地為了女兒發(fā)了犟脾氣,自己若是也對上,則君臣決裂就在眼前,若是輕輕放過此事,則今后皇家旨意,人人都可踐踏,哪個對賜婚不滿,便也去走走義絕橋,百姓爭看熱鬧,皇室尊嚴(yán)何存?自己帝王尊嚴(yán)更是不容踐踏! 他站起來來回走了幾圈,看了看李熙,又為難道:“只是那孿生女兒只怕多半已是死了,豈不是委屈了你?若是之后再娶妃,則繼室門第,要差上一等?!?/br> 李熙笑道:“皇伯伯,侄兒這殘破身軀,也只有皇伯伯不嫌棄了,便是成了婚,也難以圓房,不管娶哪個重臣之女,都要讓人腹誹,對皇伯伯只是不好。再說了,女子好不好,原就不在門第地位上,性格人品才是最重要的,您說是不是?您且下了口諭,讓侄兒負責(zé),大肆尋找那失蹤的謝相女兒,待過上幾年,事情漸漸淡了,那謝相女兒若是當(dāng)真找不到了,您再給我指個家世清白,性格好,長得又好的女子便是了,您說如何?” 仁熙帝想了想,心中下了決斷,說道:“皇侄所說甚是,便依你說的辦了,你也莫要費心力,御醫(yī)說了你需少思少慮,你卻整日里費心,如何能病好?那葉默存上次列的藥單,我已是張榜天下,重金購藥了,這次謝祐去西華國,聽說也帶了一味雪茯苓來,待藥配齊,給你治好,這天下的女兒隨你挑!” 李熙舒了一口氣,解決了這單事,心情愉悅起來。 ********* 謝府內(nèi),丞相夫人崔氏正在玉衡床前落淚,兒子謝開陽在一旁低聲安慰,她卻只是皺眉不展。 女兒瞞著家里去走了義絕橋,雙腳被銅釘所穿,鮮血淋漓,大夫說了需得將養(yǎng)許久才能行走,所幸并未傷到筋腱,否則只怕今后連習(xí)武都難。而丈夫謝祐剛從西華國出使回來,府內(nèi)都還沒回,聽說了女兒的事情,已是直接進宮去請罪去了,卻是不知結(jié)果如何,此事這些日子在京城內(nèi)傳得沸沸揚揚,人人都在揣測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