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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中下人均披麻戴孝,萬氏的金絲楠木棺停在靈前,左右各燃著兩盞小臂粗的長明燈,放眼廳中,擺滿了招魂幡、引渡橋、紙車紙童,還專程請了高僧念上三日的“五方破地獄經(jīng)”。 阮琦夫妻跪在靈前替萬氏抬著孝馬,阮酥借口身上疼痛,梁太君便命她到旁邊的蒲團(tuán)上坐了,知秋正上來要給她捏一捏肩膀,只聽門外稟道。 “印大人到了!” 印墨寒雖身著素色常服,但面色卻比前些日子紅潤了不少,聽說印夫人的病已好了七八分,加之祁金玉斷了腿,嘉靖帝也不好意思把個殘疾的女兒強(qiáng)塞給他,想來他這幾日心情還不錯。 看來自己的無心插柳,倒成全了他。 印墨寒走近,對梁太君行了個禮。 “逝者已登仙界,還請老夫人節(jié)哀?!?/br> 梁太君在鋤荷攙扶下起身還禮,她挑眉看了一眼印墨寒,想起阮酥昨夜里巴巴地來見自己,說的那番話,不由有些頭疼。 按說,阮酥在玄洛府上住了這么些時日,外頭閑話早已傳得不像樣,阮家上下都覺得臉上無光,這印墨寒卻好似什么都沒發(fā)生一樣,半點(diǎn)不計較,這個馬上就要晉升吏部尚書,前途無量的年輕人,能對阮酥容忍成這樣,若說不是用情至深,那真是誰都不信。 平心而論,除去之前與阮家結(jié)過梁子這一點(diǎn)外,梁太君是很滿意印墨寒的,可玄洛那邊態(tài)度也如此強(qiáng)硬,兩邊都不能得罪,看來,果然還是得依阮酥所說的辦法來…… “多謝,正巧老身也有事要與印大人說?!?/br> “晚輩洗耳恭聽。” 梁太君看了眼神色漠然的阮酥,對印墨寒略帶歉意地道。 “京城世家習(xí)俗,凡父母故去,子女必須守孝三年,這點(diǎn)印大人想必是知道的吧?” 梁太君的意思很明白了,他和阮酥的親事,阮家不會賴賬,但是在為萬氏守孝的三年內(nèi),阮酥都不能出嫁。 印墨寒面色微變。京中那些知禮重孝的大家族,確實(shí)有這么個講究,但是,規(guī)矩是死的,人是活的,當(dāng)初嘉靖帝尚且為和北魏搞好關(guān)系,在先帝的喪期內(nèi)將meimei嫁了過去,更別說仕宦之家喪期娶妻沖喜的先例了,就是阮風(fēng)亭自己,也是在妻孝內(nèi)把萬氏扶為正房的。 梁太君似乎看出印墨寒的不贊同,搶先在他開口前道。 “我那兒媳生前和酥兒便有些不合,若是在孝期內(nèi)替酥兒辦喜事,難免遭人詬病,她一向多病多災(zāi)的,莫要為這事折了福,印大人你認(rèn)為呢……” 為母守孝,情理之中,何況梁太君都說到這種地步了,印墨寒若再堅持,倒顯得不近人情了,他抬了抬袖,目光掃過低頭燒紙的阮酥,微笑之中別有深意。 “三年而已,印某可以等。何況酥兒的信物和八字庚帖都在我印家,印某相信老夫人是守信之人?!?/br> 梁太君沉吟一聲。她自然可以守信,至于這三年中,那個丫頭會給你折騰出什么變數(shù)來,她便不負(fù)責(zé)了。 印墨寒拈了三炷清香,敬過萬氏,走到阮酥身邊停住腳步,阮酥眉目冷淡地對他還了一禮。 “靈堂晦氣,印大人不便久留,知秋,你帶大人到前廳去坐?!?/br> 在見到印墨寒身影時,知秋便掩不住欣喜,只因場合沉重,不得不咬唇隱忍,聽見阮酥吩咐,連忙走了出來。 對方已下了逐客令,印墨寒也不好硬著頭皮久留,他瑩潤的雙眸鎖住她,語氣溫柔。 “我娘身子已經(jīng)大好了,她想親自感謝你,端午我娘將親自下廚,在家中設(shè)一桌小宴,想請你前來做客,你若不來,想必她老人家會很失望……” 阮酥身子一震,面上的表情卻沒有絲毫動搖,印墨寒嘆了口氣,向她點(diǎn)了點(diǎn)頭,跟著知秋跨出靈堂。 印墨寒前腳離開沒多久,祁念夫妻與祁澈夫婦竟也先后到了。指婚后不久,其余皇子便也低調(diào)完成了婚禮,雖也有滿朝文武來賀,然而卻完全無法與太子大婚相較。或許得知白秋婉與阮酥交好,祁念還特地把她也一同帶上。 官員家眷過世,同級或下級官員來吊唁倒是不足為奇,但萬氏的喪禮,卻連太子祁念和五皇子祁澈都親自到了,這讓阮府上下受寵若驚,阮風(fēng)亭也不推病了,急忙穿戴整齊前來迎接。 兩對新婚夫婦站在一起,皇子皆是長身玉立,素服珠冠,妃子也都淺裙淡妝,梨花壓雪,竟有一較高下之感,論風(fēng)華氣度,祁澈不輸祁念,但凌雪旋卻明顯被祁清平比了下去,祁澈面上波瀾不驚,內(nèi)心卻是翻江倒海。 凌雪旋雖然也身份高貴,但是個被父母保護(hù)得太好的大小姐,不諳世事只懂享樂,居然還不是處子,新婚之夜,她自作聰明地弄了些雞血騙他,以為騙過了祁澈,誰知他面上佯裝不知,依然對她溫柔體貼,其實(shí)暗地里早就惱羞成怒,若不是還用得著凌老尚書的人脈,凌雪旋根本見不到第二日早晨的太陽。 直接忽略白秋婉,祁澈的目光掃過祁清平和阮酥,這兩個他當(dāng)初看中的人,一個嫌他廟小自攀高枝,另一個,卻從頭到尾都沒有給過他一分好臉色。 ? ?t 5?n?p 2(' 鍚?嶺??縝??????4 祁澈曾在阮酥面前放下狠話,對她志在必得。但他沒料到,在他打算請陳妃給嘉靖帝吹吹枕頭風(fēng),將阮酥賜婚于他時,印墨寒會先發(fā)制人,和阮府直接定親。 得知這個消息時,祁澈氣得一腳將身邊的侍妾踢下了床,但第二日見到印墨寒時,他竟可以保持滿面春風(fēng),甚至出言恭喜。 不過一個女人而已,哪里比得上印墨寒這個能夠助他奪位的助力。 這就是祁澈,利益永遠(yuǎn)可以高于一切,在這一點(diǎn)上,他比印墨寒、玄洛,甚至祁家任何一個男人都要來得果斷。 清平在梁太君身邊安慰了幾句,便過來上香祭拜,經(jīng)過阮酥身邊時,她用低得只有兩個人聽見的聲音道。 “我知道是你做的,真是手段了得?。≈徊贿^,夜路走多了總會撞鬼,仇怨結(jié)得多了,就不怕遲早要遭報應(yīng)嗎?” 阮酥失笑。 報應(yīng)這個詞,從清平口中說出來,真是分外可笑,若說報應(yīng),她的重生,才是這一干人等的報應(yīng)吧! 她不置可否,橫豎有阮風(fēng)亭和阮琦在此逢迎討好,她也懶得繼續(xù)與幾人虛與委蛇,干脆悄悄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