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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睛,小心翼翼地詢問頤德太后。 “母后可還記得阿黛……最后是怎么說的?” 怎么說的? 頤德太后抬起眼,意識到兒子是掛念寧黛的遺言,含淚恍惚道。 “她讓我終生都不要告知玄洛生世真相,以及讓他遠離紛爭,平安喜樂過好余生。只是哀家終是要食言了……” 嘉靖帝怔然地聽著頤德太后的話,仿佛看到了那個目光倨傲的少女,對他微抬下巴,揚眉一笑。 “母后……朕這輩子,自以為精明過人,其實卻是天底下最大的一個糊涂蛋,親兒子認不出,卻替別人養(yǎng)了這么久的兒子……” 見頤德太后不明白自己的意思,嘉靖帝又補充了一句。 “祁雁乃是祁悠與孫柔的兒子……朕真是……果真還是應了那句事事防備卻處處破綻,最終作繭自縛自取滅亡……” 頤德太后怔怔地看著他悔恨難當?shù)哪?,可惜一切都已?jīng)晚了,或許從一開始讓他們一步步陷入僵局的就不是別人,正是自己兒子的猜嫉與多疑…… “如今德元拿到了詔書,即便打著梁王的旗號,祁雁上位無非又是另一個傀儡。而祁澈定對今日的結(jié)果不滿,承思王也不是省油的燈,這天下不免又會有紛爭?;噬希憧蛇€能再寫一份詔書?” 嘉靖帝一下反應過來頤德太后的意思,他火速寫完,小心翼翼地遞給她。 “接下來的,還請母后萬分小心。” 再說外面,祁澈對德元一意孤行做出的決定十分不滿,見圣旨已下已知一切沒有回旋的余地,見德元從嘉靖帝的屋中出來,他一改先前的質(zhì)疑責問,態(tài)度變得十分謙卑。 “九弟也是父皇的子嗣,既然皇姑太如此打算,那祁澈便尊重長輩的意見?!?/br> 德元笑瞇瞇地看著祁澈。 “很好,水滿則溢,月滿則虧,比起傀儡皇帝,做個實權(quán)在握的攝政王要逍遙得多是不是?” 說罷,德元扶著文默的手揚長而去,而躬身目送的祁澈在她的身影徹底消失后,終于怒吼一聲,猛然踢翻身旁的鶴鼎,嚇得祝玉瞬間跪地,王瓊琚從廊柱后繞了出來。 “看來德元打算過河拆橋,不知殿下有何打算?” 祁澈胸口劇烈起伏,從牙縫里惡狠狠地迸出一句話來。 “攝政王?可笑!本殿下費盡心血,難道就是為了當個攝政王?老太婆把本王當做踏腳石,我就讓她一腳踩空摔個鼻青臉腫!” 見王瓊琚沒說話,祁澈一把握住她雙肩,雙目赤紅,充滿瘋狂。 “瓊琚!本殿下絕不允許祁雁上位,我現(xiàn)在需要你父王立馬出兵助我奪回大位!” 祁澈的不可理喻讓王瓊琚難以置信,她無奈地道。 “殿下說笑了,祁默與玄洛帶二十萬大軍壓境,扶風郡定是戰(zhàn)事吃緊,我父王如今所有的精力都必須用在這上頭,哪還能抽身助你?” 祁澈一時啞口無言,心情煩躁的他再也難以保持對女人的風度翩翩,粗聲喝問。 “不是還有完顏承烈嗎?北魏人一向驍勇善戰(zhàn),難道兩撥人馬還對付不了玄洛?” 王瓊琚咬著下唇,目中閃過一絲憂慮之色。 “其實……扶風郡已經(jīng)整整七日沒有戰(zhàn)報傳來了,只怕不是什么好兆頭,殿下還是另想辦法吧,承思王府無力相助。” 扶風郡,風雪逼人,承思王府中的尸骸早已被清理干凈,完顏承浩命士兵在大院中掃出一片空地,搭好火堆,架上最嫩的羔羊,慶祝這浩大的勝利。 士兵們找遍全郡,湊足十余名最美的舞姬,溫順地跪在完顏承浩腳下。 “嗯,不錯,雖不及京都女子水靈,倒也頗具嫵媚風致?!?/br> 他滿意地命士兵將人帶下去,正準備安排慶功宴的其余助興節(jié)目,卻見玄洛與印墨寒,一前一后匆匆行來,皆是皮靴大氅,兩個副將牽馬跟在身后,一副即將遠行的打扮。 完顏承浩不由皺起眉頭。 “這是什么意思?慶功酒還沒喝,便要走了?玄兄未免太不夠朋友!” 玄洛一向掛著迷離淺笑的面龐此時卻十分嚴肅。 “抱歉,方才收到京城來信,京城局勢有變,只怕片刻也耽擱不得了!” 完顏承浩笑瞇瞇地睨著他。 “承思王的人頭已經(jīng)掛在扶風郡城墻之上,我想不出五日,京城那邊必能得到消息,阮酥是個厲害的女子,必然能撐到你們凱旋歸來?!?/br> 玄洛搖頭輕嘆。 “此言差矣,女子如花,該當呵護,縱是荊棘里生長的刺梅,也絕不能讓她一人面對暴風驟雨……” 余光瞟過印墨寒陰沉的面色,玄洛一笑道。 “何況扶風郡這等苦寒之地也不宜久留,顏兄最好也早些回都城去,只要登基大典一日未舉行,都不能掉以輕心!” 完顏承浩點頭,玄洛說得沒錯,雖然北魏朝堂已有大半人心被他收買,此次聯(lián)合中原篡位奪權(quán),最終也取得了成功,但為了博個美名,他只是逼完顏承烈退位,將他們一家人軟禁在一處廢棄的王府中嚴加看管,離開大都太久,總有生變的危險。 他收起笑意,對玄洛抱了抱拳,這才轉(zhuǎn)而向印墨寒伸出手掌。 “太子殿下,說實話,孤本以為你比起玄兄,不過是個弱不禁風的書生,打心底是不大看得上你的,但此次若非有你與玄兄群策群力,相輔相成,今天在這里慶功的是誰卻還不好說,你著實讓孤折服,有朝一日若你繼位,北魏愿同中原簽訂停戰(zhàn)協(xié)議,共榮共繁,你若不嫌棄,可愿與孤?lián)粽茷槭???/br> 印墨寒點頭,伸手與他三擊掌,緩聲道。 “閣下也是少見的豪杰,讓印某無比佩服,后會有期,還請留步?!?/br> 雙方抱拳,便再不停留,目送消失在飛雪中的隊伍,完顏承浩遙遙舉杯一飲而盡。 京城阮府,因阮風亭全家被抄家斬首,已然荒廢空置許久。如今由于京城兵變,許多居無定所的百姓和流民們便躲進了此處,從前的王謝堂前、流鶯芳華在頃刻間也變成市井人聲的大雜院,不過官府自是應接不暇,也沒有人來管這邊的混亂。 阮酥抹黑臉頰穿上舊衣,與流民混到了阮府之中,這里前后兩世她居住了將近二十余年,可謂熟悉至極。外面的流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