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盯著那張圖說不出話來,眼中滿是驚愕——那是他兒時被骨清寒收養(yǎng)后畫的。 那是他拜師后第五年,那一天結(jié)束了修行,謝語棲卸掉一身的疲憊,從床頭翻出一本破舊的書卷,抽掉夾在書中的樹葉,少年津津有味的讀完最后幾頁,隨后喜滋滋的合上書。書名。 支著頭想了一會兒,少年跳下椅子拿了筆墨縮在床上開始涂畫,燭光映著少年的側(cè)顏寧靜而美好。 這時屋門被一個少女推開,嚇了少年一大跳,手下剛畫到一半的小人兒因為手抖留下了一團墨點。 “走啦!師父叫你!” “哦?!鄙倌晷α诵?,收起,然后啪嗒啪嗒的跑了出去。 莫帆盯著他的背影,不滿的哼了一聲,瞥了眼墻角的畫冷哼道:“這畫的什么啊,難看死了!” 而在那一夜后,這些溫馨美好的回憶如同鏡子般一分分碎裂,形如幻影。 謝語棲搖頭苦笑,這里就是他在云木山跟著骨清寒修行五年住的地方。只是如今斯人已去,物是人非了。然而當他真正清醒過來后則是被房中的另一番景象震驚住。 從他的床榻下,有朱紅的漆料畫出的符文,密密麻麻排列開去,一直延伸到房門前,組成了奇異的陣形,不只是地面,就連墻上也畫滿了相應的符文,整間屋子如同一個巨大的陣眼。 旁的人或許看不明白這些符文的意思,但謝語棲懂,這是一種古老的術法,收藏在四大宗派世家的藏書閣里,列為禁術,其名為“焚舍”。一旦發(fā)動了這個陣法,便能將對方自六界中徹底抹滅,元神散盡,化歸虛無。 謝語棲難以置信的盯著這些字符,抬頭就見進屋來的范祁山,他怒道:“你要滅師父元神!師父與你無冤無仇,你究竟為何逼他至此!” 范祁山道:“你竟知道焚舍?看來你不容小覷。骨清寒已化作兇尸,身上帶著九蟲百花之毒,若不將他徹底粉碎,被他所傷之人定然也會化作行尸,染上九蟲百花的蠱毒,日后再想收拾殘局就難了?!?/br> 謝語棲咬牙:“惺惺作態(tài)!若真如你所說,臨安的百姓早就盡數(shù)感染,這些冠冕堂皇的理由騙別人也就罷了——” “對,你是骨清寒最引以為傲的弟子,論醫(yī)毒之術舉世無雙,這些理由的確騙不過你?!狈镀钌酵巴怅幇档奶焐?,不緊不慢道,“謝語棲,你知不知道,有時候厭惡一個人并不需要理由,我看不慣,就做了,僅此而已?!?/br> 謝語棲抓住被褥,肩頭在顫抖,如今范祁山擒了他誘骨清寒上山,一如六年前穆九扣著他逼骨清寒服毒一般,他有時甚至在想,若是沒有他,一切會不會安好。 “事已至此,你該多謝我,給了你一個贖罪的機會。” 忽然間,范祁山臉上閃過一絲怪異的笑,望著謝語棲道:“他來了?!?/br> 謝語棲神色緊張的抬頭,望著男子離去的背影,慌張的喚道:“范祁山!范祁山你別走!范祁山?。 ?/br> 屋門松垮垮的掩上,嘎吱一聲枯敗的聲響將他徹底打入了深淵。 謝語棲盯著那扇奄奄一息近乎垮掉的木門,屋外逐漸傳來細碎的響動,沉重的呼吸聲緩緩靠近,他甚至都能感覺到,彼此就隔著一扇門。 謝語棲悲涼的搖頭,下一刻木門垮塌,伴隨著哐啷的粗響,屋外的黑影眨眼就要往里沖。 “別過來??!” 骨清寒被他這一聲吼怔住,腳下一頓,當是時白光飛掠,數(shù)枚銀針疾馳而來停在了他眼前,只稍再近半寸就能刺進他的腦袋。 “別進來!你若敢往前一分,我立刻殺了你!!”謝語棲緊張的喘氣,只怕他聽不明白,仍舊闖進這陣中。 不過骨清寒倒真依言未動,呆呆的站在那兒,目光從男子身上移到了銀針上,看得十分認真,仿佛非常熟悉,觸及了心底沉睡許久的地方,遺忘了很久的事。 謝語棲見他不動了,也顧不上再阻止,拼命扯動拷在手腕的鐵鏈,想將它掙脫,鐵鏈哐啷作響,卻是如何也掙不脫,清瘦的手腕磨出血痕,鮮血順著鐵鏈的縫隙滑下。 骨清寒抬頭,沙啞的喉頭模糊不清的喃喃著支離破碎的音節(jié):“血……小……謝……” 謝語棲整個人都在顫抖,聽著那熟悉的聲音,恍若隔世。 骨清寒朝他的方向跨了一小步,謝語棲臉色唰的就白了,忙喊道:“師父!別進來……求你別進來……” “鐵……鏈……” 謝語棲連連搖頭,空中的銀針圍到了骨清寒身側(cè),逼著他往后退了半步:“我說過……往前就殺了你……” 然而面對他的威脅,骨清寒絲毫不為所動,迎著銀針又往前踏了兩步,如今距離屋內(nèi)的焚舍陣僅僅只差半步。謝語棲著急不知所措,骨清寒卻一直看著他,口中咕嚕嚕的念道:“救……小……謝……” “師父……” 看著謝語棲的眼睛,骨清寒邁出了最后一步,一腳踏入焚舍陣中,剎那間朱紅的法陣爆發(fā)出強烈的光芒,瞬間將屋中二人吞沒。 謝語棲看著佝僂了身形朝他而來的骨清寒,瞳孔急劇收縮,內(nèi)心瀕臨崩潰。骨清寒靠近他,伸出皮rou腐爛黏著半截破碎指甲的手,緊緊握住那條鐵鏈,盯了片刻后忽然發(fā)力將它扯碎。 “謝,斷,救,你,走……”模糊的音節(jié)拼不出成型的語句,骨清寒抬手在謝語棲臉畔輕輕摩挲,如同一個愛撫親子的慈父。 焚舍的火光騰起,圍繞在他們身側(cè),火舌舔過的衣角瞬間就化作齏粉,骨清寒驀然抓住了謝語棲的手。 “你……走……” “師父!不要!”男子大驚,慌忙要從他手中掙脫。奈何骨清寒此時的力氣大過野獸,捏的他腕骨生疼,毫不猶豫就把他護在懷里以自身為屏障將他往外推。 謝語棲看著骨清寒一分分化作煙云的身體拼命掙扎,朝骨清寒大喊:“師父!我不走!師父——” 那一刻,渾渾噩噩了四年多的男子,仿佛在這一瞬擺脫了毒障清醒過來,他奮力推出一掌逼得謝語棲退出了焚舍圈。通紅的眼眸有了焦點,眼底映出白衣人的模樣來。 火光之中,骨清寒淡淡在笑:“小謝……你還恨我么……” 謝語棲摔在門邊,仍舊轉(zhuǎn)身回來要沖進焚舍圈拉骨清寒,卻是此時被火燒毀的門楣轟然迎著男子的手砸下!阻斷在了二人中間。 骨清寒退后幾步望著屋外的男子道:“小謝別做傻事,有些話,我想和你說說。” “師父……” “這些年我唯一記掛的,就是你這個最小的弟子。那年將你逐出云木山后,我就后悔了,也曾下山去尋過你,只可惜我無用,沒能找到你,反倒累你在九荒受了許多苦,毀了你一生……你若恨,我無怨無悔……被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