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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十七模棱兩可地拖著長音，一時又低聲笑出來，語氣輕佻地揚聲問道，“原來你記著呢。就……這么介意這件事情啊？”

    “我……”

    “吱——”兔子就在這一瞬間猛地從月蓮的手里跳出來，逃命似的奔向十七，鉆進他的懷里躲了起來。

    “哎？”月蓮吃了一驚，疑惑地看過去。

    門猝不及防地劇烈響了起來。

    十七也是莫名其妙地一愣，跟月蓮對視了一眼才應道：“是誰？”

    一條極細的蛇從門縫游走進來，門閂咔嚓一聲自動開了，門外赫然出現(xiàn)幾百條蛇咝咝作響。

    月蓮倒不覺得驚奇，當年她在落雪山與梵玉一戰(zhàn)，少說也有上萬條蛇死在她的劍下，可如今她手頭別說劍了，連根防身的木棍都沒有。

    她下意識地向墻角靠了靠，毫無防御能力的狀態(tài)使她心中格外忐忑。

    蛇是最有靈性的，尤其是梵玉的蛇，只要有半點血液被這些蛇沾過，這輩子，就再也逃不掉了。傳聞即使是化成骨灰的死人，這些蛇也能將散落在每個角落里的灰燼聚集起來，交給主人。

    大批蛇徘徊在附近，卻沒有靠近月蓮半分，只是盤旋環(huán)繞在木屋中吐著信子。

    下一秒，一個身著詭譎銀絲甲的男人輕步踏入，面容陰柔俊美，左手有銀蛇盤臥。

    月蓮哪會認不出，來的竟是梵玉本人。

    月蓮只覺冷汗很快浸透了她的背，無門灌入的冷風裹著雪碴，讓她覺得后背僵硬到幾乎要結冰。

    怎么辦……

    該怎么辦——

    ……

    ……

    “jiejie，jiejie……”她瘋狂地在成堆腐爛發(fā)臭的女人尸體中翻找著，但是映入眼瞼的只有一張張陌生的臉，不知死了多久的女人們臉龐上還覆蓋著厚重的脂粉，這使她們精致的臉暫時看不出腐敗的跡象，依舊美貌絕倫，額頭繪著栩栩如生的蝶，仿佛下一秒她們還能爬起來翩然起舞。

    “不過是一個下等女人，有什么好怕的，給我上！”

    背后傳來士兵色厲內(nèi)荏的怒吼。

    殺了他們，殺了他們，殺了這群畜生……

    她感到內(nèi)心有一個聲音在聲嘶力竭地大喊著，體內(nèi)深處有什么東西蠢蠢欲動，就如同掙扎著想要撕破丑陋蠶繭的蛹。

    緊緊握著手中的劍，她一步步地后退，雙腳踩在交疊縱橫的女人尸體上，可以清晰地聽到腐壞的血rou因破裂而發(fā)出的“撲哧”聲，陰森而令人作嘔，而她只是麻木地冷視著不遠處面目猙獰的幾十個男人，滿腦子都是jiejie出嫁前那晚的笑靨如花。

    jiejie……

    jiejie……

    “小十八，你要乖乖的，jiejie會回來接你的哦……”

    jiejie嫁人的前一晚溫柔地抱著她說。

    “我要你們死，幾十個也好，幾百個也好，我要你們死！”

    那是她第一次懂得屠戮的快感。

    ……

    ……

    與那時強大的恐懼和無助中，月蓮驟然感覺到心臟的部位有一股奇異的灼熱在跳動，如同破繭的蠶蛹一般似乎要掙脫什么，而她感到自己的血rou在這股力量中就像枯木一般脆弱。

    月蓮幾乎是瞬間睜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屏住呼吸，生怕這感覺稍縱即逝。

    是真的。

    是赤玉。

    她震驚地摸向自己的胸口，一等赤玉向來只屬于最強者，如今她成了這般廢物，那一等赤玉竟然還在她的身體里？！

    “十八，沒事了?！笔呦訔壍匕讶鹧┩脧膽牙镒С鰜?，抬手安撫地摸了摸月蓮此刻毫無血色的臉頰，“不怕，已經(jīng)沒事了，蛇已經(jīng)全部跑掉了。”

    月蓮回過神來的時候，詫異地發(fā)現(xiàn)屋里已經(jīng)恢復了原先平靜的模樣，破敗的門被風雪撞擊得咔咔作響，桌上的茶還冒著熱煙，她環(huán)顧四周，甚至沒有發(fā)現(xiàn)半點打斗過的痕跡。

    “蛇……蛇呢？”月蓮下意識地蜷縮進十七懷里，小聲問道。

    “哦，那些蛇就是路過，不傷人的?！笔咻p輕拍了拍她的頭頂，“好了好了，你啊，真是膽子比兔子都小?！?/br>
    不，不可能……

    梵玉跟那些無頭蒼蠅一般的搜查者不一樣，他會出現(xiàn)在這個地方，絕對不會是巧合……

    何況就算他找錯了人，也不可能留活口，他的愛好可是喂蛇……

    “哎喲喲，瞧瞧，把我的小十八嚇成這樣，下次一定找他算賬！”十七語氣依舊像什么都沒發(fā)生似的，跟平日一樣取笑她。

    月蓮一言不發(fā)地抱緊他，迅速思索著實力在梵玉之上的一干人等，卻沒有一人能跟十七對上號。

    與此同時，她欣喜若狂地感受到了體內(nèi)赤玉的復蘇，血液灼燒的感覺如同有千萬刀刃在體內(nèi)流淌，疼痛中她竟隱約體會到些許快感，這種感覺……大概是力量，久違的力量。

    月蓮揪著十七的衣服，拖著哭腔撒嬌：“都說了這山里好多怪獸，嚇都嚇死了——我不管，你教我練劍嘛，不管不管，我要學砍蛇的劍法——”

    “好好好，別哭別哭，明天就教你好了吧?！笔呤肿銦o措地哄她。

    “可是……你到底行不行啊？從來沒見你拿過劍呢……”月蓮暗自揚起唇角，一如既往地質疑他。

    “保你砍死一萬條剛剛那種蛇，算不算‘行’……”十七依舊滿不在意地說。

    第5章 ［五］

    月蓮自是知道，十七說的話從來就沒個準，答應教她習劍似乎僅僅是一個讓她安分待在屋里的緩兵之計。

    本就沒抱希望，所以也談不上失望。

    既然他想方設法不讓她出門，她便老老實實在家練針線好了……

    想到這里，月蓮一時失神，恍然了悟自己之前感受不到赤玉的存在，大概就是因為心境太過安逸了，就像現(xiàn)在一樣。

    赤玉向來是嗜血的，只有鮮血和殺意才能喚醒它的力量。

    輕輕捻著指間細細的針，月蓮認真思索著當下的處境。

    冷靜下來回憶那時的場景，十七應該并沒有對她表現(xiàn)出任何異樣，所以梵玉應該也沒有確定她的身份；假設十七的實力在梵玉之上，那么九門十一府的高手如果不聯(lián)手的話，應該也都打不過他……也就是說，只要她的身份不暴露，且十七跟她原本的身份沒有仇恨或者利益關系，應該暫時都是安全的。

    月蓮暗自松了口氣，繼而嘲諷地勾了勾嘴角，她明明一點都不喜歡這樣一個世界，到處充斥著令人作嘔的寒冷、欺凌、戰(zhàn)爭、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