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60
真以為是因為他們偷雞,菩薩才降罪把紅陳寺的大殿給砸了。 如玉出了菩薩肚子,一路從溝里面貓腰回到村子。紅陳寺發(fā)生那樣大的事情,村子里家家戶戶自然夜不能睡,都在騎墻探戶聽動靜。如玉正裹緊衣服往上跑著,一把叫百歲娘子抱住。 百歲娘子哽噎著聲兒,后面還有幾個婦人,圍住如玉便要哚她的眼眶:“我家換金說是跟著你家安康去偷雞,我們聽著皮梁上殺聲震天的,幾個孩子可是出了事情?” 如玉連忙解釋道:“紅陳寺的大和尚不知惹了誰,兩府子官兵圍著追了。我也是去尋安康才知道的,如今他們在那菩薩的肚子里藏著,安全著了。你們也回家躲著去,等這些亂兵走了我再去接他們回來。” 幾個婦人于這暗夜中家家戶戶串著找,皆是七八歲的半大男孩子們,這一夜找下來,她們的心情可想而知。此時聽聞孩子們都安全,一個扶著一個哭著回家去了。 如玉一路直奔到沈歸家,連炕上的褥子一卷就把個沈歸老娘從被窩里扯了出來,背著就往外跑。沈歸老娘也是睜眼一夜,見是如玉來了,連連問道:“好孩子,那天家的東西,里正大人可從紅陳寺的和尚那里討得了?” 如玉邊跑邊應(yīng)付著:“討得了,如今已經(jīng)帶走了??墒怯植恢抢飦韼谆镒尤艘惨獡屇菛|西,在紅陳寺殺來殺去,追著里正大人往秦嶺山里頭跑了。沈大哥惹了這種事情,朝廷知道了必然要來抓他,抓不到他,便要拿您做要挾,我如今要尋個地方把你藏起來,那地方有些冷,我會按時給您送飯來,您卻千萬不能自個兒出來,好不好?” 沈歸當(dāng)年叛節(jié),皇帝雖下令誓要捉他歸京受審,但卻未因此事而牽怒宗族,所以沈歸老娘雖然沒有因為兒子當(dāng)將軍而享過富貴,不過也沒有因為他落草就被官府捉下大獄。 但這一回不同,無論張君能否孤身一人把那玉璽帶回京城去,這件事情算是就此捅開窩了。若東宮能一力瞞下便罷,若是瞞不下來,事發(fā)之后總有個人要頂罪。沈歸是盜璽誅九族的大罪,牽扯到瑞王,瑞王為了不叫他把自己供出來,也必定要到陳家村來抓沈歸老娘做要挾。 如玉背著沈歸老娘進了山窖,把她一直藏到那安著皮簾子又陰又潮的深窖中,裹緊被褥又吩咐了幾句,這才出來重又堵上架子,取簸箕來將芋頭、南瓜,各類雜糧皆堆摞到上頭堆的滿滿當(dāng)當(dāng),這才出了山窖。 外面天色大明,今天倒是個晴朗的好天氣,一輪明日從東升起,綠油油的田野上帶著潮氣彌漫一股子過年才有的炮竹香灰氣息。從陳家店子、陳家上河溝等地一路來看熱鬧的人們絡(luò)繹不絕。如玉才走到澗溪位置,便見一股子身著黑衣的男子從埡口那一邊躍馬沖了出來,顯然這些人早就知道那是沈歸的家。 隨著如玉進院子,搜不到沈歸老娘的那些黑衣人已經(jīng)到后院門上了,一腳踢飛木柵欄的院門,進來便踹飛了幾只雞,一個隨手扯起安康老娘的衣領(lǐng),提劍指著問如玉:“這是誰?” 如玉連忙道:“這是我婆婆!” 這些黑衣人俱皆蒙著面,其中一個右眉毛中間位置生著顆朱砂痣的走到如玉面前,腿長而體瘦,滿目陰戾,他問道:“你家與沈歸家離的最近,你可曾見過沈歸老娘?” 如玉酌言道:“早起還未曾見過?!?/br> 她是整天替沈歸老娘送飯的人,只要這些黑衣人在村子里隨便找個人問起,能與沈歸老娘牽涉最多的人就是她。所以如玉也不敢打含糊。 這黑衣人四顧了一圈兒,揮手吩咐下屬道:“這把村子所有的人都給我集中到這里來,然后每家每戶的搜。” 一眾黑衣人扔了安康老娘,頓時四散開去。這眉頭有痣的黑衣人將長劍反手入背上的劍鞘,邁著懶散的步子從如玉搭的籬笆架走過去,踩腳踏扁一顆葫蘆苗子,回頭見如玉正在挑眉望他,鼻息了一聲冷笑,又走到落盡桃花的樹下停了停,再走到香椿樹旁,望了一眼緩坡下一望無野的青青麥田,出聲語調(diào)有些怪異:“桃紅復(fù)含宿雨,柳綠更待朝煙。這地方齊整而又寬展,能有這樣一份家業(yè),是小娘子的福氣?!?/br> 如玉一笑,牙打著顫兒,不接言。 農(nóng)村這種地方,天晴一身土,下雨兩腳泥,身在其中的農(nóng)人們自然苦的不能再苦。但若有閑人偶爾路過,雞犬相聞,柳綠煙斜,確實美不勝收。 “賊子!賊子!”院后的高山上忽而有如雷振的高聲,如玉和那黑衣人皆是應(yīng)聲回頭,便見一身僧衣的大和尚安敞手持伏魔杖,于那青山頂上,碧空之下振杖高呼道:“沈歸老娘在我這里,有種你們就來奪呀!” 如玉回頭看這黑衣人,黑衣人也在看她。對望了片刻,黑衣人忽而振臂高呼道:“都給我回來,追那大和尚!” 一時之間,正在各家各戶趕人的黑衣人皆竄了出來,直接躍上山窖頂,爬上山去追安敞了。如玉愣了半天,回頭問三妮兒:“二妮兒了?二妮兒那去了?” 她腦中轟的一聲,奔進自己住的西屋,屋子被翻的七零八落,張君送來那本族譜還在,與族譜放在一起的,那本當(dāng)年她祖父親手交給她的書的摹本卻不見了。顯然,安敞帶走了書,還帶走了二妮兒。 如玉緩緩坐到窗邊小案下,自墻壁上扣弄了片刻,掏出個小包袱來。將里頭一本硬裝書籍,并一方殘缺了大半的印璽,抱在懷中,閉眼頹坐在案下靜了半晌。這書以契丹文書成,名為,并那小半方青銅殘璽,亦是草原亡國契丹之御璽。 契丹當(dāng)年稱霸整個草原,建立遼帝國的時候,與各游牧民族部落首領(lǐng)于喀剌木倫會盟,共同議成法典一部,在法典中明確劃分各游牧部落之間的土地、牧場以及領(lǐng)主占有各支配牧民,并征罰擅離牧場牧民的各類刑法,并確定諸部之間關(guān)于宗教的信仰,貴族們婚姻、財產(chǎn),子女的分配與繼承等。 還有最重要的一條是關(guān)于如何抵御外敵入侵,或者征伐外敵時各部落之間的會盟及協(xié)助。而這部法典與殘璽如今最重要的作用,就是用它來召集契丹殘部,以及當(dāng)年在喀剌木倫曾會盟過的各游牧部落。 如玉自幼跟著祖父熟讀草原各部文字,又豈能不知道這東西是什么。枉那安敞與沈歸兩個將她當(dāng)個孩子一樣哄,以為她不識契丹文,將這法典說成是藏寶圖。 而他們,不過是想憑這樣一部法典,重拾契丹舊部,召集各游牧部落,于甘涼二州以黃頭花剌之名起事,稱帝而已。 * 轟轟烈烈一場鬧事,如今眼看就是陳安實的七七之祭,如玉白叫那京里來的小里正臊皮了一場,得了幾張銀票,還有一張他從渭河縣衙盜開出來的路引。若是為了不叫陳氏族中強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