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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落榜后發(fā)現(xiàn)科舉不公一事,才會成為壓倒劉平江的最后一根稻草。 以她識人之多,自然能看得出劉平江所言非虛。 即便知曉他所謂的并非“自己”,劉拂也忍不住動容,規(guī)勸道:“如今既知周三哥沒什么對不住我的地方,你莫再與他作對了?!?/br> 劉平江只搖頭不語。 見他執(zhí)拗,劉拂無奈道:“以他的身家背景,漫說我非他的人,就算真是,又哪里會在乎一介舉子?以卵擊石,非智者所為。” 劉平江笑道:“原來不成,卻不代表現(xiàn)在不成。” 伸手撫平劉拂不自覺蹙起的眉心,劉平江解釋道:“若我猜得沒錯,知府大人上奏的折子上,該有我這個挑破不公之人的名字。” 科舉取士乃國之重事,舞弊泄題動搖天下士子之心,于國本亦有大礙。 是以不論日后如何,劉平江其人,都算是在圣上心中留下個印記。 如此大案直到六十年后都未再有過,想來繼位者亦會以此為鑒,警示朝臣。 是以不拘是誰,起碼十年內都不會敢動劉平江一根汗毛,以免被當今打上與舞弊案有關的記號。 劉拂立時反應過來,以手擊掌,只差叫好。 劉平江這遭拼死相搏,可謂是博出了個天高海闊。 她是真的太過小瞧人。 這劉平江雖于小情小愛上于她沒什么助力,卻著實是個可塑之才。 所以不論是劉平江還是方奇然與蔣存等人,其實她都不必過多干涉,只需在關乎命數(shù)的大事上稍加輔助便好。 畢竟沒有她在,方奇然依舊是左都御史,蔣存依舊是戰(zhàn)功顯赫的少將軍。 而度過了生死劫的劉平江、徐思年與謝顯,亦有他們自己的無限可能。 “周公子他,成績如何?” 劉拂失笑:“他雖運氣不好,但托賴上次的經驗,即便餓了八.九天,也捧了個頭名解元回來?!?/br> 劉平江愣怔一會,轉而輕笑道:“可見我確實不如他?!?/br> “如有可能,三哥他說不得更想與你換換呢?!?/br> 劉拂口中親切的稱呼聽在劉平江耳中極不順耳,但他們兄妹許久不曾如此平和的相處過,他再不愿打破這點兒和煦。 順著劉拂的意思,劉平江問道:“解元三年才出一位……周兄是為了何事?” “都說文無第一武無第二,三哥得了江南魁首,不知被多少人眼紅著?!?/br> 想起從陳遲的小兄弟們那兒聽來的傳言,想起周行聽到時漆黑如墨的面色,劉拂眼角眉梢都是笑意:“可他出身人品長相氣度都挑不出一絲錯來,唯一差的,就是運氣了——” 她再忍不住,噗嗤一聲笑出聲來:“如今整個金陵,都知道今科出了個糞舍解元呢。” 便是與周行不對盤如劉平江,也忍不住替他哭笑不得。 祁國公府周三公子出身頂級世家,這么個“糞舍解元”的名號,只怕會成為跟隨他一生的笑談。 劉拂笑嘆道:“糞舍解元還好,只怕來年春闈,再落得個糞舍狀元。” 她突然想起一事,向著劉平江問道:“秋闈已過,你可要隨著我們去京師附學?” 國子監(jiān)對劉平江雖算不得什么好去處,但京中的石潭書院,對他來說可是大有助益。 劉平江搖頭:“我便不去了?!?/br> 不舍的目光緊鎖著劉拂:“我……在你來前,陳小哥的朋友傳信與我,說他沒能熬過大悲大喜,剛剛去了?!?/br> 他輕嘆口氣,眼中似劃過一絲淚光,又轉為沉靜:“你說得對,為了日后仕途,我定不能被逐出家門。此時得到我中舉的消息,想來劉李氏再不會阻我回家。” “小拂,你放心,待三年后出了孝期,待送劉李氏出嫁后,哥哥便去尋你?!?/br> “你既已得了新生,就與他再無什么關礙,守孝自也沒你的事了?!?/br> *** 第二日重開鹿鳴宴,劉拂沒去,歸家戴孝的劉平江也告罪未去。 在接到二十兩牌坊銀后,包括劉平江在內的眾位新科舉子家門前都立起了刻著姓名籍貫的石牌。 與眾人不同的是,五經魁中除了劉平江外,都在牌坊上使人刻了常規(guī)形制外的祥云浮雕,且高凌于“解元”、“亞元”與“經魁”等名號之上。 而名列第二十八位的文魁蔣存,亦是如此。 民間戲言,說是他們五人志同道合如親兄弟,是以約好如此紋刻。 而除了他們外,再無一人知曉,這僅是為了一個人。 之后便是磨勘與復試,地方將新科舉子們的朱墨二卷送往禮部勘核,再在臘月二十五當日于貢院作一文一詩,以正學識真切。 禮部衙門里,回京述職遞牌子的武威大將軍蔣堪臨走時,被一眾平日與他井水不犯河水見面也少打招呼的文官們攔了個正著。 武威大將軍照例冷著臉,等著在冗長的無意義寒暄后甩袖而去。 若非圣上一而再再而三交待,讓他平日里不要總與同僚不對付,他也不會耐著性子聽他們嘀咕。 跑神的武威將軍垂眸,正對上一位老大人笑容和煦的臉:“少將軍允文允武,只恨下官的孫兒不論文武,皆不如少將軍一成。” 蔣堪:??? 老大人只當沒看出他臉上的不耐,拱手道:“請問將軍,您給少將軍請的座師是哪位?” 整個京城,誰不知道蔣少將軍最不耐煩讀書,比他進了同進士榜的老子還要遜上三分。 現(xiàn)在能在學風最濃的江南排進前五十,已算得上是改天換地般的進步。 以少將軍讀遍京中書院都無寸進的本事,想來只有在江南請了名師這一個原因。 他們這些圍上來的,都是家中有不肖兒孫的,此時腆著張老臉,也是為了兒孫的未來。 蔣堪終于弄明白了他們在說什么,疑惑道:“犬子……還真中舉了?” 他輕咳一聲,掩飾道:“因著周、方二家小公子行事穩(wěn)重牢靠,我只喚犬子跟緊他們,不要惹事便可,并不知他在跟誰讀書。” 方小公子也罷,周小公子行事穩(wěn)重?為人牢靠? 受驚的眾大人:…… 在聽過因由,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武威大將軍一臉震驚,從一位大人手中接過蔣存的試卷。 除了字跡外,遣詞造句全不似他兒子能寫出來的。 但知子莫若父,策論中所屬之意,僅一眼便能看出是蔣存所思所想。 蔣堪送還試卷,認真道:“待我去信一封,問問便是。” *** 因今科波折重重,老舉人們多已上京,許多舉子為了不耽誤三月的會試,連年也來不及過,一過復試便輕裝上京,以免誤了終身。 只有如徐、謝、方、蔣、周等有錢有勢之人,才可賃了寶船,于節(jié)后再赴鎮(zhèn)江,順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