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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的一句話,沒有上下文。 許艾看著車窗,不說話。 到家的時候已經(jīng)是傍晚,門口sao紫的越野車不見了。許艾直接回了院子,一推開門,看到葉負雪坐在她的客廳里。 “回來了?!彼泻舻馈?/br> 許艾“嗯”了一聲,在門口頓了頓,挨著墻走進房間去,隨手把門帶上了。 行李箱和行李袋早就收拾完畢。許艾把桌上的電腦收起來,連同剛剛買的一些小東西,一起塞進袋子里。 她的門被敲了兩下,很輕,好像是氣球撞到門上了。許艾也不應,接著做手里的事。 門被推開了,門外的人卻站著沒有進來。 許艾也不管他,接著做手里的事。 又過了會兒,葉負雪開口道:“剛才吳明成——” “沒關系,”許艾頭也不回地說,“都是別人家的事,犯不著生氣?!?/br> 葉負雪被她攔了話頭,也不說下去了。他在門口站了會兒,又說:“也不用急著收拾,明天吃了晚飯再說吧,反正開學還早?!?/br> “不了,”許艾說,“要是明叔方便,我想早上就回去——留著也是給你添麻煩,萬一出了什么事,還讓你為難?!?/br> 葉負雪抿了嘴唇,靜了好一會兒,說了聲“好”。 這一天的晚飯十分豐盛,分量不大,但種類齊全,精巧的小碟子擺了一桌。這個暑假里許艾吃過的東西,差不多全在桌上了。 吃了飯后,葉負雪問要不要下個棋,許艾說不了。他又問了一次,許艾說明天要早起出門。 “我都讓明叔把棋盤擺出來了。”葉負雪說。 ……那好吧。 棋盤是擺在許艾的屋子里的,看來葉先生晚上還是在這里過夜。兩人像往常一樣坐下,開局對弈;一邊是蜜蠟,一邊是玉石。桌邊的茶壺里飄出一股清雅的香氣,大概是今天剛買的茶葉。 落了三五子之后,許艾看出來了——葉負雪這下法,說是“拱手相送”都客氣了點。 她又有點冒火了。 “明天吃完早飯就走嗎?”葉負雪開口了。 許艾“嗯”了一聲。 “東西都收拾好了?” “嗯?!?/br> “有什么缺的忘的,隨時打電話就行?!?/br> “……不會,可以在網(wǎng)上買?!?/br> 這一次是葉負雪“嗯”了,尾音很長。 又是一番來往交戰(zhàn),屋子里只有棋子落下的聲音。對面的棋子直接送到家門口了,許艾佯裝不察,下自己的。 反正少年宮派棋手,也就這點水平。 “其實,吳明成他——”葉負雪小聲開口。 “別人家的事,”許艾說,“我不關心?!?/br> 葉負雪又長長地“嗯”了一聲。 “我關心我自己許家?!痹S艾說。 葉負雪手里的棋子一頓,抬頭朝向她。 許艾吸了一口氣,又慢慢呼出,把語氣沉下。 ——“你當初為什么要退婚?” 這一次,是對著事主本人,直截了當,開門見山,躲都躲不掉。 但被提問的對方選擇沉默。 蜜蠟棋子滑入掌心,又被他握住,翻轉,把玩,好像一句說不出口的話。 許艾等了一會兒,又問:“你當初為什么要退婚?” 不說。 “是不是嫌棄我們,有什么讓你看不上的事?” 不說。 “還是葉先生勘破天機,預料到了我許家有落魄的一日,會是個拖累?” 不說。 “還是你遇上了真正喜歡的姑娘,覺得這婚約礙手礙腳,耽誤你追求幸福?” “……不是,”葉負雪把棋子往棋盤上一磕,掌心里空了,“不是的。” 許艾直直地望著他,看他的薄唇抿緊又松開,松開又抿緊,臉上又紅又燙,但就是吐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算了,知不知道都一樣,反正最后也是個散。許艾把手里的棋子一丟,站起來,轉身要回屋。 身后的人立刻跟著站起,然后一步上前,緊緊拉住了她的手。 他的手非常熱,甚至有些濡濕。許艾轉頭看到他赤紅的耳廓,薄唇半開半合,好像還在輕輕顫動。 “不是那樣的,不是的……”葉負雪說,“你不要生氣了……你要繼續(xù)住下來也可以,吳明成的事我馬上去回了他,我確實應該先告訴你,再——” “沒有這個必要,”許艾說,“我是生氣了,但你沒必要安慰我?!?/br> 她看到葉負雪的嘴角一垂。 “……如果是因為婚約……沒有這個必要?!彼f完了。 然后,許艾把手一抽,徑直朝房間走去。 走得很慢。 但她都磨磨蹭蹭地走到門口了,身后的人才輕輕“嗯”了一聲。 “你說得對,”葉負雪說,他的話里像有水波在滾動,“上一次我單方面要求退婚,是我的錯……你生氣也是應該的?!?/br> 許艾停下來了。 “所以這一次,如果你要退婚,我也接受,”葉負雪說,“你可以報復我?!?/br> 許艾猛地回頭轉身,但只看了他一眼,又飛快地轉身回去,忍住了快要破口而出的那一大段話,進屋,摔門。 她不介意被他當成氣瘋了的傻子,反正她也覺得自己是個傻子。 要不是傻子,現(xiàn)在又有什么好哭的。 第40章 除魔師的告別 許艾, 20歲, 開始看到所謂“生活”在面前“呼啦”展開的樣子。 就像一卷拍完的膠片,在顯影液里一格一格地成形。 小時候想象過的畫面和情景,什么旖旎夢幻, 綺麗浪漫, 一旦被從小黑盒里扯出, 馬上就固定在底片上,線條和色彩清晰又真實地出現(xiàn),不管和自己想象的一不一樣, 一旦落定, 無法再改。 越是長大, 她就越知道“落定”的意思——不管拍得好不好看, 符不符合自己曾經(jīng)的想象,都是這樣了。 那就這樣吧。 現(xiàn)在時間是8月27日上午9點, 她坐在葉家的車子上, 與兩個月前的自己反向而行。 今天一早起來, 她看到客廳里的床鋪已經(jīng)整個收拾走了……也許昨晚就已經(jīng)收拾走了。 在餐廳遇到葉負雪的時候,兩邊都猶豫了沒有說話, 倒是明叔先朝她道了早安。 然后吃完了飯, 許艾把行李搬出來,葉負雪也沒再說什么,只講了幾句常見的客套(“路上小心”“學習加油”, 還有一句似乎不太情愿的“有空來玩”), 便送她上了車。 許艾回頭看到宅子的屋檐上蹲滿雀子, 大大小小,高矮胖瘦,都安安靜靜地列成一排,轉著小腦袋看她。 倒是沒看見祖奶奶——好多天都沒看見,許艾稍微惦記了一下。 但沒問,有啥好問的。 她又轉頭看看面前的葉家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