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周婷蘭突然又露出了那種嬌俏甜美的笑容，眉眼彎彎，笑得像一只饜足的貓咪。

    “你以為，他當(dāng)初為什么要退婚？”周婷蘭說。

    ……為什么要退婚？許艾當(dāng)然想知道他為什么要退婚，但是她問了無數(shù)遍，也沒問出比沉默更多的東西來，索性也就不再惦記了。

    都是過去的事了，就算問明白又怎樣？現(xiàn)在婚約續(xù)存，他會在她叫他名字的時候臉紅，會笑嘻嘻地小聲問她周末安排……這些難道不比過去的退婚重要？

    “我也是沒想到，他還會再回頭去找你?！敝苕锰m又說了一句，這話一說完，她甚至笑出聲來。

    這笑聲太復(fù)雜，許艾一時讀不懂她的話外之意。她想再問她，但周婷蘭已經(jīng)提起購物袋，直接走到了店門口。

    “有一次就難免有第二次，勸你也做好心理準備吧，”她站在門口說，“省得到時候哭哭啼啼的，讓人看了笑話?！?/br>
    第66章 除魔師的赴宴

    許艾, 20歲, 并不是不懂適可而止的意思。

    她當(dāng)然知道, 有些事情不如不問, 有些話不如不說——這個道理, 她越是長大, 越是清楚。

    所以不管那句話在喉頭怎樣橫沖直撞, 像一顆發(fā)狂的小鋼珠, 她硬是閉緊了嘴, 咬死了牙, 絕不放它出去。

    然后她看著周婷蘭一笑轉(zhuǎn)身，走出店門，消失在夜色中。

    她聽到自己的心臟跳得飛快, 又重又快。

    哪怕下班了，上車了, 回到學(xué)?；氐綄嬍伊? 心臟還是在胸腔里“咚咚咚”地錘動——和僵死的大腦徹底相反。

    ——你那位葉先生, 也不一定就像你想的那么好。

    ——你以為, 他當(dāng)初為什么要退婚？

    這兩句話一直堵在她腦子里, 就像兩團粘稠黑臭的瀝青，填滿腦內(nèi)的每一道溝槽。

    為什么她要說這兩句話？

    為什么是她來說這兩句話？

    整整一個晚上, 許艾沒法思考其他問題。熄燈后閉上眼，這兩句話還在她腦內(nèi)來回反復(fù)地滾動。

    這一夜的亂夢, 比平日更粘膩煩人。她夢見自己又回到了葉家大宅。還是暑假, 還是烈日當(dāng)空的正午, 宅子里只有她在。她突然聽見敲門聲，跑去門口一看，周婷蘭笑盈盈地站在那里，白衣白裙，漂亮得像個精工細作的絹人。

    許艾問她，你找誰。

    周婷蘭說，你知道負雪為什么要退婚嗎。

    許艾不說話，她便笑，意味深長的笑。然后一群雀子吵吵嚷嚷地從宅子里飛出，這絹人就不見了。

    早上醒來的時候，許艾只覺得腦子沉得像灌滿了水，稍微一晃，她那顆小小的腦仁就在汪洋大海上飄來蕩去，把所有的思路都攪成一團。

    一直到中午，葉家打來電話，她才想起來，今天下午似乎還有一件重要的安排。

    “我們可能會比說好的稍早一些過來，”葉負雪在電話里說，“明叔多準備了幾套衣服，我也不會挑……到時候你辛苦一下，都試試，挑一套喜歡的吧?！?/br>
    許艾含含糊糊地應(yīng)了一聲。

    “怎么了，”葉負雪很敏銳地聽出她的語氣，“好像不太高興？”

    “……沒有，”許艾說，“昨天……昨天下班路上吹了會兒冷風(fēng)，今天起來就有點頭疼。”

    葉負雪稍微靜了一下，然后小聲開口：“身體不舒服的話，那要不今天就算了吧——我一會兒給你帶些藥來?！?/br>
    “沒事沒事，”許艾趕緊攔住他，“藥已經(jīng)吃過了，比早上也好多了……等會兒你們到了之后，老樣子給我打電話就行?！?/br>
    那一邊的人遲疑著答應(yīng)了。

    下午第二節(jié)課上完，葉家的車子就停在了校門口。許艾收到了三套小禮服，外帶兩盒感冒藥。

    坐在車里的男人今天沒有穿長衫，身上是一套墨藍色的西式禮服，襯衣雪白，細看之下，紋理中還泛著淡淡銀光；一邊的領(lǐng)尖上綴了一塊指甲大的藍寶石，低調(diào)沉穩(wěn)又別致。

    他當(dāng)然也沒有戴面具。轉(zhuǎn)過頭來朝許艾笑的時候，許艾看到他在深藍色鏡片下微微閉合的雙眼，像映在湖面上的淺淺的月牙。

    “回寢室先把藥吃了，”葉負雪說著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等會兒我看看情況，沒事我們就早點回來。”

    額頭本來是不燙的，但現(xiàn)在應(yīng)該開始燙了。

    許艾帶著那三個大盒子兩個小盒子回到寢室。寢室里沒人，她站在窗口朝校門的方向遠遠一望——樓宇和行道樹遮擋住了她的視線，但她知道那個方向，有個人在等她。

    等她換完衣服，翩翩落在他身旁。

    許艾又看了看桌上的盒子們。

    她決定不再想那件事了，第二次。

    許艾從窗外收回視線，關(guān)上窗子，對著天花板吐了口氣，然后隨便拆了一個衣盒。

    里面是一套嫩粉色的紗裙。

    許艾皺了皺眉頭。

    第二個盒子，淺紫色的吊帶長裙。

    第三個盒子，寶藍色的絲綢小禮服，附帶的首飾盒里是一塊藍寶石胸針。

    許艾拿起那塊胸針，放在自己領(lǐng)子上比了比。

    “怎么選了這個顏色？”明叔看見她上車，隨口問了一句，“我還怕你會嫌老氣。”

    “不老氣——顯白！”許艾看見他明知故問的笑了，便故意大聲地說。

    然后她在后座坐下。葉負雪問她挑了哪一件，許艾看看他墨藍色的外套，和領(lǐng)尖上的藍寶石說，當(dāng)然是最好看的那件。

    葉負雪在鏡片后笑了笑，然后大奔開動，沿著馬路筆直而去了。

    楊澤利的訂婚宴在本市一家私人會所，會員預(yù)約制，不對一般的客人開放。大奔剛剛駛?cè)胪＼噲?，許艾就看到各種名車依次排開，恍如展銷會。

    她仿佛還看到一輛熟悉的白色寶馬停在不遠處，剛想問葉負雪是不是白先生也來了——又想了想，寶馬不都長那樣嗎？

    何況，要是葉負雪知道白先生來了……

    許艾想起那一場持續(xù)了12小時的對弈。

    算了算了，還是不要告訴他了。

    然后葉先生攜許小姐進場了。會所一樓大廳燈火通明，人影綽綽，來往賓客衣冠楚楚，裙衫飄逸——都是許艾幼時見慣的場面，沒什么好大驚小怪的。

    和先前參加常家婚禮不同，這一次沒人拉著他們引薦這個引薦那個了，倒也省了不少麻煩。許艾朝二樓平臺一望，訂婚雙方的主客們都在上面；楊澤利和他的新任未婚妻也在，對方的容貌不算出眾，但身材高挑纖細，舉手投足自帶一種名門氣質(zhì)——確實不是小家碧玉能夠相比的。

    楊澤利朝樓下落了一眼，看到葉負雪過來，于是與身邊的人招呼幾句，便走下樓來。

    “麻煩葉先生遠道而來了，”楊澤利走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