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面前，視線在許艾臉上一頓，立刻換上一個笑容，“許小姐?！?/br>
    “恭喜啊?！痹S艾一字一句清楚地說。

    楊澤利毫不在意地一笑，嘴上客套幾句，便與葉負雪攀談起來。許艾在旁邊聽了會兒，盡是什么工作什么場面，什么貴客什么嘉賓，她都懶得去理。

    侍應(yīng)生端著托盤經(jīng)過，許艾便伸手要取一杯香檳。

    ——杯子的倒影上似乎掠過一個人影，只是匆匆一掠，但看著十分眼熟。

    許艾立刻轉(zhuǎn)身去看，然而大廳里人頭攢動，又是談笑聲又是碰杯聲，哪還看得到什么影子。

    “怎么了？”旁邊的人突然問了一句。

    許艾回過頭，看到原本在和楊澤利交談的葉負雪，正轉(zhuǎn)過身來；他的鏡片上映著自己的臉。

    一旁的楊澤利笑了笑，收回說了一半的話頭：“葉先生倒是把人看得緊。”

    葉負雪也跟著一笑：“是許小姐太耀眼，想不注意都不行?！?/br>
    許艾臉上一紅——紅完之后才意識到，他說的應(yīng)該是字面意思。她正要解釋，楊澤利已經(jīng)笑著離開了。

    許艾看著他重新回到二樓，和那些衣冠楚楚的賓客們交談起來。

    “剛才怎么了？”葉負雪重新問了一次。

    許艾轉(zhuǎn)過頭，想了想說：“我剛才好像看到你師父了，他也來了？”

    葉負雪一愣，搖搖頭：“我倒是沒聽說……不過他就算來了也沒什么奇怪的，師父他人面很廣?！?/br>
    說的也是，于是許艾也不再留意這件事了。

    過了十幾分鐘后，大廳的音樂聲漸漸淡下，司儀走上舞臺，宣布儀式開始。

    訂婚儀式是簡化了結(jié)婚的那一套：交換戒指，切蛋糕，倒香檳塔，雙方家長祝詞，嘉賓上臺祝酒……儀式才剛一開始的時候，葉負雪說了句“你在這里不要走開”，然后就轉(zhuǎn)身要朝走廊過去。

    “你要去干嘛？”許艾問。

    葉負雪停下腳步，朝她笑了笑：“去外面轉(zhuǎn)轉(zhuǎn)，看看有沒有需要注意的東西。”

    許艾一愣。

    “我又不是真的被請來做客的，”葉負雪解釋道，然后拍了拍她的手，“你別亂走，我去去就來?！?/br>
    說完他就徑直朝大廳拐角走去了。

    然后戒指交換完了，蛋糕切好了，香檳塔已經(jīng)斟滿，雙方父母正在臺上做祝詞。楊澤利那位身處話題中心的父親當然“有事不能來”，兩位雍容華貴的母親并肩站在一起，笑盈盈地聽女方父親念一封長長的發(fā)言稿。

    然后是祝酒環(huán)節(jié)，風度翩翩的嘉賓們紛紛舉起酒杯，二位主角向臺下敬酒致謝。音樂聲再度響起，宴會繼續(xù)進行。

    許艾也禮貌性地舉了舉杯子，然后朝走廊的方向抬頭望去——葉負雪還沒有回來。

    收回視線的瞬間，她突然看到一個七八歲的小男孩，穿了一身整整齊齊的禮服，領(lǐng)口打了個小領(lǐng)結(jié)，正捧著一個玻璃杯朝舞臺走去。

    他一臉嚴肅，腰板挺得筆直，腳步也邁得戰(zhàn)戰(zhàn)兢兢，好像在執(zhí)行什么重要使命。

    大概是跟著父母過來，又被慫恿著上臺敬酒的吧。許艾覺得他一身小禮服還挺可愛，忍不住多看了他兩眼。

    ——多看兩眼之后，她覺得這孩子的長相有些眼熟。

    她正要回憶起是在哪兒見過他，那孩子突然腳步一頓，小嘴委委屈屈地扁了扁，然后把杯子往懷里一摟，猛一個轉(zhuǎn)身朝走廊外跑去了。

    ……這是事到臨頭又害羞了？許艾有些不太明白，左右看看，也沒看到像是孩子家長的人。她想了想，在這兒待著也很無聊，不如也去找家長吧。

    于是許艾把酒杯一放，準備朝葉負雪剛才離開的方向過去。

    剛一轉(zhuǎn)身，她看到一個人影從門口輕輕飄過。

    穿著白裙的纖細背影，漆黑的長發(fā)攏成一束馬尾——手臂上還纏著厚厚的紗布。

    許艾幾乎沒有思考，直接朝她走了過去。

    第67章 除魔師的降雨

    在許艾的認知中, 在她所看過的那么多言情里, 已分手的前女友出現(xiàn)在前男友的訂婚/結(jié)婚儀式上——絕對不是為了送上鮮花和祝福。

    所以看到周婷蘭拖著打了石膏的手出現(xiàn)在走廊上的時候, 許艾二話不說，直接朝她過去。

    然而對方的步子看起來輕飄飄的，速度卻比她以為的要快得多。許艾跟著周婷蘭的背影三轉(zhuǎn)四回頭地繞了一番，人還沒追上, 走廊兩旁的景物卻越來越陌生了。

    不知道已經(jīng)離開大廳多遠了……許艾四下看看, 想找個路過的侍應(yīng)生，然而走廊上只有幾盞復古風的鐵藝壁燈, 和一只蓄著水，插著鮮花的琉璃花瓶；她又回頭看看自己走過的拐角——那里是個三岔路。

    ……剛才自己是左拐，還是右拐了來著？

    白色裙擺輕飄飄地要消失在另一個轉(zhuǎn)彎處了。

    許艾忍不住趕上幾步，開口喊她：“你等等！”

    聽見這一聲, 周婷蘭停下腳步轉(zhuǎn)過身來, 看到是許艾，她精心妝飾的臉上露出淡淡一笑。

    “你怎么在這兒？”來自對方的直截了當?shù)奶釂枴?/br>
    “……你才是怎么在這兒, ”許艾反問了一句，“我當然是拿著請?zhí)锰谜M來的。”

    周婷蘭掩嘴笑了。

    “這兒是私人會所, 能進來的人, 都是拿著請?zhí)锰谜貋淼? ”她說, “你不在大廳里好好待著, 追著我過來干嘛？”

    許艾一時語塞：“怕你搞事”這種回答, 會不會太過直接？

    在她遲疑的工夫里, 周婷蘭已經(jīng)把她上下掃視了一遍，哼笑一聲，說了句“衣服不錯”，便轉(zhuǎn)身要走。

    “等一下！”許艾又下意識地喊她。

    周婷蘭腳下不停，一邊朝前走一邊說：“到底有什么事？”

    許艾剛要追上兩步，突然從旁邊沖出一個小孩兒來。他搖搖晃晃地跑到周婷蘭面前，捧著一只酒杯，滿臉緊張地看著她。

    “……你又有什么事？”周婷蘭倒是停下了。

    這是剛才大廳里那個小孩兒，許艾認出他來了。

    下一秒，她也記起了是在哪里見過他。

    ——她突然覺得不妙，一步趕上前想推開周婷蘭，然而那孩子離她更近，動作更快；他小胳膊一揚，整杯水都潑在了周婷蘭臉上。

    “是她！”那孩子扯開嗓子大喊起來，喊聲像彈球一樣在走廊里蹦跳穿過。還沒喊到第二句話，又從旁邊沖出來一個大人，一把把他抱起，連個招呼都沒有，急急忙忙地朝另一邊跑走了。

    “是她！她才是——”孩子的后半句話被捂在了嘴里。

    所有的一切發(fā)生在不到五秒的時間里。周婷蘭被潑了滿臉滿身的水，連許艾也因為走得太近，跟著被打濕了衣服。

    周婷蘭回過神來，看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