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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言情小說 - 無污染、無公害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155

分卷閱讀155

    起人仰馬翻,他喉嚨輕輕地動了動,屏住了呼吸。

    下一刻,甘卿整個人朝他壓了下來。

    喻蘭川手忙腳亂地接?。骸拔?!”

    但她已經沒了意識。

    她很輕,是他一只手就能接住的重量,修長的四肢像一副徒有其表的空架子,只要松弛下來,隨意揉搓一下,就能歸攏成很小的一團。

    喻蘭川心里無端升起一個念頭:“要是瀝干了血rou,她在人間也許就剩不下幾兩了。”

    這讓他的心狂跳起來,攬住甘卿的胳膊下意識地收緊,又被趕來的醫(yī)護人員們強行扒開,他們七手八腳地撲上來,把人從他懷里搶走。

    “等……嘶!”喻蘭川下意識地想護住她,忘了自己脫臼的手腕,一使勁,半邊身體都疼麻了。

    “先生,你的手要看一下!“

    “慢點,小心!”

    喻蘭川想追上甘卿的救護車,被人強行攔下來,又兵荒馬亂地塞進了另一輛車送到醫(yī)院,拍片、關節(jié)復位……剛冷敷上,又讓警察叫去反復盤問,做了筆錄,好一通折騰。

    里寫到大俠們“事了扶衣去,深藏身與名”真是太省事了,這些大俠背后肯定都有團隊和助理!

    再看他這邊的幾位“隊友”,有不會說話的,會說但是說不利索的,還有一位直接躺下裝死、一點事不頂,只剩下喻蘭川一張嘴,單槍匹馬,累得心力交瘁。

    直到天完全黑了,喻蘭川才消停下來,又趕回醫(yī)院去看甘卿。

    醫(yī)用冷敷用品貼著他的腕骨,他的余光瞄著病床上的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聽醫(yī)生說:“……她身上最重的傷是右臂骨折,這個右手以前也受過傷,還有病根,以后千萬要注意保護啊,不然會影響日常生活。其他倒是問題不大,主要是重感冒加上撞擊,可能有點輕微的腦震蕩,醒過來以后也許會有頭暈嘔吐癥狀……你是家屬嗎?”

    喻蘭川心不在焉地一點頭,下巴尖落下,才反應過來不對,連忙又搖了搖頭:“就……朋友?!?/br>
    “哦,”醫(yī)生說,“那麻煩你打電話通知一下家屬吧,沒什么大事,就是可能感覺不太舒服?!?/br>
    醫(yī)生隨口叮囑完,也沒等他回答,就去忙別的了。

    喻蘭川按著冷敷袋,干站了一會,在病床邊坐下。天光黯淡,細細的點滴打進甘卿的血管,她的手像透明的。

    “我通知誰???”喻蘭川無奈地想。

    雖然是互毆,而且楊平實在不像什么好東西,但最開始確實是朱俏先動的手,她還帶了有血槽的匕首,這個瞞不住。

    所以在事情完全調查清楚之前,小啞女暫時還被拘著,喻蘭川叫來了一個律師朋友幫著跟進,才知道悄悄原來還沒到十八歲。這就還好,不管怎么說,肯定會酌情從輕發(fā)落。

    閆皓他們仨都屬于試圖阻止行兇的,又有聞訊而來的于嚴幫忙回轉,所以目前還都沒事,就是得隨時聽候召喚,配合調查。

    閆皓受的主要是精神創(chuàng)傷,醫(yī)院不管治,于是先回家了,甘卿的情況則更復雜一點。

    她畢竟有案底。

    盡管喻蘭川再三說明,甘卿是接到朋友定位以后,跟自己一起來的,還有出租車行車記錄和她手機上的付款信息為證,但警方仍對她在其中攙和的一腳非常警惕,要不是她暈過去及時,這會大概還要在公安局里接受盤問。

    他們用一種談不上惡意,但很奇怪的語氣問喻蘭川:“你跟她挺熟?。克弧阋粋€好好的……怎么跟這么個人混在一起?哦……住鄰居,那怪不得了。你們這樓也住得夠雜的,什么人都有啊?!?/br>
    喻蘭川明白他們的意思——她的人生是有“污點”的,因此格外引人懷疑。

    盡管大家其實都是在淤泥與濁浪中起起伏伏,沒有人能活得天真無邪,可是每個人都恐懼“污點”標簽。嚴重的如“案底”“失足”,不嚴重的如“離婚”“傳染病”,性質都類似,一旦被烙上,就一輩子也無法擺脫。

    白璧微瑕了,仍然是璧,但人生有瑕,似乎從此以后,也就只有當人渣一條坦途了。

    喻蘭川喉嚨里像是堵著塊石頭,上不來下不去,噎得他難受極了。

    這時,隔壁床一個勤快的護工順手幫他端了個痰盂進來,打斷了喻蘭川的思緒。

    喻蘭川:“哦,謝……”

    “不用謝,我剛才聽見大夫說了,”護工說,“腦震蕩可是很難受啊,會吐成海參的!”

    喻蘭川:“……”

    護工前腳出去,他就聽見病床上有人輕笑了一聲,喻蘭川猛地一回頭,看見甘卿睜開了眼。

    甘卿眼睛一睜開,蜷縮成一團的四肢就像又重新長出了筋骨,她的眼神點亮了一口活氣,充進rou身,立刻就既不脆弱也不孤獨了。

    “你醒了?”

    “能不醒嗎?那么大嗓門,咒我變成海參?!备是鋭恿艘幌?,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兩條胳膊——她左手掛著點滴,右臂上著夾板,沒有富余的手了。

    喻蘭川意識到她是想坐起來,剛要伸手扶,就見她垂著兩只手,用腰腹的力量輕輕松松地把自己折了起來,坐到一半,她突然不動了,眼睛盯住了病床一角。

    喻蘭川半跪下來緊張地問:“想吐嗎?”

    甘卿略一搖頭,隨后她狠狠地一咬牙關,硬是把一個噴嚏逼了回去——她確實還頭暈,不敢大張旗鼓地噴個痛快。

    可是她鼻子不痛快,眼睛里也總有沒完沒了的淚水汪著,心里卻是痛快的。

    十年蒙塵,她把蜷縮成一團的自己伸展了,重新亮出了刀刃。

    喻蘭川探了探她的額頭、檢查掛水進度,又給她倒水,團團轉了好一會,想起忘了問醫(yī)生她現在吃東西有沒有禁忌,又要急急忙忙地走出病房找人打聽。

    甘卿在他身后吹了聲流氓哨,還帶拐彎。

    喻蘭川:“……”

    “別忙,小喻爺,”甘卿沖他招招手,“我沒什么胃口,你過來跟我說說,警察應該還會單獨找我問話,串個詞,省得給你穿幫?!?/br>
    “實話實說,什么叫給我穿幫……你干什么!”

    甘卿直接把吊針拔了。

    “麻煩,”她隨手揪了根棉簽按住血管,略微活動了一下發(fā)麻的手指,“我一年到頭感冒藥都吃不了半片,打不慣這個,看見它就想上廁所,你又不能扶我去?!?/br>
    喻蘭川:“……”

    甘卿從下往上撩了他一眼,笑了:“我知道你是沒什么意見,但別的病人可能不同意,讓人當流氓打一頓多不好,都不好意思還手?!?/br>
    喻蘭川從牙縫里擠出一句話:“謝謝你的經驗之談,以前沒少……”

    他話沒說完,甘卿忽然攥住了他脫過臼的胳膊。她的手仿佛比冰敷袋還涼,喻蘭川輕輕地哆嗦了一下,僵住沒敢動,任憑她帶著薄繭的手指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