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樂于看到有著異姓藩王血統(tǒng)的皇子誕生、成長乃至踐祚。她們彼此惡斗，沒準兒他還推波助瀾呢。

    季元湛應該和安佑帝不同，但他有他的傲氣。

    季元湛微微一笑。她的措辭懇切又到位。話中有話卻不顯鋒芒，較她那位直臣父親多了幾分恰到好處的圓滑。

    不愧是他相中的小狐貍?？墒牵幌Ｍ谒媲斑@樣小心。

    “好了，是我為難你了?！彼肷焓秩ゲ了羌饷俺龅暮?，手剛抬起又放下，改為抽出絲帕遞給她。

    “那就這么說定了，好不好，湘湘?！?/br>
    “……好吧?！?/br>
    “放心，你每日只在我那里?！?/br>
    季元湛開始憧憬紅袖添香的旖旎，眼神迷離。

    “后宮和御書房隔著高高的宮墻，還有那么多御衛(wèi)把守宮門。你還不算后宮的人，她們的手夠不到你?！?/br>
    穆凝湘心里一松，“那晚上我能回家嗎？”

    “當然能了。你可以和岳父一起出門，一起回家啊。”低沉的聲音帶著曖昧的笑意，“若是我太忙害你晚走，岳父可以先回，你呢就由我來送?！?/br>
    穆凝湘不敢抬頭，緊緊捏著他塞給她的帕子，“呃……皇、皇上?！?/br>
    “嗯？”

    “我……”

    她只說了一個字就停下來。腦子挺亂。季元湛顯然在表達他的喜愛之意。可他還說會安排她見楚尉霆。這是怎么回事？

    她徹底迷茫了。她再也無法找到能自圓其說的答案。

    “這個，”她不知該問什么，只好把手帕遞還給他，“謝謝您啦?！?/br>
    “不謝。有空繡一個送我?！彼p笑，“可以在我那里做?！?/br>
    ……

    三天后，穆凝湘“進駐”了御書房。

    她和早朝的穆皓嶸一起，天不亮就起床，乘馬車直奔皇宮。過了朝天門，她和父親分手。穆皓嶸加入了等候早朝的百官隊伍，她則被一位干練的宮女請走了。

    這宮女她認識。

    “玉蓮jiejie。”穆凝湘吃驚，玉蓮不是楚尉霆的人嗎？

    “穆姑娘早?！庇裆徯χ卸Y，“這邊走，奴婢領您去御書房。”

    “有勞玉蓮jiejie?！?/br>
    玉蓮走得很快，穆凝湘急匆匆地跟在后面，心里七上八下的。

    看玉蓮這熟門熟路的樣子，來皇城不少日子了。她原先在慶怡王府季元湛的錦墨軒做事，一定是季元湛繼位后將他自己用慣了的下人一起帶來了。

    楚尉霆肯定知道。季元湛呢？

    “玉蓮jiejie也在御書房嗎？”穆凝湘喘著粗氣問。

    “是呀?！庇裆從_步飛快，聲音卻依然從容，“奴婢來了兩個多月了?！?/br>
    果真是這樣。安佑帝一殯天玉蓮就來了。

    猶豫再三，還是不敢盤問。唉，這才第一天呢，以后應該還有機會。

    穆凝湘被安排在一間舒適的小暖閣里。小暖閣是御書房東耳房的一部分，據(jù)玉蓮說是現(xiàn)從季元湛的臥房辟出來的，他白天忙政務，晚上就直接宿這里。

    穆凝湘又看見了幾張似曾相識的面孔，依稀在慶怡王府見過。

    看來季元湛相當嚴謹啊，御書房都是他自己的人，原先伺候安佑帝那些內(nèi)侍宮人統(tǒng)統(tǒng)換掉了。

    ……那他怎么會覺察不到玉蓮另有主子？

    “穆姑娘請用?！庇裆彾松喜杷?，“用飯了嗎？”

    “用過了?！蹦履娲蛄恐w，比她的閨房小，陳設講究，但也沒有她想象中那么富貴逼人。

    “姑娘請看，那兒有扇小門?！庇裆彽吐曅Φ溃肮媚锶羰菒灹丝梢猿鋈ァ咦??！?/br>
    穆凝湘點著頭，不覺臉紅了。暖閣另一邊連著季元湛的休憩室，他當然有自己方便的地方，但是她一定不好意思用。他連這個都考慮到了。

    “奴婢到時候帶您去尚衣軒。那是我們用的，姑娘別嫌棄噢?！?/br>
    “玉蓮jiejie快別這樣說?！?/br>
    近身伺候筆墨的內(nèi)侍叫羅永、羅輝，季元湛自己還有一個寸步不離的貼身太監(jiān)孔瑞，此刻在伺候早朝。

    羅永羅輝打躬作揖，滿嘴的奉承話，被玉蓮揶揄一番，“油腔滑調(diào)的，惹惱了穆姑娘，看皇上擰斷你倆脖子。”

    穆凝湘拿出準備好的紅包，大家嘻嘻哈哈推拒一番就收下了。

    “白日你們很忙嗎？”

    羅永搶著回答：“咱這都不算啥，皇上才是最忙的人，經(jīng)常到深夜才睡?！?/br>
    穆凝湘發(fā)怵。那她到時候豈不是要天天讓他送回家？或者按照他暗示的，索性睡在暖閣。

    “皇上要下朝了?！庇裆徔纯吹温┱玖似饋?，“趕快準備好?！?/br>
    她匆匆忙忙地出門之前，又回頭對穆凝湘笑道，“瞧我這慌的。姑娘不必著急，到時候迎接就好?！?/br>
    第86章

    穆凝湘首次目睹了帝王風范的季元湛。

    她和羅永羅輝等人一起跪在丹墀下等他。很快, 那急促而沉穩(wěn)的腳步聲迅速靠近, 一陣風似地來到她跟前。

    兩只皂靴映入眼簾，緊接著伸過來一只修長的大手。

    “都平身?！彼犚婎^頂清朗的聲音，這才敢抬頭。

    從來沒見過身穿朝服的季元湛。頭戴黑翼善冠，身著淺淡色袍，腰束黑犀帶，在朝陽的金光籠罩下, 整個人顯得清泠軒舉，皇儀赫赫。

    “起來啊?！彼吐曊f著, 手又湊近了些, 唇角掛起淺淺的笑。

    這句是對她說的。穆凝湘忙搭上他的手掌，他握緊她的小手, 略一用力將她扶了起來。

    周圍的人個個垂頭恭立，穆凝湘卻感到她被握住的手似乎凝聚了無數(shù)道目光。

    她的手心馬上開始冒汗。

    “走吧?！奔驹磕罅四笏氖中?，沖她附耳道, “放松點。”

    這親昵的小動作令她臉紅。眾目睽睽下, 她不敢抽回, 只好由著他牽手走上石階。

    季元湛一直將穆凝湘帶入東耳房, 短期內(nèi)他就住在這里了。而推開穿衣鏡出去, 就是穆凝湘自己那間小暖閣。

    他對著鏡子，打算把朝服換下來, 見她局促的樣子就笑道, “過來幫我解紐扣?！?/br>
    穆凝湘懵懵地應了聲“是”，走到他面前, 雙手探向他的領口。

    布制盤扣系得很緊，她的手心還是濕漉漉的，費好大力氣才解開一個。

    “算了，還是我來吧?！彼p輕拂開她的手，溫熱清新的氣息噴在她臉上。

    她紅著臉后退一步，心里默念，十四舅舅，你怎么還不來救我。

    她始終認為楚尉霆辦好他的大事就能帶她遠走高飛，就像前世一樣。

    季元湛熟練地脫下外裳，穆凝湘臉還沖著他，雙手卻反復絞弄袖口，目光飄忽，一看就在走神。

    他抿了抿唇，心里涌起憐惜。都是他害她這么不自在。

    現(xiàn)在在她而言，季元湛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