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

    隨著一聲輕嚶，躺在床榻上的小人動了動，睜開了眼。

    長長的睫毛撲閃了幾下，剛醒來的落子寧腦袋里還有些茫然，但她很快就清醒了，并且感覺身邊有什么不對……

    猛地一個起身，她眼里的警惕在看到床榻邊坐著的那個人時，才消了下去。

    “……奉之哥。”

    她張嘴喚了他一聲，嗓子還有些沙啞。

    “嗯?！?/br>
    長奉之看著她，嘴角微揚，應了一聲。

    放松下來的落子寧，沒忍住打了個秀氣的小哈欠，她抬手撓了撓有些亂了的發(fā)型，喃喃的說道：“你……從昨晚開始一直就在這里？”

    長奉之沉吟，在想到底要不要，把齊程柯昨晚來過的事情跟她說一下……

    但最后，他還是沒有開口說那件事，而是點了點頭，說道：“嗯，我怕你萬一半夜突然醒來會害怕?！?/br>
    “……”

    落子寧的心登時就愧疚了起來，她想起來在母妃生病的時候，她還對他各種態(tài)度無理……

    小嘴開開合合，她最終還是有些顫抖的說著：“奉之哥，你不用這樣的……我……”

    長奉之笑了笑，打斷了她的話：

    “我剛才叫你的侍女，去膳房說了幾個清淡的菜。你多少吃一些，不然再這樣下去，你的身子會受不住?！?/br>
    “……”落子寧低頭，抿了抿嘴：“吃不下?！?/br>
    “吃不下也得吃點，”長奉之站了起來，走到她身邊扶著她下了床榻，笑著調(diào)侃道：“放心，沒有胡蘿卜?！?/br>
    “……”

    ——————————

    落子寧強撐著扒拉了兩口米飯，然后就拿著筷子，再也吃不進去一口了。

    “怎么了？”

    “后天母妃就出殯了?！?/br>
    落子寧低下頭，手里的筷子一下一下戳著碗里的飯，低低的說道。

    “……”

    長奉之稍加思索，便知道這是怎么回事了：

    落子寧今年14歲了。

    按照規(guī)矩，公主15歲的時候皇帝就好該為她選個夫家，但喪母三年之內(nèi)不宜辦喜事，所以她以后應該是會被過繼給某個沒有子嗣的妃子當女兒。

    “要走嗎?！?/br>
    長奉之慢慢說道：“如果你要走的話，到了外面你可以來我這邊?！?/br>
    可出乎他意料的，落子寧堅定的搖了搖頭。

    “我不會走的，起碼現(xiàn)在還不能……”她頓了頓，抬起頭與他對視著：“我知道奉之哥你一直對我特別特別好，愿意聽我說各種胡話，也愿意教我輕功，但是我不太想再麻煩你了……”

    “我也不知道該怎么報答你，如果你不介意的話，你可以讓我?guī)湍闳齻€忙，只要是在寧兒能力范圍內(nèi)的，寧兒一定做到?！?/br>
    “……”

    長奉之看著她眸子里的堅定，有一瞬間的啞口無言。

    這還是他第一次在一個姑娘身上碰壁。以往的時候，哪個姑娘不是面對他的幫助而感激的淚涕齊下?？善撬粌H拒絕他，前段時間還三番四次的把他拒之門外而不見。

    齊程柯說她是個粘人嬌氣的小丫頭，可他卻從沒見過她嬌氣粘人的時候，之前練輕功，她有一次弄傷了腳，但硬是沒吭一聲。就這么過了三四天，當她的腳傷越來越嚴重，嚴重到掩蓋不住的時候，長奉之發(fā)現(xiàn)她走路一跳一跳的不對勁，這才知道她受了腳傷，然后又心疼又氣惱的把她訓了一通。

    “好，但是你有什么事，一定要跟我說一聲，知道嗎?！?/br>
    長奉之嘆了一口氣，伸出手揉了揉她柔軟的發(fā)絲。

    ——————————————

    就在張貴妃出殯沒幾天之后，落子寧收到了來自齊親王府的邀約。

    原來是齊夫人念著好久沒有見到她，再加上張貴妃剛剛薨逝，擔心她一個小孩子單獨在深宮中會恐懼，便想要讓她到府上來待幾天。

    對于這個邀約，皇帝自然是同意的，又或許說，他根本就不怎么在意。

    于是就在收到邀約的第二天清晨，落子寧就坐著馬車，安安靜靜的出了宮門。

    這還是這幾年來，她第一次出宮。

    坐在馬車上，落子寧的心情一掃前幾日的傷心和陰郁，有些雀躍。

    她之前就聽說過齊程柯回來了，而且年紀輕輕就被皇帝封為了車騎將軍?？伤恢睕]來得及去見他，現(xiàn)在想到一會兒就能見到他了，落子寧就有些激動的喘不過氣來。

    畢竟還是個小孩子，落子寧現(xiàn)在的腦袋里想的完全都是一會兒見到齊程柯應該發(fā)生的事情。她緊張的一會兒調(diào)整調(diào)整頭發(fā)上的發(fā)飾，一會兒又擺弄擺弄衣衫，同時還在擔憂的想著，今天臉上悄悄涂了些脂粉的味道會不會味道太濃……

    畢竟是好久沒見了，也不知道齊程柯在見到她的時候，會不會被嚇一跳。

    嘿嘿，她猜他看到自己時，應該會驚訝的說道：’哇，寧兒你居然長這么高了?！?/br>
    然后她就可以底氣十足的說道：’哼，寧兒長高了！程柯哥哥你就不許再說寧兒是個小矮子！’

    然后，她還可以在四下無人的時候威脅他當年在她身上……自瀆了的事情，再問問他愿不愿意娶自己。

    畢竟她的程柯哥哥對她是真的好，雖然長奉之對她也是無微不至，但畢竟還是先入為主，她早就習慣了去依賴齊程柯，而齊程柯也愿意寵著她。

    而且她長這么大以來，就只依賴過兩個人，一個是自己的母妃，另一個就是齊程柯了。

    再加上她在宮里待久了，自然是見過各種各樣的人心，也就慢慢變的不愿意再去依賴其他人。所以就算以后要嫁人，她會選擇嫁給齊程柯。但事實上她對喜歡其實還是懵懵懂懂的，只是完全憑著稚嫩的心態(tài)想去選一個，和自己相處起來很舒服的人。

    時間過得很快，隨著馬車由顛顛簸簸到停下來，也就不過一柱香的時間。

    當馬車停了，落子寧變得更加緊張了，心都快要提到嗓子眼，她覺得自己衣服的領(lǐng)口越來越緊，緊的她有些喘不過氣來。

    面前的簾子被掀開了一個角，隨行的侍女把手伸了進來。

    落子寧深呼吸了幾口，平復了一下心情，便伸出蔥白的小手，放到了侍女的手心里，隨著她的指引慢慢下車。

    因為齊親王去上早朝去了，所以站在齊府門口等著落子寧的就只有齊夫人、齊程柯和另一個沒見過的姑娘，身后還跟著一些丫鬟小廝們。

    一雙踩著小巧繡花鞋的小腳從馬車中伸出來，然后穩(wěn)穩(wěn)的踏在地上。

    待齊程柯看到小姑娘完完整整從馬車里出來的時候，他深邃的眸子里情緒暗涌，但隨著幾次眨眼之后就化為烏有，變成了一汪深不可測的清澈湖水。

    “見過公主?！?/br>
    齊夫人見到落子寧，溫和的笑了笑，領(lǐng)著大家盈盈行了個小禮。

    “齊姨娘?！甭渥訉庍珠_小嘴笑著，一邊甜甜的叫著，一邊福了一福，然后臉頰有些燙燙的，抬起頭悄咪咪的快速瞄了一眼齊夫人身邊站著的那個人，小手緊張的捏緊了手里的手帕，慢慢說道：

    “……程柯哥哥?！?/br>
    說完話之后，落子寧就覺得自己快要窒息過去了TvT。

    齊程柯的變化讓她驚了不止一下：

    比小時候變黑了，也變壯了。

    他現(xiàn)在的個子不僅比她高了一個半頭，而且就算是穿著衣服也能感覺到他渾身的力量。

    身邊的氣場也不一樣了，現(xiàn)在的他周身充滿了雄性的危險氣息。臉上的五官也完全脫離了少年時的稚氣，變得更加凌冽和英俊。

    如果說長奉之是翩翩公子的話，齊程柯就更像是一個男人。

    “對了，”齊夫人溫和的聲音把陷入思緒的落子寧給拉了回來，她順著齊夫人的指引看到了齊程柯身邊站著的一個姑娘身上：“寧兒，你還沒見過吧，這個是你程柯哥哥以后的妻，叫蘇念念，今年十六了?！?/br>
    “……”

    落子寧聽后一愣。

    啥？？？

    她眉頭一蹙，仔細的打量了一下對方。

    那個姑娘長的也蠻端正的，雖然算不上特別好看，但也還比較耐看了。重點是她的身材也不錯，前面的胸脯鼓鼓的，說起話來的聲音也是清清甜甜。

    “見過公主殿下，公主喚妾身念念就好了?！?/br>
    蘇念念友善的笑了笑，朝著落子寧福了一福。

    訝然歸訝然，幸好這陣仗她在宮里也見過，倒也沒有因為心亂而失了方寸，只是語氣有些小別扭：

    “不用公主公主的叫了，念念姐叫我寧兒就好了。”

    “寧兒？可真好聽?！碧K念念笑的更加柔和了，語氣里滿是哄小孩子說話的那種腔調(diào)。

    她真的最煩氣別人拿對付小孩的口吻跟她說話，于是心里的不滿再度上升了一級。落子寧癟了癟嘴，并不想理她，便一點回應都沒有，抬腳直接跟在齊夫人的身邊進府了。

    蘇念念感受到了她的些許敵意，但她知道落子寧和齊程柯小時候玩的很好。只能對著她遠去的背影有些無奈的笑了笑，權(quán)當做她是再耍小孩子脾氣，所以也就不是很在意。

    這么想著想著，她悄悄抬眼看了下身邊站著的這個男人，雖然他并沒有看自己，但她的心里還是不自覺的、冒起了幸福的小泡泡。

    ……

    按關(guān)系來算的話，蘇念念是’齊程柯’的遠房表妹，而且還是齊夫人那邊的娘家人。

    齊程柯倒是不知道自己什么時候多了這么一門親事，反正在他從西域回來的時候就發(fā)現(xiàn)，蘇念念已經(jīng)在這里待了有段時間了。

    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少女面若桃花，一雙大眼含羞帶怯，抬起來瞟了他一眼之后又驚慌失措的垂下。

    她站在齊夫人的后面有些扭捏，在齊夫人的幾次鼓勵下，才慢慢站出來，蚊子哼哼似的叫他了一聲：

    “齊哥哥?！?/br>
    齊程柯在進來之后只是隨意的看了她一眼，然后便走到桌邊把手里的頭盔放下，抿了抿有些干裂的薄唇，低低地嗯了一聲。隨后跟齊夫人隨意的說了說話，就出去去見齊親王了。

    妻？

    當晚上，在他從書房出來，坐在長廊里的欄上放空自己的時候，突然想起來傍晚的時候，齊夫人好像對他提到過這個詞。于是他便試著回憶了一下那個人的臉，卻發(fā)現(xiàn)自己早忘了她長什么樣子。

    在思考了幾秒之后，齊程柯?lián)u了搖頭，果斷放棄。

    對于現(xiàn)在這樣，完全不知道以后為誰而活的他，娶誰對于他來說……已經(jīng)完全無所謂了。

    畢竟他現(xiàn)在都覺得自己的命，也是那么無所謂。

    既然齊夫人讓他娶，他就娶吧。只是等一切都結(jié)束的時候，怕是自己的日子會不好過，到時候再問問她走不走，如果她不走，那就只能委屈她跟著自己了。

    齊程柯這么想著，然后沉沉的呼出一口白氣。

    想見見自己的那個小丫頭了。

    好想好想……

    于是他掙扎了半響，最終還是在那晚溜出了齊府，悄悄跑去了皇宮。

    ……

    現(xiàn)在的時間還早，眾人也都沒有用早膳，落子寧去了齊夫人的臥房，陪她說說話，等著齊親王下了早朝回來再一起吃飯。

    坐在圓桌邊，齊夫人握著她的手，有些心疼的看著她那張消瘦的小臉，和眼睛下面嚴重的青色，眼眶有些熱：

    “寧兒……還適應嗎?！?/br>
    落子寧聽后，抿了抿嘴：“還好。”

    她不想再多聊關(guān)于自己母妃的事情了，于是落子寧便主動岔開了話題，挑了些輕松的事情和齊夫人聊了起來。

    ————————————

    沒一會兒，丫鬟就前來通知齊親王已經(jīng)回來，并且飯菜也擺好了。

    “皇叔?！?/br>
    落子寧便跟齊夫人一路說說笑笑的來到了前廳，她在看到人之后乖巧的叫了一聲，對齊親王福了一福，看到他稍稍點了點頭算是回應，隨后就在齊夫人的招呼下和眾人一起落座了。

    【雖說在古代，親王是皇帝的親戚，但也不乏有些異姓親王（不是親戚而是因為立功被封為親王）啥的，但至于公主該管親王叫啥并不清楚TvT，就按照對王爺?shù)慕蟹ㄒ粯影伞?，畢竟對古代了解的不多啊qaq，所以如果有對古代這些東西了解比較深的小仙女，看著有些別扭，可以理解成這個朝代的規(guī)矩就這樣吧嘿嘿】

    落子寧挨著齊夫人坐下，她另一邊是齊程柯。雖然兩個人之間什么話都沒說，但她還是很興奮的，也就暫時忘記了剛才對蘇念念的小疙瘩。

    當眾人開始用膳的時候，因為落子寧坐在自己身邊，原本從小就伺候她吃飯伺候習慣了的齊程柯，下意識的就是拿起了公筷，夾到了那碟盛著南瓜糕的盤子。

    但隨后他就立馬反應了過來。

    落子寧期待的揚起了小臉，坐在一邊眼巴巴的看著他。

    感受到了她那直勾勾盯著他的小眼神，齊程柯抿了抿唇。

    他怎么會忘記她最喜歡吃的就是南瓜糕？

    之前在寺里的時候，她常常因為每個人只能吃一塊南瓜糕而癟著小嘴不開心，湊巧的是齊程柯不喜歡吃南瓜糕，也從來不吃，于是每次他都是把自己的那份給她。

    可現(xiàn)在齊親王也在場，這下他夾著南瓜糕，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

    還好他很快就想出了對策，繼續(xù)面不改色的夾起來那塊南瓜糕，放到坐在自己另一邊的蘇念念碗里。

    “……蘇姑娘……你多吃點。”

    “謝謝齊哥哥！你怎么知道念念最喜歡吃的就是南瓜糕呀！”

    蘇念念看到自己碗里的那塊南瓜糕，心里的心情豈止是開心。

    自從齊程柯出征回來的這段時間里，他對她的態(tài)度一直都是十分冷淡，好幾次她主動為他做些什么，比如說整理衣服啦，親自下廚做些糕點啦……

    他全都冷冷淡淡，這么久了，跟她之間的對話也不超過十次。

    蘇念念的家境也算富裕，自然也是個小姐一樣的人物，被他冷了這么多次之后心里肯定不好受，有一次實在是忍不住，在那里偷偷抹眼淚的時候正巧被齊夫人看到了，她連忙過來柔聲勸了幾句，說自家兒子本來就熟的慢，接觸的姑娘也沒幾個。而且話也不多，讓她不要跟他一般見識。

    隨后，齊夫人就揪著自家兒子的耳朵給帶到了她面前，當著她的面狠狠地訓斥了幾句，然后讓齊程柯今晚用過晚膳后，單獨帶著她出去逛逛外面的街市，算是賠罪。

    蘇念念紅著一雙剛哭過的大眼睛，有些興奮又有些膽怯的看著齊程柯，待看到他對齊夫人點了點頭之后，開心的快要暈過去了。

    雖然那晚的氣氛一直很古怪，齊程柯全程背著手，姿勢僵硬的跟在她身后。但他渾身那股剛硬氣質(zhì)和出眾的容貌，倒是引得一些經(jīng)過的姑娘頻頻側(cè)目。

    蘇念念有些不開心的吃醋，大概是被他今晚答應陪自己出來的高興給沖昏了頭腦，她便有些得寸進尺的從一個攤位上買了副面具，然后笑嘻嘻的來到他身前，踮起腳要給他帶上。

    齊程柯被她的突然靠近給嚇了一跳，他在原地愣了愣，嘴角僵硬的扯了幾下，最后還是稍微蹲了蹲身子，忍著生人靠近的不適，硬著頭皮配合著。

    他這副舉動一下子就讓蘇念念有些不知所措起來，看著他離自己那么近的臉，心臟為此還跳漏了一拍，整張小臉也因為自己的大膽而害羞的瞬間漲紅。

    她的手更是緊張的半天才打好了結(jié)，就在她剛松開了手的時候，有些不太舍得就這么錯過了這個機會，竟假裝腳一扭，直直的撲進他的懷里。

    “……蘇姑娘小心……！”

    剛松了一口氣的齊程柯還沒站直，就見到她要崴倒，于是下意識的拉了她一把，一只手抓上了她的腰肢，然后把人攬進懷里。

    蘇念念便順勢一只手抓住了他胸前的衣襟，另一只手攬過了他的脖子。

    悄悄的埋在他的懷里呼吸了一口氣，蘇念念的鼻尖滿是這個男人獨有的味道，這么近的距離，她感受到齊程柯衣服下面的堅硬胸膛，和那樣火熱的大手扶在她的腰上，有些麻酥酥的。

    一想到以后就是這么一副強壯的身子，會在以后的夜里抱著她，然后在她的身上馳騁著……光是想了想，蘇念念下面的花xue有些不自覺的顫抖了一下，小臉也有些潮紅。

    雖然齊程柯在她站穩(wěn)之后就很快推開了她，在那之后他也沒有什么別的舉動，但她臉頰的guntang還是一直持續(xù)到晚上睡覺前才漸漸褪去。

    她一直認為這件事是兩個人之間的關(guān)系的一個促進，瞧，就從他今天主動為她夾菜來說。雖然他仍舊是蘇姑娘蘇姑娘的叫著她，但她已經(jīng)十分滿足了。

    真好，兩個人之間越來越像情人了。

    蘇念念笑的很甜蜜。

    雖然她壓低了嗓子，但聲音還是有些大，大到一字不漏的被落子寧聽進耳朵里。

    齊哥哥？齊你個大頭鬼的哥哥！

    落子寧眼眶一澀，看到那塊南瓜糕居然進到了那個人的碗里，在看看蘇念念那含情脈脈的眼神和刺眼的笑容……

    嘖嘖，好一個郎情妾意！

    她登時就委屈的皺起了小眉頭，眼里期冀的亮光也一下就滅了。落子寧抿了抿嘴，什么也沒說，而是悶不做聲的夾了一片小青菜，低頭咔吧咔吧悶悶的吃了起來。

    齊程柯看到了落子寧那垂下的小腦袋，心里自然是不忍心，他的眼底閃過一抹心疼，忍不住又夾了一塊，放到落子寧的碗里，有些僵硬的說：

    “公主……也多吃點?！?/br>
    “還叫公主呢，柯兒你這么陌生干嘛，還是像小時候那樣喚寧兒就好了?！饼R夫人看自家兒子拘束的樣子，哈哈哈的笑了起來。

    卻不想，正沉默著用膳的齊親王，突然沉沉的開口了：

    “公主是公主，臣是臣，公主和臣之間的稱呼若是混淆，這樣成何體統(tǒng)！”

    他的語氣是少見的嚴厲，把落子寧給嚇了一跳。

    “好好用個膳，說這么嚴重干嘛，你看看你，把寧兒都嚇著了?！饼R夫人不滿的看了一眼他，然后抬手溫和的在落子寧的背后輕撫：“寧兒現(xiàn)在還小呢，哪用得著講究這么多！”

    齊親王淡淡的冷哼了一聲，也沒有再說話了，而是隨意吃了幾口飯，就擱下了碗，起身走了。

    “寧兒，你不要跟你皇叔一般見識，他那個人脾氣就這樣，別往心里去?！?/br>
    落子寧本來就生性敏感，這下哪里感覺不到齊親王對她的不滿？

    但是她好歹也是長大了不少，所以她也只是怔愣了一下下，便很快收拾好了情緒，抬起頭朝齊夫人笑了笑：“姨娘放心，寧兒沒事的?！?/br>
    然后，她就低下頭，夾起了那塊齊程柯給她的南瓜糕，咬了一口。

    時隔幾年之后齊程柯給她夾的這塊南瓜糕，她只咬了一口就覺得喉嚨里有什么東西噎著，實在是咽不下去，最后就只咬了一口，便放在了碗底。

    她這頓飯強撐著吃了些，就放下筷子說飽了。同樣，旁邊的齊程柯也吃不下去多少飯，他從剛才心里就難受的不行。

    他的小姑娘，什么時候成熟成這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