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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焦家。

    問候過老得不成人樣的焦老頭，兩兄弟才去見焦億。會客廳把巴洛克風(fēng)格用到了極致，浮夸奢華。焦億三十出頭，管焦老頭叫一聲爺爺都夠了，卻拜他作干爹，他哪個哥哥不是兩鬢斑白，只有他，風(fēng)華正茂，還住在家里。

    “老爺子越老越不愛說話，兩位多擔(dān)待?！苯箖|走進(jìn)來，一身灰西服，比這屋子里的茶杯還素樸。

    費則文主動上前與他握手，“我們主要是來見你的，老爺子身體健康就好?！眱扇吮Я艘幌拢S后費則榮也與他握手。

    “你在加州賺大錢了吧?！苯箖|打趣到。

    費則文眼垂下去，“我不是這塊料，不像你。你一定要幫我參謀一二?！彼呛苷\懇地在向焦億尋求幫助。

    焦億笑著搖搖頭，指了指一旁悶不吭聲的費則榮，“你們家的資產(chǎn)有掌舵人看顧。更何況，加州的人脈我哪里比得過他。”費則榮聽了發(fā)笑，焦億驚問，“你們今天真是來找我開心的？”

    “我才回來，當(dāng)然要探望老朋友?！辟M則文趕緊接話。

    焦億拿一支煙，讓人來點了，又示意給費家兩兄弟點上。費則文倒在沙發(fā)椅上抽起來，費則榮只夸他煙好，卻不抽。

    遠(yuǎn)遠(yuǎn)聽見腳步聲，也不知誰這么無理，橫沖直撞一路瘋跑進(jìn)了會客廳。

    “則文！”

    聽見熟悉的嗓音，費則文驚喜站起身來，看見來人白襯衣袖口高挽，領(lǐng)口解散，汗水從鬢角一路滾下來，在裸露的大片胸膛上隨著起伏流淌。

    “則簡！”費則文也不嫌他，抱住他這一身臭汗，“你怎么跑來的？”

    “焦億說你回來了，我就往這邊趕，結(jié)果找不到車鑰匙。一想也沒幾步路……”他提起桌上的茶給自己倒了兩杯，左一杯右一杯灌下去，擦把汗，看見那邊坐著費則榮，冷哼一聲，接著講，“你走后，我把‘則’字去了。我還是爸的兒子，但不跟你們做兄弟了?！甭牭竭@里，費則文愣住。費簡一點面子都不給費則榮，指著他問焦億：“你怎么沒說他也來?！?/br>
    “則文既然已經(jīng)回來，你對你大哥的怨氣也該消了，亂改什么名字。費簡沒人叫得順口，費則簡，費則簡，費伯給你的名字起得最好，大道至簡，你就知道意氣用事，懂什么。”

    “你懂什么！”費簡懟回去，“我跟你一樣是撿回來的，本來就只是爸的兒子，不是他們的兄弟?！?/br>
    “費則簡，道歉！”費則榮一掌拍在座椅扶手上。

    焦億臉色也并沒有多難看，只是夾在人家的家事中難免有幾分煩，看戲落一身sao。此刻只有費則文解圍，他這個最不把家當(dāng)家的人，出面勸和。

    “你跟我出來?！彼话牙≠M簡，沒拉動，“別犯倔，像個傻子?！边@一下才把費簡扯動，費簡撂開他的手，自己走了出去。臨出門前扔下一句“算什么東西”。

    費簡不蠢，出了門知道不能往費則文身上撒火，不說話，不動作，盯了半天草地自己把氣咽下去。費則文等出一身汗，坐在走廊下繼續(xù)抽煙，西裝外套脫下來，領(lǐng)口也解開。費簡上前給他扣上領(lǐng)扣，講：“走，我請你吃飯?！?/br>
    費則文回頭望一眼，猶豫片刻，轉(zhuǎn)過頭來一拍大腿，“走！”干脆利落。

    借焦家的車，費簡在院子里隨便逮了個保鏢，說要車，半句話的功夫車就到眼前。兩人上了車，把司機趕下來，費則文頭支在窗邊說：“車過兩天再還?！辟M簡已一腳油門踩走。

    天氣熱好吃口涼的，找了家小小的日料店，兩人一頭鉆進(jìn)包房，邊吃邊聊上。費則文跟他倒苦水，把回來后這點事全跟費簡詳細(xì)生動地重現(xiàn)了一遍，但免去了夜深人靜那段。

    “你跟他結(jié)婚干嘛？費則榮這是要把你的血都吸干凈，拿你聯(lián)姻八方來財。我看焦億這小子也不干凈，跟他一個鼻孔出氣了現(xiàn)在?！辟M簡明火滅了碳還燙著，費則文倒也真聽進(jìn)去了，筷子往直往冰上戳。

    “冰都要被你戳化了，想什么呢？”費簡給他斟了杯清酒，湊過去細(xì)看他神色，費則文被他看慌了，費簡把酒盅按在桌上就問：“你真以為他是在為你的婚姻大事考慮？誰不知道你跟焦億就是鐵打的朋友，亂點鴛鴦譜，他能是無心的？”

    “那我總要結(jié)個婚……”

    “不結(jié)，你聽我的。非要結(jié)你跟我結(jié)，我們又沒血緣，一樣的，反正就要個假的，不能便宜他。”

    費則文大吃一驚，細(xì)想又覺得在理，可難免還有考慮，就這么擺費則榮一道，加州那邊他還想不想要了？

    “人活一口氣，你怎么說也是爸的兒子，他敢動你就打官司，律師我來找，放心，這他玩不過我?！?/br>
    費則文聽他都說到這個份上，心中一計較加州那邊的狀況，當(dāng)場跟費簡把婚禮事宜一一敲定下來。飯后，找了家婚慶代理，把該準(zhǔn)備的全落實，第二天一早就把請柬發(fā)到了費則榮手上，紙質(zhì)的。

    沒經(jīng)歷任何的波折，沒有任何的阻攔，這場荒誕的婚禮在兩天后隆重舉行。

    到場的人不多，卻都算得上是有份量。風(fēng)挑釁著在座所有人的發(fā)膠，鮮花拱門上的絲綢幾次三番拍打二位新人的臉頰。神父很莊重，甚至刻意請得有些老，害得他在這樣的大風(fēng)天里受罪，見縫插針咳過了整場。

    費則榮在婚禮上致辭，作為新婚賀禮，他將投七百萬到加州的產(chǎn)業(yè)上，重啟臨時暫停的幾個項目。

    兄友弟恭，家庭和睦，最后還一起拍了全家福，三個姓費的站得整整齊齊。他們家老太太過來照完了像就走，懶得陪他們玩。焦億也來過，坐得挺久，后來風(fēng)太大了，尿遁。

    儀式剛結(jié)束費則文就迫不及待要回加州“度蜜月”。

    “半個月就回來?！彼@樣跟費則榮保證。自從上回他差點把費棋捂死開始，費則榮一直對他有氣。

    “去吧?！笔苜p這二字，費則文如蒙大赦，搭夜班機就走了。

    當(dāng)然，費簡全程陪同。費簡并不閑，只是好人做到底，做戲做全套，就給自己放了個突如其來的年假。費簡住進(jìn)費則文在加州的家，客房不好睡，他就擠上主臥的床。兩人同吃同住同睡，真像新婚燕爾，如膠似漆。

    只是在處理人際上頗有幾分無厘頭。

    費則文帶他去見前緣舊好，這樣介紹：“我結(jié)婚了，這是我法律意義上的丈夫。認(rèn)識一下，這是我男朋友。”

    天才科學(xué)家抬頭看了費簡一眼，放下手里的資料，轉(zhuǎn)過椅子同他很認(rèn)真地解釋：“請不要誤會，我只是和他睡過一次，并沒有戀愛。”

    回去路上費則文郁郁寡歡，費簡安慰到：“他那樣的，又聰明又好看，脾氣怪不好追。睡一次就看上你才有問題?！?/br>
    費則文把車窗當(dāng)鏡子照了照，煩躁搖下去，吹冷風(fēng)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