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3 匕見
“……什么叫連狗都愿意cao?!?/br> 聲音的波紋振蕩在顧璋的耳朵里,來回碰撞,好像永遠不會離去。 顧璋一下子被抽空了力氣。他渴望縮小,渴望消失,渴望成為不存在的存在。他在深深地下陷,下陷,直到成為小小的一點。 一個他陷下去了。另一個他浮了上來。 仿佛是有什么開關在他體內打開,他感到自己變了。 面前的一切都變得清晰了:謝鵠趴在他身上,解他的衣服,原本英俊的臉因為表情猙獰而顯得不那么好看了;那顆暗金色的毛絨絨的腦袋俯在他胸前,隨著啃咬的動作而輕微地上下擺動;不屬于他的手在身上粗暴地摸扭。耳鳴似乎消失了,頭痛感被他擠壓到腦后。觸感回籠,分不清是他還是對方的身體仿佛灼燒似的發(fā)燙。 顧璋試圖擺動雙手,卻發(fā)現(xiàn)雙手被抓在一起,禁錮在他頭上。年輕男人仍舊在對著他的軀體進攻,臉上不知道是情欲還是憤怒,又或者兩者都有。 他放松身體,感受著對方更加猛烈的動作,知道自己的身體正逐漸被喚醒。謝鵠也感受到了,仿佛受到鼓勵似的向更加隱秘的地方探索過去。 他在心里默默數(shù)著數(shù),感受電流沖過體內。他知道自己和對方的體表溫度都在升高,潮濕黏膩的汗水慢慢滲出表皮。 他輕輕動了動手腕。 也許是因為他的配合,對方稍稍放松了一些束縛。于是他試探性地抽出一只手,緩慢地撫摸上年輕男人的臉頰,輕柔地好像在撫摸一件藝術品,看到對方驚訝的表情轉為欣喜。謝鵠終于收回原本握著顧璋的手,兩只手一起攀上他的身體,不放過任何一點進攻的機會。 那只被迫舉在頭頂?shù)氖纸K于放了下來,不緊不慢地撫摸過床鋪。他握住又松開手掌,感受著手心里柔軟絲滑的被單。 然后,顧璋攥緊拳頭,向著這張美麗的臉龐揮了過去。 *** 顧璋的這一拳來得又快又狠——又快又狠,謝鵠把這詞在自己腦子里又過了一遍。 他被打懵了,一時間處于生理上和心理上的雙重重擊之下,讓他根本無法思考。天旋地轉之后,謝鵠從床上被打翻在地上,為他完全沒有預料到也沒有防備的這一拳呻吟。 謝鵠感到自己的腦子仿佛變成了一個大型攪拌機,他的腦漿正在里面瘋狂旋轉。 起來,他告訴自己,起來。我的鼻子是不是斷了?他感到有黏糊糊的液體從鼻腔里流出來,但他現(xiàn)在暫時顧不上管這個。 他的四肢并不聽話。他甚至沒法感知到自己在哪兒,是躺著還是站著。他不知道該感到憤怒還是震驚,或者,甚至是恐懼。 謝鵠大概不該感到恐懼的。和顧璋相處的時候,謝鵠從來不會感到恐懼,即使知道對方有多強壯、多么精于格斗,甚至在和對方切磋的時候也不會??墒沁@一刻,他的心底突然冒出一點點恐懼的種子。 多年的專業(yè)訓練讓他在一瞬間感知到了危險。謝鵠就地一滾,堪堪躲開顧璋破風的一拳。 謝鵠早就做好了最壞的打算,因此這座特制房間的地板穩(wěn)穩(wěn)當當,把震動一絲不漏地全都吸收進去。這對他很不利,因為這讓他更難判斷顧璋在哪兒、從哪個方向進攻的了。 我忘了你是誰了……謝鵠迷糊中想道。我居然忘了你是誰…… 顧璋的臉如同大理石,冰冷、平靜,沒有一絲表情,黑如旋渦的兩顆眼珠里透出冷酷的神色。 他揮出第一拳以后,立刻從床上跳了起來,光著腳站在地毯上——他的拖鞋早就掉落了。 他本該立刻乘勝追擊,把謝鵠打得毫無還手之力……謝鵠可能已經沒有還手之力了,他癱倒在地,呻吟著,正努力爬起來。 顧璋以一種探究卻冷靜的眼神觀察了謝鵠一小會兒。當他發(fā)現(xiàn)謝鵠的理智逐漸回籠的時候,他歪了歪頭,眼神像是在計算似的在謝鵠身上轉了一圈。然后他仿佛找到了合適的下手點似的,又對著謝鵠揮出了一拳。 謝鵠的直覺救了他。他就地一滾,顧璋的這一拳落在地毯上。 顧璋感覺自己的手指可能骨折了,也可能沒有。畢竟謝鵠為他仔細挑選的地毯很柔軟,好像什么打擊都能承受得住。何況自從那些實驗以后,他的骨頭好像就特別硬。 顧璋也并不著急生氣這一次失手,他好像一只貓在逗弄獵物似的,慢悠悠地圍著謝鵠打轉,在謝鵠快要起來的時候一腳把他踹倒。也許他在暗暗期待謝鵠真的能站起來,和他打一架。 謝鵠感到視野逐漸清晰起來。他仍然匍匐在地,作出不支的模樣。顧璋再次踹向他的時候,他猛地伸出雙手,緊緊握住對方勁瘦的腳腕,迅速地往后一拉,然后伸出自己的一只腳,快速地對著顧璋踢過去。 他這一腳用了十成的力。 顧璋的體力明顯已經恢復過來了,如果顧璋這幾年沒有退步的話,謝鵠實在是沒什么把握贏他。更何況顧璋還按著他打了好幾下,現(xiàn)在占據了上風,因此謝鵠鉚足了勁兒才把這一腳踢出去。 顧璋好像預見到了他的動作,身體凌空不可思議地一扭,堪堪躲過這一腳,讓人簡直要驚嘆他看起來干瘦僵硬的身體是如何做出這種柔軟的動作的。電光火石間,謝鵠與顧璋對視,那一雙黑黝黝的眼睛注視著他,一陣冰冷的哆嗦竄過謝鵠的脊柱。 顧璋看到謝鵠在腎上腺素作用下放大的瞳孔。 好美麗啊,他不自覺地在心中驚嘆。他以超出了正常人類能力范疇的視力看到了謝鵠的雙眼。那兩顆瞳孔中央是內陷的幽綠,瞳仁邊緣仿佛是入海的瀑布一樣纏繞著絲絲泛著金光的線條。 現(xiàn)在,這雙動人的眼睛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到了顧璋身上。 顧璋感到自己心底有一種野性和欲|望被喚醒了。 因為這一秒的恐懼,謝鵠慢了一拍。他徒勞地沖著顧璋揮出一拳,但是被對方輕易地躲過了。在頭上的那一下重擊還是給謝鵠造成了很大影響:他的動作雖然快,卻還是比預想中的慢。 “很好,”顧璋沖謝鵠露出一個鼓勵的微笑,眼神卻還是冷冰冰的,“站起來,快站起來?!彼恼Z氣活像自己是謝鵠的教練似的。 一股氣沖上謝鵠頭頂。他向顧璋沖了過去。 第二次被擊中頭部后,謝鵠居然感到一絲驚喜。 這一拳的力道比第一拳小多了。這是不是說明顧璋的身體還是沒恢復好,他的體力已經開始流失了? 顧璋也挨了他一拳。謝鵠打中了他的左肩。但總體來說,顧璋仍舊牢牢占據上風。 當謝鵠和顧璋對視時,他總是被對方冰冷的眼神激發(fā)起心中的一絲恐懼。這種恐懼不僅僅是對于對于暴力的恐懼,他們兩個人都對作戰(zhàn)很習慣了。謝鵠恐懼的是顧璋看自己的態(tài)度。 顧璋看他,好像跟看一件物品沒什么區(qū)別。 謝鵠不由得胡思亂想。是我逼他太過了嗎?他是不是會恨我? 當他一時頭腦發(fā)熱威脅要強迫顧璋的時候,他就已經隱約有了點心理準備。但是在腦子里想象跟在現(xiàn)實里看到還是兩回事。 是我低估他了。謝鵠想道。他意識到自己犯了個錯誤,僅僅因為顧璋一時的隱忍示弱而放松了警惕。 “?。 敝x鵠聽見自己的慘叫,但剛剛他胳膊被卸的那清脆的一聲響似乎更響亮。他出了一身冷汗,鼻血滴滴答答地落在昂貴精美的地毯上。沒關系,謝鵠對自己說,這不過是一場打斗。 但即使謝鵠預料到了顧璋會反擊,他也不會預想到這個。 “放開……放開!” 謝鵠的聲音里是他從未表露過的驚恐。 顧璋單手抓著謝鵠那只還好的胳膊,將可憐的手臂向后彎折在對方后背中心,確保這個角度下謝鵠的手完全使不上力。謝鵠那只被卸掉的胳膊軟軟地垂著,無力的形態(tài)與其上強壯的肌rou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痛感一左一右地從謝鵠的兩只肩膀上傳到他的腦海里,與他身上其他地方受傷處傳來的痛感匯合,最終和似乎永不停歇的頭痛交融。謝鵠一會兒知道自己被顧璋頂在墻壁上,臉緊緊貼著擬態(tài)墻,一會兒以為自己還躺在地上,正在被顧璋狠狠地照著頭打。 但無論是哪種姿態(tài),謝鵠都能感覺到有一只手在解開自己的腰帶,毫不客氣地扒下自己的褲子。他的皮膚一下子裸|露在空氣里,這讓他一下子清醒過來。 “你、你做什么?” 謝鵠聲音中的驚懼取悅了顧璋。謝鵠并不明白,他的慘叫、他的傷痕、他的恐懼都好像帶有毒素一樣讓顧璋上癮,讓顧璋興奮。 一個年輕強壯、高高在上的英俊男子流露出了脆弱,在他的手下顫抖……那無法控制自己不斷顫動的手,那額角的汗珠,蜜色光滑的后頸上細膩的皮膚被汗水染濕,劇烈活動后散發(fā)出的氣味……他被自己牢牢地控制住在掌下,卻還不死心地掙扎…… 這個人既充滿活力,又顯得格外脆弱。 征服欲和施虐欲在顧璋的心中升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