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大型修羅場
泗沄走后,沈巽在腦內(nèi)消化了會兒她的話,可惜翻來覆去理不清,反而絞成了一團亂線。 他此前只知道,天境城前城主及其夫人的死,是在當(dāng)年天境城借去八城寶器之后的不久。 那時下陰州全然受制于上陽州,天境城又是當(dāng)年最強的城邦,天境城要“請”其余城邦的寶器,后者也只能雙手奉上。當(dāng)時各城都做好了收不回寶器的準(zhǔn)備,卻不料一月之后,對方突然將寶器完璧歸趙。 更為古怪的是,同樣在那之后,本來親若兄弟的前震君與前天君撕破了臉,而沒過多久,天境宮就傳出了天君與夫人的死訊。 傳聞這八件寶器是昔年仙人賞給各城城主鎮(zhèn)壓地脈的,只是時過境遷,此傳說早已不可考據(jù),如今寶器的存在,更多是用以祭祀神靈。 這么多年以來,寶器只合體過一次,便是當(dāng)年乾媂父母借走那次。 至于合體之后究竟起了什么作用?是否與泗沄口中的故事,或者前天君的死有關(guān)?已是無從考證。 有種強烈的不安感席卷了沈巽,他忽然很想見乾媂一面,想要被他冷冽的氣息包裹,想要與他十指交扣,攫取他掌心的溫度。 他能感覺到,一種不可名狀卻強烈的情感涌上了心頭,驅(qū)使著他去做這件事。 他這是怎么了? 沈巽回過神,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站在了乾媂的宮門外。天君曾下過詔令,說他要來找自己,無需通報,所以這一路上也不曾遭到阻攔。 但是抬手就要敲門時,沈巽卻頓住了。 有道聲音質(zhì)問他,問他究竟為何,又有什么資格去管這件事?他和乾媂素昧平生,接近對方不過各取所需,就算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又對他有什么裨益? 涼風(fēng)吹過,灌入他領(lǐng)口,將袖袍吹至鼓脹,有些冷,身上驟然起了層雞皮疙瘩。 好在乾媂喜靜,寢宮外沒有下人立侍,否則定會將他狼狽的神色收入眼底。 沈巽指節(jié)叩上了門扉,隨即迅速收回,正轉(zhuǎn)身想走,門卻趕在他扭頭前開了。 然而開門的不是那個熟悉的白色身影,而是那日沈巽在春日宴上有過一面之緣的的君上,艮君岑艮。 岑艮同那日裝束無甚差別,應(yīng)該是平日里也習(xí)慣穿禮服。沈巽以為乾媂算得上足夠克己守禮,現(xiàn)在看來,比起傳說中的岑艮,還是差了一截。 岑艮冠發(fā)高束,兩道濃眉微豎著,下頜上挑,以睥睨的姿態(tài)審視著他。 一股子鄙夷甚至不用他口述,光是看眼神,沈巽都能感受到。 “艮君,可有異樣?” 乾媂的聲音從里屋傳出,從沈巽的位置看,瞧不見人影。 “沒事,風(fēng)吹過罷了?!贬藁卮鹆饲瑡X的問題,目光卻鎖在沈巽身上。 沈巽被他盯得難受,想拔腿就走,岑艮先他一步動作,兩手一推,重新闔上了門。沈巽被關(guān)門的勁風(fēng)吹得瞇起眼,一股火氣沖上了腦門。 他呲著牙,站在門外想了會兒破門而入揍岑艮的可能,最終還是乖乖下了臺階。 ———————— 這些天,每當(dāng)夜里,乾媂都會招沈巽到自己房內(nèi)用晚膳,然后便熄了燈,同他行那魚水之歡。 今夜乾媂差人遞話,說天君得接待貴客,讓他不用等了。沈巽送走人,望著一桌殘羹冷飲,忽然萌生了種荒誕的寂寞感。 沈巽覺得可能是因為屋子里只點了一盞燈,光線太暗,所以又劃了火折子,把床頭桌邊的燈全點亮了。然而直到屋子里的每個角落都被填滿了光線,也依舊沒能抹去心底空虛。 他心頭好像破了個洞,本來在黑暗中還有隱藏的余地,放到了光下,反而讓孤獨愈加肆意。 沈巽忍不住自嘲,這才當(dāng)了幾天的孌寵,就真把自己變成人身下的玩物了。 沈巽拿起床邊一壇酒,拍開封泥,就著酒壇仰頭灌下。 他本是想要個一醉方休,等醒來后再不記得腦中荒唐的念想??上Я揖迫肓硕?,越是惦記著想要遺忘的,反而越是成了最抹不去的記憶。 沈巽開始回想白天里岑艮對自己厭惡的表情,又想起了上陽州里他對乾媂喜愛之情遠剩于普通友人的傳聞。 如果不是因為乾媂和洛坎的婚約,他們就是不是該是一對璧人? 沈巽笑了,又悶下一口酒,忽然身形一顫,往前踉蹌幾步。酒全灑了,潑在了身上,腳邊青石板上全是酒水,有些滑,他只能扶著手邊木箱站穩(wěn),然而抬起頭,恰好對上一面四四方方的銅鏡,將他狼狽的模樣毫無保留照了出來。 他的發(fā)絲黏在臉上,唇有些腫,眼神迷離。沈巽想要擠出一個笑,結(jié)果笑得比哭還難看。 身后有人推開了門,他以為是乾媂,迅速回過了頭??上T口站著的那位,是他最不想見的人。 “你在干什么?” 岑艮寬大的袖袍里裹挾了初春的寒氣,鋒利的眉眼里帶了股侵略性。他注視著他,輕蔑道:“因為夜里你主人不來cao你,便在這里對著鏡子發(fā)sao?” 沈巽用舌尖舔了舔唇,發(fā)覺唇上有股鐵銹味,可能是方才不小心磕到了某處。 岑艮的眼神黯了,低罵一聲“sao貨”。 “你喜歡他?” 沈巽不知道自己哪里來的勇氣,敢問出這句話。但岑艮倒是沒有表現(xiàn)出任何驚訝,似乎早有所料:“如果硬要在他和你之間選一個,我當(dāng)然選他?!?/br> 沈巽望著他,眉毛擰了擰:“我不喜歡他?!?/br> “你也不該喜歡他?!?/br> 岑艮闊步走來,抓住他的脖子,一把將他壓至木箱上。吞吐的熱息噴灑在沈巽脖頸間,眼神好似在看一只可以隨時捏死的螞蟻:“乾媂對你只是一時興起,你毋要耽擱他?!?/br> 不然呢?他們之間還可能存在真情? 岑艮其實大可不必將他放在心上,畢竟這場感情,對二人都是一場鏡花水月,他很清楚,絕不會逾矩。 沈巽喝了酒,反應(yīng)慢半拍,良久才道:“我知道?!?/br> 岑艮低垂下眼睛,神色莫測地審視著他,薄唇繃成一條直線,不知在想什么。 他眼底的情緒太過濃烈,視線熾熱到幾乎要將沈巽灼傷,以至于沈巽還醉著,一樣看了出來,他對自己產(chǎn)生了欲望。 而同樣的表情,他不知在乾媂和洛坎臉上見到了多少次。 原來這張臉,還真能勾引人。 沈巽笑了幾聲,不知是笑他還是笑自己。岑艮似被這幾聲笑驚醒,有些惱怒地擒住了他的下頜: “你在笑什么?” 沈巽半闔著眼,模仿著從前和洛坎乾媂上床時,最能挑起對方欲望的表情,長睫在昏黃燈光的照耀下輕輕撲閃,眼波流動:“我在笑……”他的指尖貼著岑艮玄色大氅向下劃,順著上面的金絲勾線,一路至他硬挺的物什,而后紅唇附上他耳畔:“艮君,起反應(yīng)了?!?/br> 緊接著,一股排山倒海之力將他掀翻到了地上,岑艮抓住他半束的發(fā),貼到自己下腹上,表情陰鷙: “不知廉恥。” 沈巽仰著頭,修長的脖頸暴露在空氣里,隱入衣領(lǐng)里的吻痕若隱若現(xiàn):“艮君戲弄好友的孌寵,難道就是知曉廉恥了?” 岑艮目光在他身上逡巡一周,被酒打濕的衣衫緊貼在他身上,淺藍被濡濕成了深藍,胸前留著大片白色,所以突起的兩點粉嫩也被描摹了出來。 岑艮發(fā)出的聲音有些?。骸澳悴贿^是一介玩物,又不是他的妻子?!?/br> 沈巽聞言稍稍收斂了笑,容不得再出言反駁,岑艮已拉下褲頭,猙獰的roubang貼上了他的臉:“舔?!?/br> 沈巽看著他,并不動作。 岑艮張開嘴,正想說些什么,忽然門外又是一陣勁風(fēng)吹來,再回過神,一柄泛著寒光的長劍已抵在了他的脖頸處。 而乾媂白衣颯颯,背后一輪皎月,分不清何處是月,何處是人。 他蒼白的臉上飛上兩抹紅,似乎同樣也喝了酒,可目色是清明的: “放開他?!?/br> 岑艮不看他,捏著沈巽的臉就要把roubang往他嘴里塞,乾媂劍刃深入幾分,語氣更為森冷:“同樣的話,不要讓我重復(fù)第二遍?!?/br> 岑艮終于抬頭看向他,但手上不曾放開:“他是你什么人?” “與你無關(guān)?!?/br> 乾媂回敬了四字。 岑艮瞇了瞇眼,俊臉有些黑,而后一抬掌,要朝沈巽命門打去。但乾媂快他一步,徒手?jǐn)r在了沈巽前,此時岑艮想要收回已是來不及,只能眼睜睜看著那只白皙修長的手被打出了個血洞。 岑艮臉色大變,想要上前查看他傷勢,但被后者一口回絕:“出去?!?/br> 岑艮皺眉。 “我說,”乾媂又重復(fù)了一遍:“出去。” 岑艮深深地看了一眼沈巽,繼而轉(zhuǎn)頭離開。 沈巽的酒意徹底醒了,望著乾媂帶血的手,緩緩握上他的手腕,聲音顫抖不止:“這……你……你為什么?” 傷口里的血還在流著,將乾媂玉白的指尖染成了赤紅。沈巽光是看看便覺得疼,可對方卻似渾然不覺,只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他,又用另一只手揩去他唇角的一絲白濁: “沒來晚?!?/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