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再次相見(劇情:暗戀更生情/跟去妓院)
經過謝曦的處心積慮,亦或是他自認為的處心積慮,他與張祭酒相談甚歡。謝曦雖然才二十一歲,但他四歲開蒙,自小由祖父,也就是本朝大儒謝明教導,后來十二歲離京陪同祖父在山中修書,于經學造詣頗深,因而被張祭酒引為忘年之交,特邀進入國子監(jiān)擔任教學博士。 秦笙本不想去國子監(jiān),無論是在上個夢境還是在現實里上學上的夠多了,但念在謝曦為了與他相處如此“煞費苦心”的份上,還是勉為其難地邁進了國子監(jiān)的大門。不過秦笙也沒有打算真的上課,雖然謝曦講課很有觀賞性,但秦笙欣賞了兩天后,便在系統的輔助下進行了夢境修改,時間線往后拉動,進入了夏天。 ------------- 國子監(jiān)一月一休,又到了放假之日,下午講學結束,學子便迅速散了,謝曦也不多做停留,領著青松準備去書坊。 三個月前,張祭酒因謝家背景,特意安排謝曦為權貴子弟的崇志堂授課,這也正好合了謝曦的隱秘心思。剛開始授課時,這班在國子監(jiān)混日子糊弄自家長輩的紈绔子依舊曠課早退,目無師長,謝曦便顧不上自己來國子監(jiān)的目的,而是大刀闊斧地整改崇志堂的風氣,罰了許多人。 謝曦覺得諷刺的是,雖然他與謝遠不和,沒想到到頭來還是靠了父親的權勢,壓得這些權貴子弟不得不縮起尾巴,畢竟簡在帝心的一朝權相可不是一般的皇親國戚、朝廷官員所能比擬的,況且謝曦回京之初就受到皇上召見,并當面贊賞,贊其“頗有謝明之風,二十年后謝家又當出一代大儒”,因而崇志堂上下縱使心有不服,也只能認了,但也僅限于不遲到曠課,不出言不遜,不擾亂課堂,其他的謝曦也不再多加管教,只是每天盡心為一些尚有進學之心的學子講學。等到謝曦騰出心思來,才發(fā)覺授課這半個月來,秦笙并沒有來國子監(jiān),而且似乎以后都不會來。但正當他深感失望的時候,秦笙出現在了崇志堂。 那一日,謝曦一踏入崇志堂,便看到窗邊圍了一群人,有人見他來了,推推擠擠之間,不知是誰喊了一句“謝古板來了”,人群一哄而散,露出了坐在窗邊的秦笙。看到秦笙的那一瞬間,謝曦腦海中被反復回憶的畫面與眼前的人終于重合了,世界變得安靜而緩慢,唯有自己的心跳震若鼓聲。 似乎是對他的目光有所察覺,秦笙抬眼看來,四目相對之間,謝曦清楚地看見秦笙的唇微動了動,口型儼然是無聲的“謝古板”三個字,而后他嘴角勾起嗤笑了一聲,一股莫名其妙的恐慌漫上謝曦心頭。謝曦猛然漲紅了臉,心里不由惱恨這個抹黑他形象的人,前日聽到這個綽號時自己不過一笑置之,只是沒有想到會在這般情形之下傳到秦笙面前。他立刻想要解釋,但又不知如何措辭,咬了咬唇,深吸了一口氣,但還未來得及張嘴,秦笙已經移開目光看向窗外了。 那一瞬間,謝曦就像被人當頭潑了一盆冷水,澆滅了心中的炙熱,他渾身發(fā)涼,他就像在大庭廣眾之下被人扒光了衣服,踐踏在地。謝曦恨不得立刻轉身逃離,但岌岌可危的自尊心控制住了身體。 那天上午的時光過得尤其漫長,謝曦覺得自己似乎被一把鋒利的刀劈開成了兩半,一半的他受本能控制,如傀儡一般履行著職責,而另一半的他惶恐迷惑、驚慌不已,只能不停地反問自己:他是什么意思?他不記得我了嗎?他厭惡我嗎?他到底是如何看待我呢?他……無數無解的問題在腦海里打轉,謝曦只能勉強結束授課,倉皇而逃。 而后種種就像是一場令人恐懼的噩夢成為了現實,秦笙似乎并沒有打算與謝曦有所往來,就像那天酒樓上發(fā)生的事只是謝曦的臆想。他每天都來崇志堂上課,但他也從不聽課,有時候睡覺,有時候望著窗外出神,他也沒有傳聞中說的那么喜怒無常、惹是生非,和其他人沒什么區(qū)別,在崇志堂里混著日子,與人說說笑笑,卻唯獨不把謝曦放在眼里,不再給謝曦一個目光。 在過去幾個月里,謝曦曾滿懷期待地謀劃著再次相見,也曾黯然失望地尋找著秦笙的身影,他自那一面之緣便生出了妄想,卻也終于明白有些東西也僅僅是妄想,他只不過是一個跳梁小丑,自顧自地謀劃著,處心積慮地想要靠近秦笙,但在他眼里,自己也不過是個國子監(jiān)里令人討厭的古板學究,是一個陌生人,甚至于是他最厭惡的那種人,他甚至不愿意給自己一個目光。謝曦有些茫然,自己是不是做錯了呢? 于是,謝曦破罐子破摔地想,既然你討厭我,那不如讓你更討厭我一些,他數次想要叫出秦笙的名字,像對其他人一樣訓斥他、懲罰他,讓他更加討厭自己,但是每次鼓起勇氣,到了嘴邊的名字,又不受控制地咽了回去,那點好不容易囤積起來的勇氣一揮就散,他又開始害怕,如果秦笙真的更加討厭自己了怎么辦? 就這樣在患得患失中,謝曦渾渾噩噩地過了一個多月,這一個月里,除了上課時共處一室之外,他沒有和秦笙有任何交集,也沒有說過一句話。在別人看來,是秦小侯爺氣跑五個夫子的惡名在外,導致如玉君子謝望舒都如此厭惡他,甚至公然無視他。殊不知,這只是謝曦給自己套的一個冠冕堂皇的外殼,他每日躲在陰暗的殼里,窺探著秦笙的一舉一動,收藏著秦笙的每一個眼神、笑容,羨慕著、嫉妒著那些像討人厭的蚊蠅一樣趕也趕不走的圍在秦笙身邊的人。而謝曦也在日復一日的窺探中學會了自我安慰,是他本就有罪,是他自己一廂情愿,秦笙又有什么過錯呢?只要能夠每天看到秦笙就可以了,至于其他的妄想,那本就是妄想,是于倫理不合、被世俗不容的狂悖想法,又何必把秦笙牽扯進來?就這樣珍惜這些日子,珍惜這些每日能見到他的日子就足夠了。 謝曦就這樣一邊想著,一邊走在去書坊的路上,突然回憶起今日放課時,不知為何圍在秦笙身邊的人更多了,此時,耳邊幾句零碎話語擦肩而過。 “快點走,今兒個是秦笙生辰,去年他被關在白馬寺,咱們也沒好好給他過生辰,這回怡王世子說在花嬌閣定好了宴?!?/br> “這有什么稀奇,前年也是在花嬌閣過的?!?/br> “這回可不一樣,世子說請動了花魁惜玉姑娘給秦笙開葷……” 謝曦猛然停住了腳步,臉色變了變,掙扎了片刻,終是下定決心,轉身大步走去。 “公子,公子,您去哪兒啊,這邊才是書坊,公子,您等等我。”青松呼喊了幾聲,連忙也轉身追去。 ------------ 花嬌閣。 “秦笙,秦笙?!?/br> “別喊了別喊了,他被我們灌了這么多酒,肯定醉昏過去了,惜玉姑娘呢?” “世子去安排了,嘿嘿,今晚肯定讓我們守身如玉的秦小侯爺……” 謝曦捂住口鼻,上了花嬌閣二樓,四處尋找,正好看見幾個人把秦笙送到了對面一個房間里,等這幾個人出來之后,連忙走過去,轉頭吩咐道:“青松,你守住門口,不管用什么辦法,無論發(fā)生什么都不準任何人進來?!彼悬c慶幸今天出門帶的是青松,青松有一個優(yōu)點,吩咐什么就做什么,不需要過多解釋。 謝曦推門而入,房間里燭光昏暗,艷色紗幔影影綽綽,香爐之上蔓延回旋著甜膩的輕煙,他慢慢靠近床邊,輕聲喊著秦笙的名字。 “啊——”突然,謝曦的手腕被一只手抓住,猝不及防之下被直接拽進床幔,落在一個溫熱的懷抱里,而后天旋地轉,他被壓在了身下。